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太子妃醒來了，與太子非但沒有成為怨偶，反倒情好款洽，夫婦綢繆，處處彰顯出對彼此的關(guān)懷與留心。太子近來公務(wù)繁忙，夜歸寢殿時總是免她們的禮，生怕吵醒太子妃。而太子妃雖則剛剛病愈，卻也時時留意著太子的喜好。

    兩位主子如此恩愛，她們這些做下人的也是每日都有好臉色看，差事當(dāng)?shù)米匀皇嫘挠州p省。

    待這邊楚堇將妝容收拾停當(dāng)，那邊李玄枡也起了寢。聽到他下床的動靜，楚堇連忙起身過去。

    太子妃侍奉太子更衣，乃是份內(nèi)之事，可楚堇醒來時日尚短，尚儀局的女官并未來及教她如何侍奉太子，故而這看似簡單的差事，落在她手里就顯得有些麻煩。

    李玄枡張著雙臂，垂眸看著她手忙腳亂的區(qū)分內(nèi)搭外罩、環(huán)佩香囊以及蝶躞帶的佩戴次序，眼看著白皙的額上滲出層細(xì)汗來。不禁柔聲道：“太子妃身子才剛好些，這些事大可不必親力親為，自有下人來做?！?/br>
    李玄枡與她客氣，楚堇卻不敢從善如流的躲懶，繼續(xù)忙著手里的動作，識大體的回道：“伺候殿下起居本就是妾身的本份，若這些也假手于人，便說不過去了。再說臣妾已調(diào)養(yǎng)多時，太醫(yī)妙手回春，如今臣妾覺得身子與好時無異，殿下不必如此掛懷?！?/br>
    本來這些物什就有些理伙不清，如今再一分心說話，楚堇便將香囊與玉佩的位置佩戴錯了。戴完后她自己也看著有些別扭，可也屬實記不清次序，略心虛的抬頭看了看李玄枡，想從他的反應(yīng)里斷定是否做錯了。

    然而李玄枡始終一副眉眼溫柔，唇角微彎的樣子，她一時有些沒了主意。

    李玄枡似已將她小心思看透，于是笑著夸獎了句：“太子妃做得很好?！?/br>
    如此楚堇才放心下來，隨后又不無慚愧的笑了笑：“殿下說笑了，是臣妾手腳拙笨，這幾樣?xùn)|西至今都還搞不明白?！?/br>
    李玄枡盯著她微微低垂略顯窘迫的臉笑了笑，隨后命人傳膳，掠過這等小事不提，二人一同在東次間用起了膳來。

    第53章

    宮人端著木托盞魚貫而入, 將菜布好便識趣的退至外面。此前太子曾特意交待過，太子妃不習(xí)慣進(jìn)膳時被一堆面生的下人圍著伺候，故而他與太子妃一同進(jìn)膳時不需人近前。

    李玄枡坐在食案對過, 用玉箸夾起一顆魚丸。楚堇心下納罕，明明記得昨日他才說過不喜魚片粥, 她以為他這幾日不喜食魚rou。卻見李玄枡左手拂著袖襕, 右手夾著那魚丸徑直投進(jìn)了她的碗里。

    楚堇微怔。雖說打從她清醒以來, 李玄枡算得上與她相敬如賓，可親手為她布菜這種事還是頭一遭。她睜著圓溜溜的一雙水杏眼, 看著李玄枡。

    李玄枡卻好似覺得這等事沒什么可令人意外的，反倒奇怪的問她：“怎么，你不喜歡？”

    “臣妾……”楚堇吱唔了下，一時沒想明白這個“喜歡”是指魚丸，還是指他為她夾菜這件事。

    她才猶豫了下，還不待回答，就聽李玄枡接著說道：“可前幾日去皇后宮里時, 明明見你極喜歡的?！?/br>
    如今的皇后——小鐘后, 是太子的姨母，鐘皇后大行之后才立的繼后。太子對其取代母后位置多有不滿，始終未肯改口稱母后, 只是喚其為皇后, 平日里他也不會去皇后的宮中走動。若不是自大婚后太子妃還沒正式拜見過皇后，他才不會陪她去那里。

    楚堇也明白這層道理，故而并不奇怪太子的稱謂, 只是有些暗驚他竟也留心了她的這些喜好。

    于宮中的女子而言，既不似男子有政務(wù)纏身，也不似外面的婦人需得為生計發(fā)愁, 是以便當(dāng)夫君是天，每日的樂趣也就是研究夫君的喜好，討得夫君的歡心。

    楚堇雖自認(rèn)沒這般低俗，凡事圍著男人轉(zhuǎn)，但剛剛來東宮一個人不認(rèn)識的她，也確實沒什么其它人可關(guān)心在意的，是以對李玄枡多些留意也是情理之中。可李玄枡就不同了，他每日要忙的事情頗多，居然還會有心思觀察她的喜好。

    這不禁令她心下升騰起絲絲暖意。于是忙應(yīng)道：“喜歡，臣妾自然是喜歡的?！?/br>
    說罷，她便夾起那顆魚丸塞入口中，細(xì)細(xì)品味一番，欣喜道：“果然與那日在母后宮中所用的一模一樣！”

    太子可以任性喚小鐘后為皇后，可身為太子妃卻不敢這樣無所顧忌，是以楚堇還是依禮喚了小鐘后為“母后”?？蛇@二個字，果然也是招了李玄枡的不滿。就見剛剛還如春風(fēng)拂過一般的面色，登時沉下了兩分。

    正這時，外頭傳來嘁嘁喳喳的聲音，隱約可辨是來喜公公在詢問宮人太子殿下可進(jìn)完膳了。

    李玄枡聽見，知道八成是有要緊的事，于是沖外頭喚了聲：“讓他進(jìn)來吧?！?/br>
    東次間門外待命的宮人立即將話傳去外頭，不一會小來子便抱著拂塵躞蹀步至案前，給太子和太子妃行禮。

    李玄枡將玉箸撂下，正準(zhǔn)備問小來子要稟之事為何，卻忽地瞥見對過的太子妃也將手中玉箸放下了。這才想起宮中的禮節(jié)，若是太子用罷了膳，太子妃也是要跟著放筷的。于是他重又將玉箸拾起，再夾一顆魚丸放到太子妃碗里。

    這才不撂筷子的轉(zhuǎn)過頭問小來子：“何事？”

    先前的那點小插曲自然也落進(jìn)了小來子的眼里，作為太子近侍，察言觀色本就是奴才的基本功，單從太子先前這個細(xì)微反應(yīng)，小來子便看出了不少款曲。于是暗罵自己沒提早看懂主子的心意，若是有眼力見兒些，怎么也不會挑這時候來礙眼。

    不過既然已經(jīng)來了，他也只能硬著頭皮稟道：“殿下，是西涼國的使臣前來道賀殿下大婚之喜。”

    聽聞這話，正咽下一顆魚丸的楚堇不免犯起疑惑。大婚這都過去多少時日了，此時才來道賀？

    李玄枡瞥見她微蹙起的眉頭，便知她不解的地方，主動解說起來：“西涼國距我大周有近萬里之距，今日能達(dá)，想來已是接到消息后的第一時間就啟程了?！?/br>
    “萬……萬里？”這數(shù)字著實把楚堇唬了一跳，不過她很快就收起驚奇之心安靜下來，靜靜聽著小來子繼續(xù)稟報。

    原來是三個月前李玄枡與她的大婚定下之后，便派了特使給周邊國家送喜訊，并未給隔著兩國之遠(yuǎn)的西涼國送。而西涼國近年戰(zhàn)事不斷，尤其與大周相交的兩國格外不睦，是以他們一直擔(dān)憂盛產(chǎn)鐵礦的大周，會成為西涼兩個敵國背后的強(qiáng)援。

    秉承著遠(yuǎn)交近攻的原則，西涼有心向大周示好，故而在輾轉(zhuǎn)得到消息后，立馬派了使臣載著厚禮，不遠(yuǎn)千山萬水也要前來道賀。

    可是西涼的敵國又豈能對此坐視不理？一路設(shè)伏破壞此行，終于在西涼使臣臨近大周境時，遭遇了重傷。幸而扈從舍命相護(hù)，才使特使活著命入了大周京城。

    而如今，這位受了重傷的特使，已住進(jìn)了禮賓院中，由鴻臚寺卿和皇上派去的太醫(yī)照料。特使一時不便入宮覲見，皇帝也不可能出宮去探望，故而想讓太子前去慰問一二。

    聽完，李玄枡又問：“這位西涼國的特使可還有其它身份？”

    照理說，雖則特使是為前來道賀而受傷，但若只是個尋常的遣使，有鴻臚寺卿和太醫(yī)照看便足以彰顯我朝的重視，父皇不至于特意令他前去。

    果然小來子稟道：“回殿下，這位特使也是西涼國的王子，據(jù)聞是叫……叫涅烏加帕爾……”小來子撓撓頭，一時也有些不確定，這西涼人的名字委實難記。

    李玄枡?quán)帕寺?，隨后道：“孤過會兒便去探望這位涅烏加帕爾王子?！?/br>
    小來子躬身行禮準(zhǔn)備退出，低頭的時候卻意外發(fā)現(xiàn)太子今日所佩戴的香囊與玉佩反了位置，不由得皺眉暗呲一聲。

    李玄枡低頭也看了眼自己身上，見小來子似乎想說什么，便又命一遍：“下去吧?！?/br>
    小來子只得咽下到了嘴邊兒的話，依命退下。可到了門外卻教訓(xùn)起了今日侍值的宮女?？v是他聲量已壓得低到不能再低，可那尖細(xì)的嗓音還是斷續(xù)著飄入了屋內(nèi)。

    屋內(nèi)這會兒正安靜得針落可聞，連動筷的聲音都沒有，故而楚堇能將話聽個真切。

    “你們這幫粗心的奴才！今日是誰伺候殿下更衣的？竟連玉佩和錦囊都能帶反，我看你們的腦袋是不想要了！”

    ……

    小來子一通斥責(zé)，雖不是對著楚堇，他也不知為太子系錯配飾的是太子妃，可還是羞得楚堇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紅，仿若正月十五能變換出不同光色的花燈。

    這窘迫的小模樣自然逃不過李玄枡的雙眼，他輕嘆了口氣，心中暗罵小來子的多事，卻也不便立時出去發(fā)作。只看向楚堇，問她：“太子妃可想出宮去走走？”

    他的聲音打破屋內(nèi)平靜，楚堇立時從先前的情緒中抽離出來，隨即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想讓她陪著一同去鴻臚寺探望來為他二人道賀特意趕來的西涼王子。

    原本太子讓她陪同去探望遣使，她是不可說不的，這也是身居太子妃之位的職責(zé)。何況人家王子本就是為來道賀而受的重傷，若置之不理總有怠慢之嫌，于公于私都是該去探望一下的。

    可偏偏今日她也做了另一番安排，故而此刻未能立時應(yīng)聲。

    李玄枡的面上倒也未見不悅之色，只是平和的勸她道：“太子妃若有其它庶務(wù)，不防先放上一放，明日再處理不遲?！?/br>
    第54章

    其實這種事太子妃本來可去可不去, 之所以他執(zhí)意帶上她，更多的是出于她昏迷中入了東宮，醒來便是陌生環(huán)境, 與宮外的一切人事驟然斷了聯(lián)系。所以難得有名正言順可帶她出宮的機(jī)會，他便不想她錯過。

    太子都如此說了, 楚堇自然沒什么好堅持的, 從善如流的點點頭, 便回寢殿去換裝束。

    慰問他國使臣，不同于尋常在宮中, 衣著理應(yīng)更隆重一些，畢竟身為太子妃，她所代表的是整個大周的顏面。

    只消半個時辰，楚堇妝發(fā)衣飾便重新更換好，在她換裝的時候車輦也已就位。她提著裙裾登上四匹高頭青馬拉的寶車，見李玄枡也早已換好一身玄色禮服，坐在車內(nèi)等著她。

    車輦駛出, 沿蹕道往禮賓院行去。

    路上李玄枡見她惴惴的似有心事, 便問：“太子妃原本今日作了何安排？”

    在他看來，楚堇才康復(fù)不多時，莫說是東宮的一應(yīng)事務(wù)沒敢交托于她, 便是尚儀局的女官都還沒敢來教她規(guī)矩。她如今在東宮該是清閑得很, 不該有何擾心之事。

    楚堇盤桓著要不要照實說，畢竟兩日后楚嬈就要被定罪了，錯過今日, 便只有明日是最后的機(jī)會去看楚嬈一眼了?？墒墙袢账瘸隽藢m，縱然是事出有因，明日也不好再求李玄枡給她出宮的機(jī)會了。

    有些發(fā)蔫的低了低頭, 她怯生生的說道：“殿下之前許過臣妾，可在家妹行刑之前見上一面?！?/br>
    這時李玄枡才想起，的確因著太子妃的突然清醒，楚嬈的案子也重啟了會審，行刑就在兩日后了。他點點頭，“的確，今日若不去見，便唯有明日了。”

    稍一頓，他又道：“所幸詔獄離鴻臚寺不遠(yuǎn)，待探望過涅烏加帕爾王子后，孤便送你繞個路去與她見上一面?！?/br>
    楚堇回以感激的笑。其實楚嬈這個meimei于她而言并沒多重要，原本死活都與她無關(guān)，可既然下毒害了她，她便有幾句話不吐不快。是以這最后一面，她還是多少有點期待。

    馬車在禮賓院外駐下，小來子前去亮明身份后，守衛(wèi)立即朝著馬車行禮，之后痛快開了門，迎馬車從車馬門入。

    門房的人急忙跑去通知鴻臚寺卿太子駕到，而鴻臚寺卿也一早接到知會，太子今日可能來此探望西涼使臣，故而早將冠服整理好，待門房的人一來通稟，便快步迎去了前庭。

    太子和太子妃尚未及下車，鴻臚寺卿便已步至車駕前，躬身行禮。

    李玄枡率先下車，道免禮后，便伸手扶著楚嬈下車。這些小動作鴻臚寺卿皆看在眼里，不禁感嘆太子對太子妃的看重，與外界相傳的那些流言大相徑庭。

    他雖不敢正眼盯著太子妃看，但僅不經(jīng)意的帶過一眼，便覺明媚動人，全然不似個昏迷了數(shù)月之久剛從鬼門關(guān)里拔回一只腳的人。

    對太子和太子妃皆行過禮后，鴻臚寺卿便引著二人前往西涼使臣養(yǎng)病的西廂小院。

    常兒在前打起簾攏，楚堇隨在李玄枡身后入了屋子，才進(jìn)門便兜面撞過來一股混雜著血腥氣與藥味的特殊味道！楚堇立時皺起了眉頭。

    雖則只是不起眼的本能反應(yīng)，但李玄枡回頭看到了，便命常兒給太子妃圍上面紗。

    楚堇不敢受，心想來慰問別國使臣卻戴著面紗，這是極大的不尊重。何況對方還是位王子，得的也不是能過人病氣的疫疾，如此避之不及倒顯得矯情小家子氣。

    可縱是她一字未說，李玄枡也明白她不肯逮上面紗的原由。低頭湊至她耳畔，小聲告訴她道：“西涼國的國風(fēng)保守，凡女子外出亦或見客，皆需佩戴面紗，唯有在家中見同性或是自己夫君時，才可露出臉龐。故而你戴著面紗來見他，他心中非但不會見怪，反倒覺得份外有禮?！?/br>
    聽李玄枡這般講，楚堇自然不再拒絕，由著常兒將一方荼白的面紗圍在她的臉上。再往里去，果然那怪味就不易察覺了。

    外間與里間相連，只以一面八牒的檀木立屏隔斷，李玄枡與楚堇來到外間時，正躺在里間休息的涅烏加帕爾王子尚不知情。之前太醫(yī)叮囑過要他多多歇息，故而適才也沒有下人敢將他喚醒。

    如今太子與太子妃已然進(jìn)了屋，職守在旁照料他的醫(yī)官，便推了推他想將他推醒。

    可誰知涅烏加帕爾王子醒是醒了，睜開眼說的第一句話卻是極其氣惱的話。

    那聲音穿過立屏傳至外間，楚堇雖聽不懂西涼語，卻也能從那粗蠻的語氣里聽出不是什么好話，八成是罵人的，顯然是因睡得正熟卻被人喚醒而煩躁。

    可接下來涅烏加帕爾王子隨著醫(yī)官所指方向，朝屏風(fēng)處看了眼，便看見一行人正轉(zhuǎn)過屏風(fēng)往里屋來。

    涅烏加帕爾王子雖未見過大周的太子，也不太了解大周儲君的裝束，但見那位鴻臚寺卿對這一雙年輕男女卑躬屈膝的姿態(tài)，便猜了個差不多。想來不是儲君也至少是位皇子。

    于是立馬收斂了暴躁脾氣，臉色軟緩下來，撐著胳膊坐起身子來，彬彬有禮的將右臂架至胸前行了個西涼國的禮?？谥心钅钣性~說了幾句什么，語氣恭敬。

    譯官將話翻譯給太子聽，大意是說方才不知有貴人到，失禮了。李玄枡頷首回禮，之后移步上前親手扶他靠在了引枕上，這便開始關(guān)切的問起一路行來的艱辛，以及當(dāng)下的病況。

    譯官來回翻譯著，楚堇就靜靜的站在一旁，出于獵奇心理打量著這位遠(yuǎn)道而來的王子。

    不知是不是西涼人卷發(fā)粗皮格外顯老的原故，這位據(jù)說才而立之年的微胖王子，看上去足有四十歲的樣子。額頭上纏著紗布，隱隱有血跡滲出，一只眼也被紗布包住，不知傷勢如何。

    涅烏加帕爾王子得知前來的二位正是大周的皇太子與太子妃，不禁露出激動表情，當(dāng)場為二人道賀，說了一堆禮贊之詞。

    西涼國既是國風(fēng)保守，涅烏加帕爾王子自然也不敢盯著人家太子妃細(xì)看，只是打眼瞟過，便覺得驚艷不已。尤其是肌膚之白皙，竟不輸那荼白的面紗！

    其實也不只太子妃如此，打從來到大周，他一路便見過許多的美人，雖都是些小家碧玉衣飾清貧，可那容色卻是令他稱嘆的。涅烏加帕爾王子心中不禁疑惑，中原女子怎的如此擅保養(yǎng)？

    其實西涼國也是出了不少美人的，只是那種美不似中原女子的秀雅，比之粗獷不少。

    若有機(jī)緣，他倒是想娶一位中原女子為妻！

    涅烏加帕爾王子前往大周的這一路上，不斷有敵國的刺客刺殺他、阻撓他，意圖破壞此行。他歷盡艱險，九死一生才終于來到了這片土地，既然來了便不能一事無成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