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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說完話后,抿了抿唇,神色有些復(fù)雜。 沈璇一怔。 雖然聽說各門派里失蹤的弟子本命玉牌都沒有破碎,但遇上這種事情,大家總是會往兇多吉少的方向來想。 “李師兄,你別擔(dān)心。”沈璇安慰道,“本命玉牌還沒有碎,我們能找到你同鄉(xiāng)的?!?/br> “嗯?!崩畛惺嬲沽嗣碱^,“師妹,你也要保護(hù)好自己?!?/br> …… 長康縣是一個常住人口只有數(shù)百人的小縣子,位于河寧郡的邊緣,郡衙的負(fù)責(zé)人把他們領(lǐng)到了縣外五里,然后遙遙給他們指明位置。 謝云晞模糊感受了一下,馬上理解了為什么修士們都沒有回去,以及為什么縣人后來都沒有求助。 因為那一塊兒根本就是妖氣沖天! 長陽郡上空盤桓著濃郁的妖氣,根本不像是個人類居住的小縣城,倒像什么大妖物的老巢。 尋常凡人無法感知妖氣,他們在接近妖氣時,只會覺得有點(diǎn)難受,妖氣對他們的影響也因人而異。 郡衙的負(fù)責(zé)人也是如此,與面色如常的蘇鶴卿等人不同,他越靠近長康縣,嘴唇就越白。 “各位仙人,我就不送你們了,我總覺著有點(diǎn)兒頭暈?!彼A四_步,撐著旁邊一棵樹干,緩了好一會兒,才抬手指向一個方向:“這個方向一直走,就是長康縣了?!?/br> 蘇鶴卿朝他點(diǎn)點(diǎn)頭。 看見蘇鶴卿的答復(fù),郡衙的人松了口氣,他是再也不想往長康縣多走一步了。 總覺得晦氣。 一刻鐘后,蘇鶴卿一行人到了長康縣外。 與他們所想的不同,這里雖然妖氣濃郁,縣人看起來卻絲毫以不以為意。他們神色如常地走在街道上,酒鋪、魚檔、食肆等商鋪都熱熱鬧鬧地運(yùn)作著。 而且越往里走,妖氣反而愈寡淡,直至最后…… “怎么回事?”沈璇很小聲地說,“怎么這里看起來這么正常,難道剛剛那些是錯覺嗎?” “不是錯覺。”李承面色嚴(yán)肅道,“剛剛妖氣確有其事,至于這里,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我覺得,好像有點(diǎn)不對?!?/br> 一直沉默的駱安宜忽然開了口,他的眼睛直直地望向旁邊一個商鋪。 “那個孩子……他剛剛到魚檔里拿了條魚,現(xiàn)在,他又折返回來……” 眾人循著他的目光望過去,街道旁是一個小小的魚檔,魚檔老板正揮著大刀,重重拍死一條活魚。 而在魚檔前面,站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他盯著老板看了一會兒,然后又百無聊賴地打量起旁邊的商鋪,似乎是在等老板手里那條魚。 駱安宜吞咽了一下唾沫,接著剛才的話題道:“他好想……挑了同一條魚?!?/br> 他不說話了,幾人靜默地看著眼前的場景。 過了一會兒,魚檔老板處理好魚,把它遞給少年,蘇鶴卿幾人瞧著他離開。他們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那名少年重又折返回來,動作與方才一模一樣。 “這……怎么回事?”沈璇語氣有點(diǎn)虛。 蘇鶴卿神色一變,冷聲道:“我們可能被騙進(jìn)幻境里了,運(yùn)好護(hù)體真氣?!鄙蜩瘞兹寺牭剿脑挘⒖叹杵饋?。 他話音未落,謝云晞就感覺眼前倏然一晃。 蘇鶴卿已經(jīng)將玄霜握在手中。 在沈璇幾人的目光里,他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得罪”,然后運(yùn)起真氣,揮劍一劃。浩蕩靈力裹挾著玄霜劍氣揮出,幾人的四周驟然動蕩起來。 魚檔、老板、少年,以及附近的商鋪忽的變成了透明的虛影,緊接著,一陣濃郁的妖氣卷了過來,四周黑霧蒸騰,很快,沈璇和李承幾人的身影都隱在了黑霧中。 …… 四周寂然無聲。 蘇鶴卿握著手中劍,警惕地走在街道上。 這是長康縣的邊緣,附近的草屋已經(jīng)有些破敗,四周一個人也沒有。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曾失去意識,又失去了多久?;剡^神來的時候,沈璇幾人已經(jīng)不知所蹤。 天色已經(jīng)漸漸暗了下去,淡色月牙浮在淺藍(lán)的天幕上,旁邊稀疏地綴著幾顆黯淡的星星。 借著最后一點(diǎn)夕陽余暉,他看到街道上異常潔凈,幾乎是一點(diǎn)灰塵也無。但這在一個小縣子荒無人煙的角落里,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 他還在幻境之中。 這是一只能夠制造幻境的妖物。 “前輩?”蘇鶴卿在識海里小心地喚了一聲。 沒有回答。 他警惕的搜尋了一遍,識??湛帐幨幍?,找不到玄霜的劍意,甚至連手中的劍此刻也如尋常鐵器一般。 那層凌厲的劍意從方才就消失了。 蘇鶴卿心口縮緊了一瞬,他忽然有些慌張。在過去無數(shù)次里除妖經(jīng)歷中,哪怕面對著比他強(qiáng)過許多的大妖,他都沒有這么緊張過。 前輩去哪兒了? 妖物難道對劍靈也有影響? 夕陽漸漸下墜,帶走最后一絲光。蘇鶴卿捏了個手訣,掌心亮起一點(diǎn)淡淡的靈火,他借著靈火的映照看清前路。 繞過兩個街口,他突然看到了與掌心靈火非常相似的光芒。 光芒非常清淺,從一個人身上傳來。那個人背對著他,寬袍廣袖拖拽在地上,正在東張西望,嘴里喃喃著:“我這是在哪兒?” 停一會兒。 “你趕緊打個報告,給我弄個身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