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但她也不想跟這寶藍袍子糾纏,松開了他的衣襟,狠狠將馬球往他身上一砸,這才返回走。 許光霽看著許聞蟬這護短樣子,心頭感動,嘴上忍不住道,“要是讓母親看到你剛才的兇悍樣子,肯定得教訓你?!?/br> “還不是為了你。”許聞蟬瞪了他一眼,“你敢告狀,就死定了!” 見這對活寶兄妹斗起嘴來,陶緹忙上前道,“先去找大夫看看吧,那一下估計砸的不輕。” 又見青禾還一副嚇懵了的模樣,伸手摟著她的肩膀,安慰道,“沒事了,虛驚一場?!?/br> 許光霽看向這小兔子般軟萌的縣主,也不知怎的,脫口而出,“你如果介意我抱了你,影響你的閨譽,我……我可以娶你的!” 許聞蟬,“????” 陶緹,“????” 青禾,“?。。?!” 許光霽那張冷白的臉漲的一片通紅,但眉眼間寫滿認真,認真到有些憨,“我說的是真的?!?/br> 許聞蟬感覺頭皮都要炸了,扯著許光霽的袖子拉到一旁,急急地罵道,“七哥,剛才那個球是砸到了你腦袋,把你腦子砸壞了?” 許光霽一本正經道,“沒砸到腦袋,只砸到背上?!?/br> 他個高,換作青禾,估計是會砸到她的腦袋。 想到這里,許光霽暗自慶幸,還好自己擋住了。 許聞蟬,“……” 深吸一口氣,她咬牙道,“那你是被母親催婚催到頭發(fā)昏么?你才第一天見人家縣主,你就要娶她,你你你你……啊,你何時變得如此孟浪了!她膽子本就小,你是要嚇壞她么!” 許光霽蹙眉,有幾分困惑,“我嚇到她了?” 許聞蟬道,“廢話?!?/br> 許光霽抿了抿唇。 許聞蟬拉著他,“走走走,跟我去向她致歉?!?/br> 陶緹這邊剛安撫好連連受驚的青禾,見許家兄妹回來,青禾整個人又緊張的繃了起來,一張白皙的小臉也不知是被太陽曬得紅,還是為剛才那突兀的求婚。 許光霽走到青禾面前站定,垂下頭,拱手道,“縣主,剛才是我唐突了?!?/br> 青禾咬了咬唇,聲音軟軟的,“沒、沒事?!?/br> 許聞蟬趕緊將許光霽拉到身后,一臉歉意的朝青禾笑,伸手指了指腦子,“縣主,我哥他這里不好使,天天在屋子里讀書,把腦子悶壞了。我回去就教訓他!” 說著,她先拉著許光霽告辭了。 謝小公爺那頭拉著寶藍衣袍過來賠禮,見許家兄妹不見了,怔了怔,“許家兩位呢?” 陶緹道,“他們回去找大夫了?!?/br> 謝小公爺應了聲,壓著寶藍衣袍與青禾賠了個罪,就放人走了。 陶緹見著青禾失魂落魄的模樣,對謝小公爺道,“青禾可能被嚇住了,你先送她回去休息吧。” 謝小公爺忙應下,帶著青禾離開,陶緹和玲瓏也往回走。 剛才許光霽舍身護著青禾縣主的一幕,球場上不少人都看見了。等人一走,眾人都忍不住議論起來—— “這許光霽平日瞧著文縐縐的話不多,沒想到身手還是很了得的!” “你不想想他是誰的兒子,定北侯啊!虎父無犬子!這許光霽與他六個哥哥一樣,都是沙場上的猛將呢!” “誰不知道青禾縣主是景陽長公主的掌上明珠,他這回救了縣主,要交好運咯?!?/br> “嗐,可惜我沒在青禾縣主身旁,不然我肯定也會沖上去救的……” “嘁,你說的好聽,還不是看人家縣主長得漂亮,背后還有晉國公和長公主這兩座大靠山……” 馬球場上多是兒郎,你一言我一語的,話題也越說越歪,最后就成了曖昧不清的渾話。 不遠處坐著的周家三郎周紹輝,聽到這些話,三角眼瞇了瞇,不禁摸了摸下巴—— 撇去身份不談,這青禾縣主姿色還是很不錯的。 那水嫩嫩的小臉,那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腰,還有那受驚的小可憐模樣,真是越想越讓人心癢。 ……… 翌日,便是雅集日。 所謂雅集,便是文人雅士吟詠詩文、談玄論道的集會。 雅致清幽的園林內,放著一大張長桌,桌上除了擺著茶、酒、花、糕點果子,還擺著筆墨紙硯和書冊詩集、棋盤、古琴等風雅之物。 陶緹除了對吃的有些興趣,其他玩意并不熱衷。 反正她身份擺在這里,在場也沒有誰敢讓她吟詩作對或是彈琴作曲的,她只要坐著賞花喝茶便可。 青禾和許聞蟬也先后來了,因著昨日的事情,倆人還有些尷尬。 不過聊了兩句后,這一點點尷尬也很快化開。 不多時,諸位兒郎貴女們玩起了曲水流觴的游戲來—— 酒杯順著水流飄,飄到誰面前,誰就得作詩,若是作不出,就得罰酒。 陶緹作為年輕一輩身份最高的,端坐在上座,并不參與,只當個公證人。 游戲很快就玩了起來,井然有序的,有狗屁不通的詩,有堆砌詞藻的酸詩,當然,也不乏文采斐然的佳作。 比如謝小公爺,他一首《詠竹》,念得在場的貴女們心動不已,裴靈碧更是恨不得將一雙眼珠子黏在他身上。 再比如許光霽,一首《邊塞詞》,筆墨酣暢,字里行間透著刀光劍影與戰(zhàn)場無情。 這一首詩,兒郎們的感觸更深,紛紛頷首夸贊。 陶緹坐的高,視角也廣。 她看到許光霽念詩時,青禾悄悄地抬起眼,飛快的看了他一眼,又飛快的低下頭,嘴角卻揚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這副情竇初開的模樣,讓陶緹眉頭一挑,樂了:這兩人有點意思。 幾輪游戲玩下來,在場眾人幾乎都喝了些酒,就算有沒喝酒的,最后裴長洲端起酒杯,說了“歡聚一堂、共飲此杯”之類的話,大家也都喝了。 曲水流觴玩過后,眾人三三兩兩的聚著,談天說地,閑適自在。 青禾和許聞蟬手挽著手,往陶緹這邊走來。不曾想一個端著茶杯的小丫鬟經過時,腳一扭,就往青禾身邊倒去。 下一刻,一杯茶潑了青禾滿懷。 “啊,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小丫鬟面孔蒼白,驚慌的跪在地上。 青禾的衣裙都是淺色,這茶水一洇,顯得特別難看。 許聞蟬斥責了那丫鬟一句,又擰著眉看向青禾,“哎…都潑濕了?!?/br> 陶緹坐在亭子里,看到這邊動靜,剛想起身,就見裴靈碧走了過去。 裴靈碧狠狠罵了那丫鬟一通,又一臉關懷的看向青禾,“青禾meimei,你這衣衫全濕了,趕緊去換一套吧?!?/br> 青禾垂著腦袋,到底是個小姑娘,臉皮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濕了衣衫,她覺得難堪,恨不得早點離開這,“嗯,那我先回湘竹館?!?/br> 裴靈碧眸光一閃,忙攔道,“你住的湘竹館離此處甚遠,一來一回也折騰,前頭有個紫英院,放著些更換的干凈衣裙,你且先換著罷?!?/br> 青禾遲疑,雅集舉辦之處,的確離她的住所有段距離。 裴靈碧熱絡的勸道,“你身子骨本就柔弱,濕衣服穿久了,容易著涼。這樣吧,我陪你一起去?!?/br> 青禾沒立刻答,她稍一抬眼,正好看見對面的許光霽正往她這邊瞧。 她眼睫微顫,含羞草般連忙將腦袋垂得更低,道了聲,“嗯,走吧?!?/br> 裴靈碧唇角勾了勾,忙上前挽住青禾的手。 兩人一走,許光霽快步走到許聞蟬身邊,問,“縣主有沒有燙到?她這是回去了?她好像不太高興見到我,看我一眼就挪開了,我要不要再找個機會與她鄭重賠個罪?” 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得許聞蟬嘴角直抽。緩了緩,還是一一答了,“茶水是溫的,她先去換衣衫了……至于賠罪,倒也不必,縣主不是斤斤計較的人,只要你別再說那些奇怪的話就好了?!?/br> 許光霽濃郁的眉眼凝著。 許聞蟬也沒理他,徑直往陶緹那邊去了。 涼亭之中,陶緹摩挲著茶杯,若有所思。 許聞蟬走了過來,咕噥著,“這兩天縣主也太倒霉了吧,先是險些被馬球砸到,現在又是被茶水潑濕,這竹苑山莊是不是克她???” 聽到這話,陶緹的心頭忽的一沉——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一次是巧合,二次還是巧合? 而且這種“小丫鬟潑水,小娘子去換衣衫”的橋段……這不是宅斗劇的經典套路嗎? 一想到這種套路后接的惡心劇情,陶緹徹底坐不住了。 她拂袖起身,眸光肅然,“玲瓏,隨我來?!?/br> 第90章 紫英閣。 “青禾meimei,你先換衣裳?!迸犰`碧指了個宮女伺候青禾,緩緩起身道,“我出去凈個手,過會兒再回來找你?!?/br> 青禾蹙眉,問道,“我的丫鬟呢?” 她出門是帶了個貼身丫鬟的,剛才還在,怎么進屋這一會兒,轉身就不見了? 裴靈碧瞇著眼,不動聲色道,“噢,我讓你那丫鬟沏茶去了,估計很快就回來了……你姑且先用我的宮女吧?!?/br> 青禾抿了抿唇,看著那身淡紫色的衣裙,想著早點換掉早點回去,便點了下頭。 裴靈碧笑了笑,囑咐宮女好好伺候青禾,就出了門,順帶還將門合上了。 屋內,那宮女老老實實伺候著青禾換衣裙,青禾也配合著換,可漸漸地,她聞著屋內的熏香氣味,覺得胸口一陣發(fā)悶。 她平日也熏香,熏得都是上等的安神香,味道清淡雅致;如今乍一聞到這濃烈刺鼻的香味,她不適的掃了屋內一圈。 只見角落里擺著個紫檀雕蕉葉紋花六角式香幾,上頭放置著一個小小的景泰藍三足象鼻香爐,青煙裊裊,香氣濃郁又甜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