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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子興吐完了又開始咳嗽,腳底下惡臭的一灘熏得他直犯惡心,但吐過之后也沒之前那么醉了,賀子興挪了個干凈的地方,手扶著膝蓋低頭喘著氣兒,神志逐漸清醒,他抬手擦了把眼淚,余光瞄到身旁人沾著他吐滿了污穢物的鞋子和褲腳,這才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不是曹厲誠。 但也不是別人,因為這人的腿,他太熟悉了。 賀子興大腦死了幾秒的機(jī),然后就是一片茫然。 他沒敢抬頭,也不敢說任何的話,喝酒喝多了吐個昏天黑地的這種事兒他以前也干過不少,但那都是自己偷摸藏起來吐,自己偷摸的惡心,被人眼瞧著扶著吐這種事兒他一回都沒干過,這對賀子興來說,就像……就像被人扶著拉屎一樣! 很尷尬,也很丟人。 尤其在前相好的面前丟人,賀子興現(xiàn)在覺得自己特掉面子,連氣都?xì)獠黄饋砹恕?/br> 賀子興也很奇怪為什么自己突然發(fā)不了火了,因為他明明發(fā)過誓,如果以后再看到史溟,他一定會把他揍得連渣都不剩! 賀子興很緊張,緊張到呼吸都平穩(wěn)下來了,他還不敢抬頭看史溟。 史溟慶幸自己兜里還有不少濕巾,他先簡單擦干凈了自己的褲腳和鞋,又蹲在賀子興跟前給他擦。 “怎么樣?”史溟蹲在賀子興跟前兒低頭給人擦著褲邊的嘔吐物,問:“好點了嗎?還難受嗎?” 賀子興現(xiàn)在的感覺簡直猶如五雷轟頂,轟隆隆噼里啪啦炸的他神經(jīng)都開始錯亂,他瞪大了倆都快要蹦出眼眶的眼珠子,震驚錯愕的怔愣著瞧著腳邊的人,這人有一雙精致漂亮的手,這人的手指修長白皙,可這人現(xiàn)在竟然用這雙手給他擦著連他自己看了都惡心的東西!尤其是!他的問話這么自然,就好像、就好像他們從來沒有分過手、還和之前一樣好似的! 賀子興挺懵。 他腳邊的人讓他挺懵,他現(xiàn)在在的這間陌生的套房也讓他挺懵。 他明明記得自己跟曹厲誠在小炳勝喝酒,怎么就跟史溟扯上一塊兒去了?雖然他來之前也隱隱有預(yù)感會遇上他,但這并不代表他倆就可以直接錯過見面對罵史溟挨揍的環(huán)節(jié),一上來就到酒店開房的程度??! 瘋了,賀子興兩眼無神的心想,不是他瘋了,就是這個世界瘋了! “嗯?”史溟抬頭看了他一眼:“還是難受?” 就是這張臉!對!就是這張臉!就是他!就是他把自己給甩了!!然而現(xiàn)在他還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帶自己來開房! cao?。?/br> 賀子興死死的盯著他,話到嘴邊兒卻問了另外一句話: “你臉怎么了?” “什么臉?” “右眼,”賀子興忍下過去撫摸他臉的沖動,視線僵硬的挪開,硬邦邦的說:“腫了,也青了,還有紅血絲?!?/br> 史溟察覺賀子興跟之前的語氣不一樣來了,也知道這人吐過之后該酒醒了,他愣了一下,有點失望的說了聲“沒事兒”,然后趕緊低頭給人擦好起身保持距離。 賀子興見史溟跟躲瘟疫一樣躲他,突然就有點火大,等看史溟拿來掃帚拖把和肥皂水清理著他剛才吐過的東西,他終于忍不了過去一把將人推開,史溟喊了聲他的名字,條件反射就要去握賀子興的手,賀子興黑著臉瞪了史溟一眼,搶過人手里的東西就自己打掃。 史溟知道剛才那個可憐委屈說醉話的賀子興已經(jīng)沒了,掄拳頭揍他暴躁發(fā)狂的賀子興也沒了,他被推到一邊,看賀子興沉著臉一聲不吭的收拾地面,也不敢再出聲叫他。 分手時還不怎么友好的舊情人再相遇,史溟和賀子興心里都不太好受,一個就這么在邊兒上站著,看著另一個慢吞吞的打掃著,但打掃再慢也有打掃完的時候,等賀子興收拾好了拖把,又在浴室里漱口洗臉拾倒干凈了自個兒后,他就站著浴室門口,跟同樣有點緊張的站房間門口的史溟大眼瞪小眼。 誰也不說走,誰也不說留,誰心里都在打小九九,可誰都不敢輕易張口。 賀子興的視線一直盯著史溟右眼上的淤青,史溟的眼睛很漂亮,皮膚也白,現(xiàn)在卻被不知道哪個混賬王八犢子給打了,就跟一塊兒精雕細(xì)琢的美玉被楔爛了一角似的,特別不美觀。 賀子興心里也挺不痛快的,他承認(rèn),他現(xiàn)在是挺心疼史溟的。 他腳動了動,想著要不去外頭買點冰袋或者藥膏什么的給史溟帶過來,就當(dāng)是還他這回的人情了。 “那個!等一下!”史溟沉默了一會兒,見賀子興好像要走的樣子,突然就有點無措了,他趕忙掏出手機(jī)打開通訊錄給賀子興遞過去,不敢看他的眼睛,就低頭看著地板,說:“和你一起來的那個男人不放心你,留了我的電話,讓你酒醒了用這個給他打個電話過去?!?/br> “嗯,行?!辟R子興也沒跟史溟對視,裝作無所謂的,伸手去接手機(jī)。 “那個……”史溟腦子一抽,突然又把手機(jī)拿了回來。 賀子興挑眉:“什么?” “我們的褲子和鞋都臟了,我想先找人送點衣服過來。”史溟試探性的看了他一眼,問:“你要嗎?” “我自己會買?!辟R子興說完就掏出了手機(jī)低頭看。 “我買吧。”史溟似乎格外想要爭取這個機(jī)會。 賀子興終于抬頭看他一眼。 史溟抿了下唇,眼神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