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吃頓飯
陸肆進重監(jiān)的第二天,任祥驅(qū)車行了半個小時,回到了公寓。 原來那間槍響的房子太過血腥,怕不吉利,蘇瓷已經(jīng)換了個地方被關(guān)著了。 關(guān)著? 搖搖頭,說不清,這兩個人到底是誰關(guān)誰...... 門口有兩個守衛(wèi),加上房間里面那個一共叁個,見他來,點點頭,就算打過招呼。 “人......怎么樣?”,他問。 兩個人交換了幾秒的眼神,最終,還是站在他左邊的黃毛開了口: “蘇....小姐,一直在看電視,沒哭也沒鬧......” 這話裁了布一般,口里很明顯還有一塊沒吐出來。 任祥挑挑眉,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黃毛嘆口氣,似乎也拿里面那位很沒辦法: “也不吃飯.....” 不吃飯? 肚子里還有一個嗷嗷待哺的呢,這么胡鬧! 他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進去之后,叫里面那個也出來,曠達的房間里面頓時只留下他們兩人。 桌子上飯菜換了幾換,始終都冒著熱氣,向上漂浮著,是這房間里唯一的人氣味存在。他隔著一段距離看她,在刻意制造的電視鼎沸中,瞧見滿眼的落寞,剪碎一地的希望。 從倫理道德上來講,陸肆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那個姑娘婚禮被毀,自己愛人生死未卜,對著那個始作俑者,絕對是想扒其骨抽其血。 而且,蘇瓷遇上的這個混蛋還不跟其他人一樣,知道自己遭恨,直接自行下狠手,自己入鬼門關(guān)一趟。 可是,誰讓他是他兄弟,外人再罵,他也得護著。 這么一想,任祥突然間也像剛才的黃毛一樣,逼著啞巴說話。 原本計劃好的說辭,跟那些擺在桌上的飯菜并無二致,心里還是有的,就是被他掖在某個不知名的犄角旮旯里罷了。 杵了一會,才敢往前動了幾步,找個個叫她覺得還安全的地方坐下。 他肯定,她是看見他的,不然不會把自己身上蓋著的毯子提了提。 行,還還是提防著他。 “蘇瓷......陸肆沒事,就是得躺幾天。畢竟傷的不輕?!?/br> “..............” “我聽外面人說,你一直沒吃飯,這怎么行呢,你現(xiàn)在肚子里還揣著一塊rou,為了他好,你也得吃點?!?/br> “............” 聽見孩子二字,她眼神很明顯地沖他分了一眼過來,看看,他就知道,她不是那么狠心的人,就算不在乎陸肆,也得顧及自己是個做媽的,母性始終扎著根呢,這個變不了。 “.....他怎么樣?” 任祥啊了一聲,疑心自己剛才說的話模糊,叫她聽不真切,趕緊拆來細說: “陸肆他......” 蘇瓷打斷: “我說的不是他?!?/br> “.........”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br> 他有點同情陸肆,就算強取豪奪,就算卑躬屈膝,她也毫不在意,毫不猶豫地朝著另一個人奔赴。 一槍下來,連一個問候也沒得到,但是仔細說來陸肆也沒好到那去,滿心的權(quán)謀算計,狡詐無涯,他那一槍打的距離主干動脈只有幾毫米,出血量大但是離致命還差點火候。從小玩槍到大,這個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俯身可拾的程度。 做這個干什么? 不為別的,就是要在蘇瓷心上撕個小口,只要她恨他不徹底,就有翻盤的機會。 一槍就換一個可能性,值嗎? 他不知道。 當(dāng)初朝蘇瓷開槍是狠,但是陸肆對自己更狠,泯滅人性,她從來都是個菜鳥。 “我人在你們這兒,陸肆中彈,我愛人也被打傷,而我....作為始作俑者,安然無恙地在這兒坐著,你心里也覺得荒唐之至吧?” 她盯著他,放大看來,他亦是看見她曬黑焦木一樣的寒星雙眸,蕩漾出跳躍,旋著一樣的熱烈。 “所以.........我求求你,告訴我他怎么樣?!闭f到這兒,已經(jīng)是帶著顫抖的哭腔。 任祥別開眼,很是不忍看見她大顆大顆掉淚,女人落淚是件麻煩事,瞧得越多越受罪: “他.......現(xiàn)在在醫(yī)院,脫離危險了已經(jīng)?!?/br> 這話,真也不真: 秦鶴臣確實在醫(yī)院,但是至于危險他不敢打包票。 陸肆那個瘋子走的時候,還留了個后手,在門上安了個倒計時五分鐘的微型炸彈。人既然已被送到醫(yī)院,那想必肯定在五分鐘之內(nèi)發(fā)現(xiàn)了,就是這個胸上一槍......... 天知道陸肆打到什么程度。 胡思亂想消化的時候,不妨,蘇瓷已然站起,走到他身后,開口的時候冷不丁地叫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任祥,你陪我吃一頓飯,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