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嵩臨別前不斷警告他的話語回蕩在他的腦海中，曹瞞就像是行走在迷霧中的人，有生以來第一次接觸到這般血腥無情的場面，不知所措，背脊生寒……

    作者有話要說：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政變，侍奉六朝皇帝最終全身而退有子孫養(yǎng)老送鐘的曹騰才是真牛人！而我們阿瞞，還只是一只稚嫩的初生牛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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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太學(xué)里發(fā)生變故，父親是有所預(yù)料的，曹瞞帶著滿肚子的憤怒與不解，回家就去要去問曹嵩這事。

    曹嵩忙到了半夜才歸來，帶著一身疲倦回到屋子里，洗漱都沒弄倒頭就想睡，待他靠近床鋪，就見其上鼓起一個包，自家那不省心的小子眉頭皺著，小嘴抿成一條線，兩只爪子抱住他的被子在那兒熟睡。

    曹嵩愣了下，放松了肩膀，唇邊流出一絲無奈的嘆息。他雙手在床邊猶豫片刻，放棄了去繼妻院里睡一覺的想法，去扯曹瞞的被子。

    “被子蓋好，別惹了風(fēng)寒，到時候流鼻涕咳嗽有你受的，”曹嵩一陣輕輕地叨叨。

    曹瞞稀里糊涂地咕噥幾句，昏昏沉沉的腦海中驟然劃過一絲靈光，驚地他從睡意中起來，大喊：“爹？！”

    “做什么？”曹嵩擰眉，指責(zé)他橫如螃蟹的睡姿：“你看看你睡成了什么樣，小豬都比你睡得挺實！”

    曹瞞一揉眼，蹭地坐了起來，抱住了曹嵩腰，扯開嗓子就嚎：“爹你可算是回來了，今天太學(xué)出大事，好多先生都被抓了！”

    曹嵩僵硬著表情，沉默片刻，倒是沒推開他，他的手懸在空中片刻，落在了曹瞞的后背，低沉著說道：“那些事都與你無關(guān)，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其他別多管。”

    又是這一句小孩子別多管！

    曹瞞氣紅了臉：“我已經(jīng)長大了，明白事理了，爹你不能一直把我當(dāng)做孩子來蒙騙！”

    曹瞞是曹家的獨苗苗，是曹嵩看得比命還重的寶貝疙瘩，他語重心長說道：“你若明事理了，看到我的反應(yīng)，就該知道這不是你能問的事，你若打定主意要問個清楚明白，只會讓我為難?！?/br>
    言語上的陷阱，曹瞞哪里玩得過他爹，被他一句話堵在了嗓子眼，小獸炸著毛，眼睛瞪地老圓，一時竟想不出反駁的話語來。

    他可擔(dān)心了，滿腦子都是太學(xué)以后還能正常上課嗎？被抓走的先生還能活命嗎？父親他……是不是也陷入了危險之中？

    “五侯太監(jiān)是誰？他們都是太監(jiān)嗎？是他們力主抓走做官的先生，為什么？難道是先生們阻礙到了他們，太監(jiān)是距離皇帝最近的人，雖然是伺候的奴婢，卻最能夠影響到皇帝，所以皇帝也受到了影響……”

    曹瞞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根據(jù)自己聽到的只言片語來推測這一次大變故為何而發(fā)生，饒是如此，也已經(jīng)將曹嵩嚇地夠嗆。

    “閉嘴！慎言！”曹嵩厲聲呵斥，一臉你怎么知道這么多的震驚表情。

    曹瞞搖頭晃腦，雙手插腰，為了讓自己顯得更加有氣勢，他站在了床板上。

    這只小獸齜牙咧嘴，舉著自己那毫無威懾力的軟嫩爪子，對曹嵩嗷嗚嗷嗚地咆哮，借此以發(fā)泄自己的不滿，說出充滿奶聲奶氣的威脅。

    “我懂的比你都多，是祖父親自教的我，太監(jiān)是做什么的，皇帝想要做什么，文人們有什么樣的追求，全部都印在我的腦子里，小的時候似懂非懂，現(xiàn)在回憶起來，這些都是祖父留給我最珍貴的經(jīng)驗！”

    曹嵩從兒子據(jù)理力爭的模樣中竟看到了曹騰的影子，那是一只令人畏懼的雄獅，他畏懼了一輩子，聽話了一輩子，孝順了一輩子的那個人是多么可怕的存在，曹嵩比誰都清楚。

    他又眨了眨眼，雄獅影子散去，入眼的是虛張聲勢的奶娃娃，憋著他rou嘟嘟的小臉，清脆嘹亮地對他叫囂：“爹你讀了那么多圣賢書，一定知道什么叫做‘子不教，父之過’，你要是再把我當(dāng)作小娃娃，讓我蒙在谷里，我這個沒輕沒重的小兒，萬一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闖下更大的禍……”

    曹嵩扯開嘴冷笑，單手拎起了曹瞞，扒下他外褲，揚起巴掌就落下，毫不含糊，邊揍邊冷漠無情地說道：“那么我就先打斷你的狗腿，揍爛你的屁股，把你關(guān)在家里，看你怎么去闖下更大的禍！”

    父子兩人的對話以曹瞞慘敗告終，不僅沒得到想要知道的消息，還平白挨了一頓打！

    曹瞞委屈，一連幾天都嘔氣，沒有多與曹嵩說過一句話。

    曹嵩也沒空管他，工作上的事令他早出晚歸，有時候甚至夜宿在外頭，一連幾日，父子二人都未曾好好見上一面，說上一兩句話。

    之后的一段時間，太學(xué)缺失了先生，沒能好好上課，何颙忙碌不斷，又要上朝，又要聯(lián)系同僚，還要抽空來太學(xué)看看學(xué)生們的情況，待他見到這一只只完好無損的小鳥安靜地坐在課堂之中自習(xí)，欣慰地眼眶都紅了。

    何颙執(zhí)起了竹簡，帶傷為他們上了最后一趟課，他顫抖著左手，翻開了那一卷《孟子》。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