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輩的人都喜歡培養(yǎng)感情，可是好像也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培養(yǎng)出來。佳偶和怨侶，只不過是兩種可能。

    原窈收回視線，聽見身旁有腳步聲。她抬頭，看見鐘情。

    “鐘情jiejie?！?/br>
    鐘情點頭，算是打招呼。

    原窈想起那些傳言，正猶豫著如何開口，忽然有人過來找鐘情。

    原窈看著她背影離去，目光還沒收回來，又聽見有腳步聲靠近。

    轉(zhuǎn)過頭，是陸懿行。

    陸懿行看一眼照片，“那天晚上，伯母被送醫(yī)院搶救，我和南亭在醫(yī)院等了一晚上?！?/br>
    聽他沒頭沒尾說起這些，原窈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身邊還有很多人在說話，背景不算安靜，有人來有人往。

    許久，原窈才開口：“哦?！?/br>
    除此之外，好像沒什么可說。

    “今天不適合說這些?！痹河值?，滿目的黑色，沉悶又嚴(yán)肅，這是一個生命的終結(jié)，一場人生之旅的盡頭。

    “好，那下次……”

    原窈找到父母的位置，并沒聽他說完，“我先過去了?！?/br>
    陸懿行剩下的話全都化為苦笑，目送她的背影離去。

    原窈找到周勤的身影，在她身邊站定。周勤在和別人說話，恰好原窈過來，話題便轉(zhuǎn)到原窈身上。

    “阿窈真是年輕有為啊，聽說前些日子剛拿了大獎吧，又這么年輕，又長得好看，前途無量嘞?！?/br>
    周勤禮貌應(yīng)付：“哪里，我們不求她有什么前途，只要她高興就好了?！?/br>
    ……

    原窈聽了兩句就聽不下去，正考慮著要不要找個借口出去，便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伯母?！?/br>
    是李云別的聲音。

    李家雖然和謝家不太熟悉，但是畢竟這種禮節(jié)上的大事，故而李家也出席了。

    周勤一愣，點頭：“你好……”

    她有些遲疑，她雖然認(rèn)識李云別是李家小少爺，但她記得平時李家和他們也沒什么往來，故而對他的主動招呼有些茫然。

    李云別視線落在原窈身上，“我回來這么久，還沒拜訪過伯父伯母?！?/br>
    周勤是精明的生意人，從他的目光便看出他的意圖。周勤按耐住，道：“你都長這么大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啊，都長大了，我們也老了?！?/br>
    她看一眼謝南亭mama的照片，感慨道：“沒想到莉芳是最先走的?！?/br>
    話題悲傷起來，先前和周勤閑談的那位伯母也跟著應(yīng)和：“是啊，生老病死，來得太快。”

    李云別游刃有余地和她們交流，原窈思索著，他過來或許有什么事，又按耐住了出門的腳步。

    他們說了許久，甚至敲定了來拜訪的日期，直到葬禮正式開始的鐘聲響起。

    主持葬禮的司儀開口說話，眾人便安靜下來。

    原窈抬頭，看著葬禮的司儀嘴巴一張一合，她的視線落在司儀身后的謝伯母的照片上，落在謝伯父的身上，又落在謝南亭和鐘情身上。

    感情，生活，生死……

    她感覺到自己的袖子被人輕輕碰了碰，轉(zhuǎn)過頭，對上李云別的臉。

    她的手心里被塞了一塊手帕。

    原窈攥著那手帕，摩挲著。

    她確實好難受，難過于從前謝伯母對她很好，也難過于生命的無常，和人心的冷漠。

    她甚至不合時宜地想，如果她和陸懿行一直走下去，會不會有一天也像這樣。

    她很容易哭。

    可是這一回，她沒有哭。

    只是單純地難過，心里揪著，卻又不想哭。

    司儀說了好多好多的話，原窈甚至看見謝伯父打了個哈欠。

    陸懿行和她解釋，那天晚上不是和許清一起，是因為謝南亭家里出了事。這話是他后來不是為著許清所以沒回來的意思嗎？但是當(dāng)他決定要去見她的時候，又如何呢？也許原窈應(yīng)該慶幸，陸懿行好歹為她痛苦和糾結(jié)過，可是痛苦和糾結(jié)的生活只會不幸……

    她一直攥著那手帕，手心里滲出汗來，將手帕都打濕。

    葬禮一直進行了很久，就連天上的云，也仿佛為此而變成烏灰色。

    結(jié)束的時候，原窈跟著周勤和原禮回去，原白留下來去找謝南亭了，陸懿行也留下來。

    臨走的時候，陸懿行過來找她。

    “雖然今天說這些不適宜，但是我還是想說，阿窈，那天我只是想做一個結(jié)束。我后來，還買了鉆戒，想補一個求婚給你。那是我的過去，我不可能一筆抹殺了。你要相信，我真的心里有你了?！?/br>
    原窈拂開他的手：“陸懿行，憑什么呢？”

    “憑什么你和我說，你心里有我了，我就要回頭呢？”

    還是臨走的時候，她和李云別說：“你的手帕我洗了再還給你吧，你不是說，要來我家拜訪嗎？等你來的時候，我再把手帕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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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鞠躬~

    弱弱說一句，不換男主……

    第46章

    原窈和周勤坐在后座, 自然逃不過被追問的命運。

    “阿窈，你告訴mama，李家小少爺和你是什么關(guān)系？”周勤拉著原窈的手。

    原窈含糊其辭：“朋友。”

    周勤不相信：“你怎么還瞞著mama呢？”

    “mama~”原窈撒嬌, 試圖蒙混過關(guān)。

    “好好, 我不問了?！敝芮诜?。

    回到原宅，原窈才想起alisa來。她給alisa打電話, 問她在哪兒。

    alisa畢竟在中國住過幾年，還不至于兩眼一抹黑，準(zhǔn)確無誤地報出了地址。原窈本想讓司機張叔去接她, 可張叔恰好有別的事。

    原窈看了眼地址，“你現(xiàn)在著急嗎？不急的話, 我待會兒讓我哥來接你?！?/br>
    “不急！”

    “那你再稍等一會兒?！?/br>
    “好。”

    原窈掛了電話，李云別說的來拜訪的日期就是兩天后, 時間很緊，原窈看一眼日歷和天氣，她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

    兩天后，七點半。

    原窈剛起床沒多久，就已經(jīng)聽見樓下吵嚷的聲音。她迷迷糊糊地下樓, “mama，家里……”

    她話音戛然而止，看著面前的人, 窘迫不已。

    她還穿一件真絲睡衣, 頭發(fā)也有些亂糟糟的。而李云別, 一身正式。

    李云別朝她微笑示意，原窈尷尬地笑，她哪里想到他會這么早，才七點半……

    “你來得好早?！彼龑擂蔚乇３治⑿? “我先去換個衣服?！?/br>
    “好?！崩钤苿e目送她腳步匆匆離去。

    周勤和原禮也是沒想到他會來這么早，有些手忙腳亂地招待。李云別帶了好些禮物過來，“伯父伯母，這是給你帶的一些小心意，不成敬意?！?/br>
    “這是給原白哥帶的。”他遞給原白。

    原白接過，帶著狐疑的目光打量他。他話說得直接，“你想追阿窈嗎？”

    李云別一愣，周勤和原禮更是一愣，說得這么明白……

    周勤打圓場：“好了好了，先別說這些，云別是客人。”

    原白目光不依不饒盯著他，李云別倒是絲毫不露怯。他含笑開口：“老實說，我已經(jīng)向阿窈詢問，是否可以請她做我的女朋友?！?/br>
    “哦?！痹讘B(tài)度不算熱切，他嘆口氣，一手拍在李云別肩膀上。

    “對不起，李少，因為阿窈已經(jīng)受過一次傷害了。你不必在乎我，我看誰都不順眼?！?/br>
    李云別笑著搖頭：“不會，原白哥是因為緊張阿窈，我也抱著同樣的心情?！?/br>
    原窈下來的時候就聽見這一句，她腳步再次頓住。

    周勤看見愣住的她，招呼道：“別愣著啦，阿窈，是你的朋友，你總不好讓爸爸mama幫你招待?！?/br>
    原窈點頭，走過來倒了杯茶給李云別，“先喝杯茶?！?/br>
    “你吃飯了嗎？這么早就過來？”

    “吃過了，在家里簡單吃了點。”

    雖然如此，王姨還是端了早餐過來。

    “李先生，要不再吃點吧，都做好了?！?/br>
    李云別沒推辭，還是坐下來：“那就麻煩了?！?/br>
    “不會麻煩，剛好我們也要吃飯?！?/br>
    原窈拉開椅子，在李云別身邊坐下。

    周勤和原禮他們也跟著坐下來，一時間氣氛熱鬧。周勤是說慣了場面話的，飯桌上也停不下來，問起好些東西。尤其在得知李云別對原窈有那種意思之后，更加刨根問底。

    原白反正一直沉默，經(jīng)過陸懿行的事，他也想明白了，阿窈的人生是她自己的，選擇要她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