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jié)
就聽廠長發(fā)話道:“小路,你帶小王領(lǐng)導去生產(chǎn)線轉(zhuǎn)轉(zhuǎn), 中午直接去小食堂,嘗嘗我們新請來的大師傅的手藝。” “多謝。”王小希帶著meimei,跟上路晁。 廠長秘書進來送文件, 有些好笑道:“這個王小希,以前覺得他還挺靠譜的,這回怎么把meimei給帶過來了,到底是私事還是公事啊?!?/br> “呵呵?!睆S長心想,公事還是私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路晁這塊香餑餑又遭人掂記上了。 看了一眼秘書,想到他特意請假去相親的事,心想你還是別知道的好,省得自卑。 路晁也有點摸不準,為什么王小希出來辦公事,要帶著meimei呢,難不成她也進了部里。不過現(xiàn)在安排工作都是有定例的,一家只能安排一個子女,兩個兒女都進部里,就算是部長也得注意影響不是。 “我meimei是學藝術(shù)的,剛剛找到工作,時尚佳人雜志社?!蓖跣∠5箾]讓路晁瞎猜,一邊走一邊說道。 路晁“哦”了一聲,恍然大悟,難怪呢,這是知道自己和時尚佳人的關(guān)系,所以過來打個招呼吧。 于是笑道:“時尚佳人能請到你meimei,是他們占了便宜,要是工作當中有什么不順心的地方,盡管來找我就是?!?/br> 不過是個順水人情而已,王部長也不可能真讓女兒一直在雜志社工作,她既然來了,就好好玩一段時間,再好好送走。 王小希要的也不過就是這個借口,沖meimei說道:“還不過來謝謝路晁?!?/br> 王小紅過來,小臉微紅,“謝謝你啊,不過,我怎么找你呢?” 路晁把自己辦公室的電話給了她,眼見她還準備說什么,路晁已經(jīng)一指生產(chǎn)車間道:“這就是最近上馬的項目,你需要什么參數(shù),我準備一份給你帶走。” 中午招待王小希兄妹到小食堂就餐,廠長秘書特意過來打招呼,說廠長有事要出門,沒法親自招待,就讓路晁代勞。 本來也是客氣話,王小希的份量還不至于讓廠長出面招待,過來打招呼都是看在他爸的面子上。 王小希也明白,走完一套客氣的流程,三個人就坐。 小食堂和大食堂其實就隔著一層玻璃,大食堂坐著的施琳正低頭挑菜,將她不喜歡吃的辣椒挑出來。 坐在她對面的華靜,一捅施琳,“你還坐的這么安穩(wěn),看看那個女的,眼睛恨不得黏在路晁身上?!?/br> 施琳面無表情道:“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br> 她能做的都做了,還能怎么樣?強扭的瓜不甜,人家嘗都不愿意嘗一口,而且跟舒雨一比,她各方面完敗,總不能真耗一輩子吧。 “你真放棄了啊。”華靜暗道可惜,這意味著,自己再也沒有可能接近路晁。原本,施琳的機會最大,而她可以借這個東風。 “對了,你不是說去相親了嗎?對方怎么樣?”施琳不愿意再提她倒追路晁的事,廠里該不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再和廠里人相親,她別扭,別人也別扭。 所以最近正在幾個相親對象中挑選,都是外頭的人,并不知道這件事。 華靜嘆了口氣,“還不是那個樣子,都不太合適?!?/br> 施琳笑了笑,“那是你要求太高。” 華靜腹誹,難道你要求就低了嗎? “那你呢?”華靜反問道。 施琳矜持的一笑,“先看看吧。” 華靜一聽,就知道有戲,到了下班時間,有個俊朗的小伙子開車過來接施琳下班,華靜順便打了個招呼。仿若娘家人考較女婿一般問了幾句,問完就知道施琳為什么放棄,眼前這個人的條件雖然比不得路晁,但也是相當不錯了。 至少,就沒人會介紹這么好條件的相親對象,給她認識。 路晁這頭和王小希兄妹倆吃飯,吃著吃著就感覺到王小紅炙熱的目光,不時看向他,終于讓他感覺到不對勁。 “對了,我和舒雨的婚期快要定了,到時候你們可一定要賞光來喝一杯喜酒。”路晁不動聲色將話題調(diào)到自己的婚期上。 王小希臉色一滯,“你什么時候談的對象,動作很快啊。” 路晁心想,再快有你快嗎?一個結(jié)婚兩三年的人,有資格吐槽你的同齡人嗎? 不過話肯定不能這么說,只能笑道:“我們認識十幾年,確定關(guān)系也有好幾年了,兩家早就不分彼此,就差一個婚禮?!?/br> 王小??戳艘谎踡eimei,心道一聲可惜,他和路晁來往不多,還真不知道這些事。心里遺憾,表面卻是笑吟吟,“那感情好,到時候可千萬別忘了給我發(fā)請柬,你不發(fā),我可是會生氣的?!?/br> 回去的路上,王小希開車,看meimei悶悶不樂,勸說道:“只是一個剛剛認識的人罷了,京城的青年才俊多著呢,改天我介紹你認識?!?/br> “我誰都不要,只要他?!蓖跣〖t將頭一擰,一臉犟強。 王小希蹙住眉頭,“胡鬧,你還想破壞人家家庭不成?!?/br> “他不是還沒結(jié)婚嗎?只要沒結(jié)婚,就有重新選擇的權(quán)利?!蓖跣〖t自詡是見過世面的人,中國人骨子里的所謂傳統(tǒng),不利于她的,就是一錢不值。 “想都別想,這件事就此為止。”王小希盯著meimei看了一眼,“要是父親知道了,是不會讓你在時尚佳人待下去的?!?/br> 王小紅癟嘴,“我什么都不做行了吧,你不要告訴父親?!?/br> 王小希滿意了,在他看來,沒有相處過的一見鐘情,不過就是小孩子過家家般的胡鬧,過段時日,也就淡了。 王小紅辭職了,速度快的讓人咋舌,蘇姍十分不解,也感到婉惜,親自挽留學妹。 “我想開創(chuàng)自己的事業(yè)?!睕]道理舒雨可以,自己就不行,王小紅堅信舒雨可以做到的事,自己也可以。 “原來是這樣啊。”人家想做大事,蘇姍當然不好再攔著。不過看小丫頭的模樣,不由想到前天舒雨到雜志社,王小紅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而且這幾天不停在雜志社打聽舒雨的事情,大概是起了爭勝之心。 這種人家出來的女孩,又留學歸國,好勝心強一點,也是難免。 蘇姍就不一樣,她對更多的錢,更大的權(quán)力沒什么興趣,她只想做自己喜歡的事,并且做到極致。 “你有大志向,那我就不攔著你了。不過你要是打算開服裝廠的話,以后也算是半個同行,歡迎常來玩,咱們還是可以多多交流?!?/br> “我會的,到時候,少不了要麻煩學姐?!蓖跣〖t在蘇姍面前,表現(xiàn)的很乖巧。 新秘書進了辦公室,匯報道:“王小紅辭職了,說是要辦服裝廠?!?/br> 舒雨漫不經(jīng)心“哦”了一聲,下頭自然有人將王小紅的所作所為獻寶一樣告訴她。舒雨其實并不在意這種小事,在她看來,和路晁一起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事,如果還不能互相信任,那還有什么意思。 王小紅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想和她比個高下那也是她自己的事,成功也好,失敗也好,也都是她自己的事。 “國內(nèi)版的天橋風云……”秘書似乎有點難以啟齒。 “問題很大?”舒雨抬頭問道。 “倒不是形式上的亂改,而是設計師全是關(guān)系戶,有些連像樣的作品都拿不出來,能拿出來的,一看就是對著雜志圖改一改。”已經(jīng)到了九十年代,國內(nèi)當然是有設計師的,并且很多大學也開始開設設計類專業(yè)。 好的設計師肯定有,但問題在于,找來的關(guān)系戶幾乎都是草包。而這個節(jié)目的看點,就是設計師在高壓之下,靈感迸發(fā)的創(chuàng)作,如果最后出來的作品完全無法入眼,這個節(jié)目可以說是完敗。 “舒雅撐的很辛苦,又不愿意讓您知道?!泵貢傻木褪沁@種工作,如果她也不說,舒雅又拉不下面子說,最后出了事,舒雨難道會怪自己的親jiejie嗎?當然是自己身邊這些該說卻不說的人有問題。 舒雨驚訝過后,連連苦笑,意外嗎?其實一點也不意外,這才是正常現(xiàn)象啊。 當天晚上,舒雅到meimei單獨住的別墅里,舒雨一看時間,不由嘆氣道:“這么辛苦嗎?” “我現(xiàn)在才知道,你有多么辛苦,可笑我還一直覺得你是運氣好,市場好,所以一路順風?!笔嫜畔词螅蚼eimei擠到一張床上,兩個人半躺著。舒雨關(guān)掉大燈,打開一盞小燈,就見天花板上映出一片星河,美得令人眩目。 “但凡做事就會辛苦一些,這沒什么奇怪的。各行各業(yè),都有屬于自己,而不足為外人道的辛苦?!笔嬗瓴挥X得這有什么不對,她經(jīng)歷過想辛苦都沒得辛苦的日子,以及辛苦和回報不成正比的日子。 “是啊,自己不涉足,是永遠沒法了解的。想想你經(jīng)營了那么多的公司,項目,再想想我連這么一點小事都搞不定,就覺得自己好沒用?!边@才是舒雅不愿意向舒雨求助的原因。 “可你是我jiejie啊?!笔嬗昕吭趈iejie的肩膀上,“和電視臺合作就是這樣,各種關(guān)系想要插手,一點點小事都沒人敢作主,統(tǒng)統(tǒng)要問領(lǐng)導。” 舒雅拼命點頭,就是這樣,一模一樣,她不怕做事辛苦,但是特別怕在這些無謂的事情上,虛耗時間。 “每個人都這么想,但事實上,很多特殊的行業(yè)和崗位,做事本身就包括和人打交道以及平衡關(guān)系。” 舒雅聽完喪氣的往床頭的軟墊上一靠,“這可怎么辦?” “你該問問自己,想得到一個什么樣的結(jié)果?” “當然是把事情做的漂漂亮亮,盡量讓節(jié)目本土化的同時,質(zhì)量過硬,內(nèi)容過硬?!笔嫜耪f道。 舒雨再問,“那你害怕得罪他們嗎?” 舒雅嘴一撇,“我有什么好害怕的,他們又管不了我。” 舒雨雙手一攤,“那不就結(jié)了,跟他們這些宦海浮沉幾十年的老油條一起做事,即達到你想要的結(jié)果,又平衡關(guān)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br> 說白了,你自己選吧。 舒雅眼睛一亮,又猶豫道:“可是,那些人……” 不是這個的親戚,就是那個的老戰(zhàn)友的女兒,不然就是誰家的兒媳婦。舒雅倒是不怕他們,但萬一他們使壞,讓節(jié)目辦不成,豈不是可惜。 “沒什么可惜的,他們主動提出來要跟亞瑟合作,合作不成大不了一拍兩散。到時候,你覺得誰的損失最大?!笔嬗昕粗嫜判?,姐妹之間,用不著打啞迷,明明白白把話說開就好。 跟亞瑟合作的事,必然是大領(lǐng)導拍板定下來的事。只是執(zhí)行過程中,大領(lǐng)導不可能管所有具體的事務,于是辦事的人摻雜了自己的私心也好,受了別人的請托覺得可以賺個人情也好,還是覺得舒雅好欺負也好,于是各種各樣的事,便都來了。 “好啊,所以他們這是吃定了我?”舒雅想明白過來,頓時氣得捶床。 “你明白就好?!笔嬗陻偸帧?/br> 真鬧到亞瑟出面一拍兩散,辦事的人,必然會在大領(lǐng)導那里掛號。更何況,難得有個對中國友好又肯拍片為中國說話的亞瑟,就為了這點狗屁倒灶的事得罪他,這影響,能壓得辦事的人一輩子升職無望。 “所以,其實占優(yōu)勢地位的人是我?只是一直以來,我都不知道?”舒雅恨不得給自己兩下,這日子過的,太失敗了。 “其實,占優(yōu)勢的人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的是什么樣的結(jié)果。我們跟他們走的不是一條路,用不著看任何人的臉色。記住,我們只做事,事情做的不好,就算你跟所有人都搭上交情,也是沒有意義的事情?!?/br> 舒雅仔細嚼著meimei的話,不得不說,自己從一開始就走上了誤區(qū),本末倒置。以為能平衡關(guān)系和質(zhì)量,其實這種事根本就是無解的,妥協(xié)不能達成她所要的結(jié)果,就該早點快刀斬亂麻。 道理說開了其實非常簡單,這些人的所謂人情,舒雅用不到,便宜的是電視臺辦事的人而已。但節(jié)目出來的質(zhì)量不好,背鍋的卻是舒雅。 所以想明白了,再去辦事,就簡單多了。不合適的人不用,找誰的關(guān)系都不行,拿出大不了一拍兩散的勇氣來,反而是對方開始讓步。 辦公室里,秘書給舒雨匯報上個月的銷量額,舒雨聽完舒心的往后一仰,“比去年同期漲了三成都不止,巴迪這下慘咯?!?/br> 秘書諂媚道:“可不是嗎?去年的官司鬧得沸沸揚揚,那個打官司的女人好生厲害,一張嘴能說會道,該哭的時候哭,該笑的時候笑,記者都瘋了?!?/br> 舒雨也跟著笑了笑,這個人選確實不錯,也不知道肯是從哪兒發(fā)掘出來的,唱念作打,哭笑怒罵,簡直跟成了精似的。記者最喜歡追逐熱點,有這樣一個讀者觀眾都喜歡看的人物,他們恨不得黏在別人身上,吸盡最后一滴血。 順理成章的,巴迪服飾偷工減料的事也被抖落出來,這種事發(fā)生在廉價品牌上,其實沒所謂,只要你足夠便宜,消費者還是會選擇你。但發(fā)生在有志于將自己打造成奢侈品牌,至少是輕奢品牌的巴迪身上,等于是將品牌最看重的臉面撕下來,扔到地上踩。 穿巴迪的衣服,再也不是炫耀的資本,也不代表品味獨特,就等于失去了品牌價值。一個失去了品牌價值,還敢賣這么貴的品牌,不等著破產(chǎn)倒閉,還想什么呢? 不過,事情遠沒有這么樂觀。 “巴迪請了最好的公關(guān)顧問,他們可不是泛泛之輩?!?/br> 這件事發(fā)生在美國,秘書不太清楚,但集團公司和美國公司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舒雨看了一眼自己的秘書,看樣子,她和大家的關(guān)系,好像不怎么好啊。 秘書有點不明就理的樣子,退了出去,好像到現(xiàn)在還不怎么明白。 舒雨再次失笑,如果是之前的秘書,要么一直和美國公司保持緊密的聯(lián)系,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要么,聞弦音而知雅意,立刻明白問題出在什么地方。 是一代不如一代嗎?舒雨不這么看,應該說,早期有本事的人,可以選擇的余地太小太小了。而現(xiàn)在,有本事的人,可以選擇的余地已經(jīng)大大增加。 國內(nèi)的公司也好,外資公司也好,個個求賢若渴。同樣的素質(zhì),以前的聞小青只能應聘一家工廠的秘書,而現(xiàn)在像她這樣的人才,可以應聘的公司和職位就太多了。 至于公關(guān)公司出手,效果確實不凡,一下子就將巴迪服飾出的質(zhì)量問題甩鍋到中國工廠代工的原因之上。索性將亞歷山大等人的事公開,幾個中國人合伙抱團欺騙公司,代工廠不遵守合同才造成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