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jié)
“哦,你說的是這事兒?。 濒斨靖呗冻鲆桓被腥淮笪虻臉幼?,說道:“這事我知道。不過我們從來都是說處理,不說什么銷毀。您是咬文嚼字的人,我們讀書少,聽不懂?!?/br> “不礙事?!弊T妈ππΓ^續(xù)道:“那魯廠長就說說,這批面粉是怎么處理的吧?!?/br> 秦見風(fēng)抬頭看了魯志高一眼,嘴邊也露出了一個笑容。 月瑕要開始給他們下套了。 秦見風(fēng)也不知道自己是該說祝月瑕聰明,還是該說她詭詐。 明明她跟著祝先生學(xué)做生意也才幾年的時間,但是她對這些小計謀的熟練運用,卻一點也不比別人差。 只要有人教過她一次,她總能舉一反三的用,而且用的總是出其不意。就好像她天生就知道這些計策要怎么用效果才會更好一樣。 祝良老先生是祝家最飽讀詩書的人,教出的女兒也是知書達理。 但是祝良老先生教出的兒子,祝若明先生,卻是個心眼多,極懂生意之道的人。 秦見風(fēng)本來以為,祝若明這樣的人也算是祝家的一個例外??墒钱?dāng)祝月瑕長大以后,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祝家不只有祝若明一個個例。 祝月瑕在經(jīng)商方面的頭腦,她的情商,比一般人都要來的高。 她幾乎遺傳了祝家人所有的優(yōu)點,既不會對這個世界報以單純到可笑的善良,也不會用黑暗的想法對看待這個世界。 如果非要用什么東西來形容他,秦見風(fēng)能想到的第一樣?xùn)|西,就是帶刺的玫瑰花。 美,美的動人,卻也帶刺。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觸碰她。 也許是因為受了多年祝良老爺子的熏陶,月瑕做事時也講究謀定而后動,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她不會輕易出手。 但是月瑕現(xiàn)在既然開始給魯志高下套,就說明她已經(jīng)想好要怎么對付宏豐面粉廠的這些人了。 邵偉才在廠長辦公室外等了一會。 廠長辦公室里偶爾會傳出一兩道人聲,但是那聲音太低了,他根本聽不清祝月瑕他們在里面說什么。 十幾分鐘后,魯志高才打開辦公室門走了出來。 邵偉才迫不及待的問道:“祝小姐說什么了?” 魯志高正要說話,辦公室里就傳來祝月瑕的聲音,“邵副廠長,你也進來聊聊吧?!?/br> 邵偉才一愣,怎么他也要問話? 他還以為下午祝月瑕在倉庫里和他的談話,就已經(jīng)算是問過了。 魯志高朝里面使了個眼神,低聲說道:“去吧,沒什么事,她也就是隨便問問。一會兒她折騰累了,沒意思了,就不會再找人問話了?!?/br> 邵偉才點點頭走了進去。 他走到辦公桌邊,把手上剛才整理出來的名冊放到桌上,說道:“這是祝小姐要的廠里的員工名單,剛才我已經(jīng)整理好了?!?/br> 祝月瑕看了一眼邵偉才特意留下的門縫,無聲地笑了笑,扭頭對秦見風(fēng)說道:“秦伯,麻煩您去把房門關(guān)好?!?/br> 秦見風(fēng)站了起來,走到門邊,就看見了偷摸地貓在哪里的魯志高。 秦見風(fēng)面無表情地把辦公室門關(guān)上,還上了一道反鎖。 祝月瑕雙手十指交叉架在桌子上,抬頭對邵偉才說道:“開始吧,邵副廠長?!?/br> 邵偉才的頭低了下去,“祝小姐有什么想問的,就問吧?!?/br> 祝月瑕看了一眼桌上的名冊,“邵副廠長跟在魯廠長身邊,也快三年了。這三年,宏豐面粉廠的生意,可以說是一天不如一天。” 邵偉才聽出她的話外音,立刻為自己辯白道:“祝小姐,我們只負責(zé)管理面粉廠,宏豐的生意好壞和我可沒有關(guān)系?!?/br> 祝月瑕笑笑,“你們不愧是一個地方出來的,魯廠長剛才也是這么說的?!?/br> 邵偉才一愣,又一次低下了頭。 邵偉才的手心變得有些濕,他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冒出了一層汗津。 邵偉才這才驚訝的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有些害怕祝月瑕這個女人。 剛才在倉庫里的私下談話,已經(jīng)讓他開始動搖自己一開始的堅定的立場了。 也許祝月瑕說什么廠長什么的話,只是想要擾亂他的心。 也許祝月瑕并沒有想過讓他當(dāng)廠長這回事,只是在誘惑他而已。 但是他的腦海里卻不知道為什么總是響起祝月瑕的那一句話。 ——反正你又不想當(dāng)廠長。 祝月瑕關(guān)注著邵偉才有趣的反應(yīng),臉上始終掛著一抹笑。 她一筆一劃地在手邊的本子上寫下邵偉才的名字。 然后她開口問道:“邵副廠長對這兩年宏豐的經(jīng)營和生產(chǎn),有什么想法或者建議嗎?” 秦見風(fēng)在屋子里找了一套干凈的杯子,又特意洗了洗,才倒了兩杯茶,放到祝月瑕和邵偉才面前。 秦見風(fēng)拍著邵偉才的肩膀笑道:“別緊張,月瑕是第一次管面粉廠,她就是想問問你的意見,好更好的管理宏豐面粉廠,做出點成績?!?/br> 邵偉才一陣沉默,看著熱騰騰的白氣從茶杯里往外冒,他甚至感覺秦見風(fēng)嘴邊的笑容好像都帶了一種特別的深意。 他怎么一點也不覺得祝小姐是什么都不懂的樣子。 他分明覺得祝月瑕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人心驚膽戰(zhàn)。 第212章 不如我們打個賭 這并不是邵偉才的錯覺,每一個在祝月瑕的面粉耍心眼的人,都曾經(jīng)有過這樣的感覺。但是那些用真誠對待祝月瑕的人,卻從來沒有覺得祝月瑕可怕過。 因為他們不用擔(dān)心自己的什么秘密被人發(fā)現(xiàn),所以能感受到的,也只有祝月瑕的溫暖和善良。 可是邵偉心虛啊。 他有事瞞著祝月瑕,越是這樣,他就越害怕月瑕縝密的盤問。 他怕自己一個不慎說錯話,就會被祝月瑕揪住話頭,抽絲剝繭查出事情的真相。 “我覺得……”邵偉才斟酌了一下,“廠子怎么發(fā)展,怎么掙錢,都是看上面的想法來決定的。我們給人打工的,只要做好自己分內(nèi)的事情,不給人家添麻煩就夠了?!?/br> 很保守,也很中肯。 但這不是她今天想要問的重點。 祝月瑕的雙手交疊,抵在了下巴上,“那對于最近這兩年,宏豐面粉廠里大批量銷毀處理掉面粉的事情,你是怎么看的?” 邵偉才忽然抬頭看著祝月瑕,濡了濡嘴。 祝月瑕問道:“邵副廠長,怎么不說話了?” “面粉出了問題,當(dāng)然應(yīng)該要第一時間銷毀,要是流通到市面上,那不是給宏豐面粉廠抹黑嗎?!?/br> 祝月瑕笑了笑,“你的反應(yīng)倒是快,知道我說的是什么事情。” 所以,當(dāng)初直接經(jīng)手解決面粉問題,或者說對這件事情更了解的人,應(yīng)該是邵偉才,而不是魯志高。 那她還真是選對人了。 祝月瑕在本子上寫下幾個字,又問道:“你們是怎么處理那些面粉的?” 邵偉才說道:“低價批發(fā)給飼養(yǎng)場養(yǎng)雞鴨了,飼養(yǎng)場再簡單處理一下,做成飼料。不過那些低價批發(fā)出去的面粉,根本就回不了利?!?/br> 祝月瑕的嘴邊露出了一個笑容。 秦見風(fēng)靠著旁側(cè)的另一張桌子問道:“確定是這個答案嗎?邵副廠長要不要再想想?” 邵偉才疑惑地看著秦見風(fēng),不明白他為什么要說這句話。 祝月瑕說道:“邵副廠長,同樣的問題,我也問過魯廠長,你想知道他的答案是什么嗎?” 見邵偉才又一次選擇了沉默,祝月瑕把面前的本子轉(zhuǎn)了半圈,將本子對準了邵偉才,并朝他推了過去。 她伸出一根蔥白的手指,在本子上輕輕點了點:“喏?!?/br> 邵偉才低頭一看,本子上清楚的記著:統(tǒng)一倒掉。 兩個人的言辭不一樣。 除了統(tǒng)一倒掉四個字以外,本子上還寫了許多別的東西。有些是落在魯志高的那一欄,有些是落在他的名字那一欄。 邵偉才認真一看,落在他那一欄上的字,全是他剛才說過的話。 原來她拿本子,就是要記錄下他們說的每一句重要的話,用來做前后對照! 祝月瑕眨著大眼睛看著邵偉才,一臉天真的問道:“邵副廠長,你們兩個人,究竟誰說的是真話?。俊?/br> 邵偉才一噎,怎么會這樣…… 之前他們早就已經(jīng)商量好了,說是祝月瑕要是問起這件事情,他們就統(tǒng)一說是批發(fā)給了飼養(yǎng)場。 難道是魯志高忘記了這件事情,所以隨便掰扯了一個借口? 邵偉才的眉頭越皺越深,這兩年魯志高越來越不管事情,還總愛喝酒,之前定下來的事情,也是總忘。 魯志高會犯下這種錯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時候,邵偉才又聽祝月瑕說道:“你們兩個人之間,至少有一個人在說謊。這件事情如果追查下去,你覺得是魯廠長辯論贏的可能性更大,還是你贏的可能性更大?” 邵偉才鎮(zhèn)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又改口道:“起初宏豐處理這些面粉的方法,的確是把面粉簡單處理一下以后,倒到野地里當(dāng)肥料的。但是后來我發(fā)現(xiàn)可以低價批發(fā)給飼料廠,廠里就改了處理方法了。” 祝月瑕低頭笑出聲,“你倒是很會給魯志高打掩護。” 邵偉才皺眉,“我說的是事實,不是打掩護?!?/br> 祝月瑕道:“可魯志高從來沒有說過把面粉倒掉當(dāng)野地肥啊?!?/br> 邵偉才錯愕地看著祝月瑕,又看看本子上寫的字。 祝月瑕誆他! 祝月瑕收回自己的本子,說道:“我本來還以為邵副廠長能有多相信魯廠長,沒想到只是做了一個小小的測試,就測出來了。” 邵偉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祝月瑕牽著走,一顆心上上下下的幾次動搖,情緒也跟著有了波動。 原本還算平靜的邵偉才,這下竟然也推開身下的座椅問道,“祝小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不能一直這樣被祝月瑕拿捏下去,再問下去,他說不定就要先被祝月瑕套出什么話了。 祝月瑕抬眸看著他,直言不諱道:“我既然接手管了這家廠子,當(dāng)然要抓住宏豐面粉廠里吃里扒外的那些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