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懿行的傷口只是簡單處理了一下，但是還在往外滲血。他體力比原窈好很多，這會兒倒是還有力氣。

    “那就休息會兒吧?！标戃残行?。

    他臉色實在不好看，連帶著笑容也顯得慘淡。

    原窈偏頭看他，眼睫輕顫，她覺得自己好像要睡著了。

    “我好困。”原窈聲音已經(jīng)很低。

    陸懿行看了眼天色，“困就睡會兒吧。”

    他摟過原窈的肩，將她的頭放在自己懷里，撫摸著她的頭發(fā)，“睡吧，沒事兒。”

    原窈打了個哈欠，又餓又困又累，很快就睡過去。

    再醒過來，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

    她揉了揉眼，看陸懿行的傷勢如何。

    傷口還在流血，“怎么辦？要是發(fā)炎就不好了?！?/br>
    天空一聲悶雷，好似要下雨。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原窈更著急，要是下雨的話，找起來就更難，他們的處境也會變得艱難。

    “怎么辦？要下雨了?！?/br>
    他們已經(jīng)在這里待了五六個小時，如果這時候下雨，耽誤到晚上，找人的工作就會更難。何況這深山老林里，也許還有猛獸毒蛇之類未知的危險。

    原窈拉著陸懿行起來，兩個人繼續(xù)往前走。但是她太累了，加上這里地形不好，到處都是雜草，也沒有路，他們走得很慢。

    天上的悶雷一聲接一聲，沒一會兒就開始下雨。

    雨勢很大，潑在樹葉上。

    他們在一棵大樹下避雨，樹雖然大，但畢竟還是漏雨。兩個人衣裳逐漸濕透，體溫開始降低。

    原窈凍得一哆嗦，陸懿行見狀將她擁入懷里，緊緊摟住。

    二人無聲地沉默，聽著雨聲落下來。

    許久，原窈聽見陸懿行開口。

    “去西城出差的時候，我路過一家蛋糕店，蛋糕看起來很漂亮，是你很喜歡的口味。我當時在想，如果能帶給你就好了。”

    這話沒頭沒尾，原窈瑟縮著抬起頭看他。雨水從上面落下來，打濕了她的視線。

    這會兒實在狼狽不已。

    她嘴唇微微顫抖著，聽見他繼續(xù)說：“你晚上睡相真的很差，老是會搶占我的地方，甚至把腿也架在我身上。

    老實說……”

    他笑了聲，只是抱緊了原窈。

    “我那時候晚上都睡不著，因為你在我身邊喘氣，很可怕?！?/br>
    原窈沒忍住反駁：“那我要是不喘氣了，更可怕?！?/br>
    陸懿行被她逗笑，“嗯。”

    “因為那種感覺就像，你想象一下，你和原白躺一塊?！?/br>
    “可是我小時候就跟我哥躺一塊啊。而且你也不是我哥。”原窈說話聲音有些顫抖。

    她太冷了，只能抱緊了陸懿行。

    陸懿行感受到她的動作，回抱住她。

    繼續(xù)道：“后來就習(xí)慣了，習(xí)慣你老是亂動。你晚上還會滾我懷里，你不知道吧？你第一次滾我懷里的時候，我本來想把你放回去，想了想，又沒有。”

    “后來，你走了。”

    “人總是要失去了才知道珍惜，阿窈。我真的，我在想，我以前怎么就一點不喜歡你？”

    “我怎么知道。”她小聲地反駁，“可能你眼瞎吧。”

    “對，我眼瞎。”

    “手術(shù)是不是很痛？”

    原窈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他問的是什么。

    她點頭：“嗯，特別痛?！?/br>
    “但是心更痛?！痹郝曇舻拖氯?，“我小時候，做夢，在想，我們有個孩子的話，生活是什么樣子?！?/br>
    “我一定會給她打扮得美美的，讓她做小公主。”她說著話，又一個哆嗦。

    “我好冷，怎么辦？他們什么時候能找到我們？”

    “快了，快了。”

    陸懿行喉結(jié)滾了滾，又開始說話，都是一些以前的事。

    以前怎么想起她，在吃飯的時候，路過某某店的時候，下雨的時候，天晴的時候……

    雨下了很久，直到天要黑的時候才停下來。

    天色昏暗，一切變得更加可怕。

    他們渾身濕透，衣服黏在身上，帶走體溫。他們互相攙扶著，站起來繼續(xù)往前走。

    原窈踩在雜草從里，一點風吹草動都要嚇一跳。但是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做出反應(yīng)來，只能心里一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看見有手電筒的聲音。

    原窈心里一喜，揮手求救。

    原白跟著搜救隊一起來的，看見她的人，才松了口氣。

    原白奔過去，原窈笑了聲，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已經(jīng)暈了過去。

    陸懿行也是支撐不住，直接暈了過去。

    ·

    睜開眼是白色天花板，還有消毒水的味道。

    原窈一驚，便要坐起身來。她手上還打著點滴，原白坐在病床邊上。

    他有些嫌棄：“咋咋呼呼的干什么？”

    原窈安靜下來，低著頭問：“懿哥哥呢？”

    原白笑了聲：“又是懿哥哥了？”

    原窈瞪他，“他怎么樣了？人呢？沒事吧？”

    她目光殷切，原白嘖了聲，又嘆氣。

    這一連串反應(yīng)，讓原窈心提起來。

    “怎么了？”她問。

    原白措辭道：“他比你傷得嚴重一點?！?/br>
    原窈啊了聲，這她明白，陸懿行全程護著她了。

    “然后呢？”她又問，“他人呢？在哪兒？手術(shù)室？還是病房？”

    原窈一頓，看著原白，原白表情沉沉，她心里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原白說：“還在手術(shù)室。”

    “??？”她無意識地懵了聲。

    原白繼續(xù)說：“醫(yī)生說，他身上有多處傷，肋骨斷了兩根，導(dǎo)致內(nèi)出血。手上的傷口也有點嚴重?！?/br>
    原窈睜大眼，嘴唇微微張著，說不出話來。

    肋骨斷了兩根？內(nèi)出血？

    她當即要拔了點滴的枕頭下床，被原白攔?。骸澳阆敫陕?？你去干嘛？照顧好你自己吧。”

    原窈眼神閃了閃，停了動作。原白把被子扯上來，“餓了嗎？”

    她點頭，肚子適時地叫出聲。

    原白笑了聲，“我讓人去買粥，你好好休息吧。”

    ·

    陸懿行從手術(shù)室里轉(zhuǎn)出來已經(jīng)是深夜，原窈吃過東西，守在手術(shù)室門口。陸伯伯和陸伯母也在，見了原窈，勉強支起笑容來。

    “阿窈醒了?！?/br>
    原窈點頭，看著手術(shù)室的燈。

    她來的時候，已經(jīng)十二點。

    又等了一個多小時，才等到手術(shù)室的燈滅。

    醫(yī)生出來，說明情況：“哪位是病人的家屬？病人情況尚可，你們不必太過擔心。”

    原窈聞言松了一口氣，又聽醫(yī)生說：“不過，病人右手的傷，可能有點……”

    醫(yī)生一頓，才說下去：“可能會有點影響，用不了太大的力。不過日常生活，是沒問題的?！?/br>
    他這話說完，陸伯伯看了陸伯母一眼，“好，謝謝醫(yī)生?！?/br>
    原窈的心情也隨著這句話沉下去。

    她看向原白：“哥……”

    原白拍了拍她的肩，安撫她的情緒。

    ·

    陸懿行第二天才醒過來，原窈一早就在病床邊等著。

    見他醒了，她有些激動，“你感覺還好嗎？懿哥哥。”

    陸懿行點頭，抓住她的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