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看過幾次手機(jī)，看著時間從九點半，到十點半，再到十二點半。

    人仿佛昏昏欲睡，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卻又總是倏然驚醒。

    原窈沒開燈，掀開被子起身，來到書桌旁邊。她打開了電腦，翻看自己沒做完的工作。

    她還這么年輕，才二十三歲，就經(jīng)歷了結(jié)婚、離婚，甚至接受了一個可能的孩子的消失。

    她覺得自己很疲倦，很木然。

    電腦屏幕亮起來，有些刺眼。原窈偏頭避開，把亮度調(diào)小。

    她在思索著，或許她應(yīng)該把精力放在別的事情上，譬如說，她的夢想。

    盡管她的夢想一開始也是和陸懿行有關(guān)，但是到如今，也投入了她的熱愛和希冀。

    ·

    原窈忙活工作到凌晨四點，第二天自然而然睡到了下午三點。

    她頂著兩個大黑眼圈，還打著哈欠起床。

    王姨笑她：“阿窈今天當(dāng)懶蟲咯?！?/br>
    她捂嘴發(fā)了個哈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起什么，又拜托王姨：“王姨，你能不能幫我去陸懿行那兒，拿一下我的東西?！?/br>
    王姨愣了愣：“好。”

    她看向原窈，嘆了口氣，原窈低著頭吃東西。

    王姨忙活完，就出了門，原窈叫家里的司機(jī)送她過去。

    她到陸先生家里的時候，陸先生似乎也剛起來，滿臉的憔悴，和她記憶里的陸先生完全不同，把她嚇了一跳。

    “陸先生，我來替阿窈收拾一下東西?！?/br>
    “嗯?！标戃残兄皇悄救坏貍?cè)身讓開路，又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

    他聽見王姨叫他：“陸先生。”

    他撐著精神上樓，覺得太陽xue都在突突地跳。

    王姨有些為難地看著面前的東西，“阿窈本來的東西我認(rèn)得，但是后來的我就不太認(rèn)得了，可能要你認(rèn)一下?！?/br>
    陸懿行抬起頭來，眼神里一點亮也沒有。“你……你給她打個電話，問問那些后來買的東西還要不要？”

    王姨覺得這個提議不錯，便給原窈打電話。

    原窈原本在家里沙發(fā)上癱著，忽然接到王姨的電話。

    “喂，王姨怎么了？”

    那邊沉默了幾秒，“是我，我想問，你買的那些東西，要帶走嗎？”

    原窈在沙發(fā)上翻了個身，差點掉下去。

    她單手撐在地毯上，“不要了?！?/br>
    那邊傳來呼吸聲，“好?！?/br>
    陸懿行看著被掛斷的電話，把手機(jī)還給王姨，“她說不要了?！?/br>
    王姨笑了笑，“那就好辦多了，我就把阿窈原來的東西帶走吧。那陸先生去忙吧，我一個人也可以?！?/br>
    “好?！彼麖难揽p里擠出一個字，扶著樓梯扶手下了樓。

    這室內(nèi)太悶，陸懿行去了陽臺。陽臺上還有原窈買的幾盆花，長勢并不好，隱隱有些枯萎的趨勢。

    他拿了噴壺過來，蹲下給它們澆水。

    王姨收拾得很快，不過兩個小時，就已經(jīng)收拾完畢。

    “陸先生，那我就走了?！?/br>
    “嗯，你慢走?！?/br>
    陸懿行關(guān)上門，感覺這房子里的空氣都被抽去一半似的。他上樓，打開臥室的門，很空。

    雙人床只剩下一半，那些原本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耐媾级枷Р灰?，就連衣柜里也只剩下他孤單單的幾件衣服，剩下大半的空曠。

    就像他的心一樣。

    桌上也空下來，只留下幾件他的東西。他在椅子上坐下來，拉開抽屜，抽屜里放著原窈的那枚戒指。它孤單單的，躺在抽屜里。

    陸懿行把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也摘下來，和原窈那枚一起，收好放進(jìn)盒子里。

    他以前是原窈的月亮，現(xiàn)在再也不是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閱讀

    鞠躬~

    婚是肯定離的，

    第39章

    原窈掛了電話, 失神的片刻手沒撐住，從沙發(fā)上滾落到地毯上。

    她盤腿坐在地毯上，還特意打電話來問她, 應(yīng)該是故意的吧。那些東西, 也沒什么要的必要了。是她懷著熱切的希望，和對未來的憧憬買的, 后來那些全都破碎了。

    原窈把手機(jī)扔在沙發(fā)上，扶著沙發(fā)起身，覺得胸口有些悶。她起身, 到外頭院子里，拿了剪子修剪花枝。

    秋天來了, 冬天很快也要來了。

    北城的秋天并不長，等到明年春天的時候, 一切應(yīng)該都塵埃落定了。

    ·

    后續(xù)處理起來還算順利，楊律師過來找原家商量，原白幾乎沒讓原窈插手。大約過了一個月，楊律師來通知原窈，可以和陸先生把離婚證領(lǐng)一下。

    那時候原窈正在工作室里畫設(shè)計圖, 聽見這話覺得恍如隔世。她筆下動作一頓，一不小心就多添了一筆。

    “好的。麻煩您了。”她掛了電話，看著面前的手稿發(fā)呆。

    趙衿去拿了外賣回來, “老板, 咖啡來了?！?/br>
    見她神色不佳, 語氣收了收，“怎么了？”

    她回過神來，搖頭說：“沒事。”

    當(dāng)晚，陸懿行給她打電話, 約時間去民政局。

    “明天你有空嗎？或者后天？”

    他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低低的，原窈莫名聽出了話里的疲倦。

    他們最后一次見面，還是上一回她去他家拿離婚協(xié)議書。

    她想起那時候陸懿行的臉，覺得有些神奇，她似乎從未見過這樣的陸懿行。

    “嗯，可以，我都行?！彼D(zhuǎn)過身，小步行到陽臺上，依稀可見幾顆星星，但看不見月亮。

    陸懿行的聲音和清涼的晚風(fēng)一起吹過來，“好，那就明天吧。明天我過來接你。”

    她下意識應(yīng)了前一句，聽見后一句又話音一頓，“不……”

    原窈本想拒絕，可是陸懿行已經(jīng)拍板決定了。

    “九點可以嗎？”

    她把拒絕的話嚼碎，改口：“行吧。”

    陸懿行掛了電話，她把手機(jī)收進(jìn)口袋里，記起拿到結(jié)婚證時候的心情。

    那時候很激動吧，而現(xiàn)在，似乎一切都平靜。

    她抬頭，望向天空，明天應(yīng)該是個好天氣吧。

    原窈預(yù)測失誤，第二天下了好大的雨。

    她是被雨聲吵醒的，雨滴嘩啦啦地拍在玻璃上，她模糊睜開眼，看一眼時間，才六點半。

    又重新躺回被窩里，輾轉(zhuǎn)幾次，最后還是認(rèn)命地起床。

    因為下雨，原白他們都還在家里。

    原禮在看報紙，周勤在看手機(jī)，原白還在吃東西。原窈從樓梯上下來，自覺地走到餐桌旁邊，“早啊?！?/br>
    周勤看一眼她，慈愛地笑了笑。原白瞥她一眼，嘲諷道：“今天怎么起這么早？”

    原窈不服氣：“我平時起得很晚嗎？”

    原白誠實地點頭：“你看你哪次起床我們還在？”

    她啞口無言，蒼白地辯駁：“也沒有很晚吧，就是沒那么早而已?！?/br>
    雨還在下著，忽然一道驚雷，原窈心頭一跳。

    她想起陸懿行說九點過來接她，這事她還沒和他們說。

    原窈微微抬頭，掃一眼客廳，又低下頭去。

    “待會兒陸懿行過來，我們?nèi)ヮI(lǐng)離婚證。”她攪動著勺子，狀似漫不經(jīng)心開口。

    周勤抬起頭來，“哦，今天下這么大雨，要不明天吧？”

    原窈看一眼外頭的雨勢，絲毫不見轉(zhuǎn)小。她猶豫著，要不要給陸懿行打電話換明天。

    但是時間又還早，反正約了九點，現(xiàn)在才七點，說不定八點雨就停了。

    這一回給她猜對，八點的時候，雨果真小了很多。臨近九點的時候，已經(jīng)不下雨。

    陸懿行來得很準(zhǔn)時，上門和原禮他們禮貌問詢了一番。

    “伯父伯母好?！?/br>
    “好，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br>
    ……

    氣氛有些許尷尬，原窈借口換衣服逃開，上了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