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橙色尾尾

    楊樂樂以前的世界很小，在幼稚園時期的記憶中，她似乎永遠(yuǎn)都在等爸爸mama的電話。她長得瘦瘦小小的，其他小朋友都不太愛捎帶她玩。

    還有一個原因是，傳聞楊樂樂的爸爸mama去「攀高枝」了，家長們都說她「沒家教」，讓小孩遠(yuǎn)離她。

    每一次、每一次，明明前一天還玩得好好的朋友，翌日就不再理她了。

    楊樂樂不懂得處理這種胸口悶得發(fā)痛的情緒，只懂亂發(fā)脾氣。

    她漸漸習(xí)慣了一個人玩。

    直到有天，奶奶住院了。

    爺爺不方便帶她，只能把她每天寄放在醫(yī)院的托兒區(qū)幾個小時。

    托兒區(qū)都是學(xué)齡前的孩子，大多是醫(yī)院工作人員的家屬。楊樂樂到那里時，托兒區(qū)已經(jīng)形成小社群了，為首的是一個長得高高大大的孩子王，她過得挺無聊的，總是自己一個人拼樂高，時間到了，就被爺爺接走。

    直到有天，她發(fā)現(xiàn)自己拼的樂高都在一個男孩子手里。

    「你這拼得挺好的嘛?！鼓泻⒆涌粗种械臉犯呋鸺瑔査骸敢覀円黄鹜鎲?？我叫鐘明音。」

    ??

    ??

    在這帳篷里，看著表情平和的鐘明音，楊樂樂突然有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發(fā)燒？」楊樂樂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覆豢赡艿?，應(yīng)該只是在太陽下曬太久而已?！?/br>
    遠(yuǎn)足人士確實(shí)經(jīng)常出現(xiàn)這狀況，鐘明音也見怪不怪，指向椅子，示意她坐下?！赶冉禍兀宸昼姾笤倭??！?/br>
    「哎不行，外面還有人等我呢！」楊樂樂又站了起來。

    「樂樂。」鐘明音不耐煩了?！缸??！?/br>
    楊樂樂反射性地坐下。

    「先去那邊喝水降溫?！圭娒饕綦y得解釋：「規(guī)矩上，我們不能把發(fā)燒病人放出去。」

    他穿著救傷隊的服裝，動作熟練地收拾護(hù)理用品，楊樂樂應(yīng)了一聲，好奇地問：「你是在救傷隊當(dāng)義工嗎？」

    鐘明音點(diǎn)頭，這回挺有耐心?！肝蚁肴大讀醫(yī)，先熟悉一下。媽應(yīng)該有跟你說?！?/br>
    「她沒有說做義工，只說了你想去A大?！箺顦窐坊沃?。

    「因?yàn)槲覜]跟她說義工的事?！圭娒饕?。

    鐘明音從小有主見，小時候就能清晰地對家長表達(dá)意愿，要玩什么、不要玩什么，要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也很會照顧每個小伙伴，是名符其實(shí)的領(lǐng)頭人。

    唯一沒直接表態(tài)的時候，就只有那次，鐘阿姨開玩笑說等他們長大了，讓鐘明音娶她回家，好讓她多個女兒。

    楊樂樂笑了。

    她明明很久沒跟他說話了，卻完全不覺得陌生。

    可楊樂樂卻覺得面對鐘明音的自己很陌生，她想不起以前面對鐘明音時的想法了，沒有患得患失、沒有暴躁、沒有不安，現(xiàn)在只有一片平靜和暖意。

    其實(shí)人家真的只把她當(dāng)meimei，是她自己私心作崇，還天天無理取鬧。

    這一堆黑歷史，讓楊樂樂尷尬得臉都躁熱了。

    「那個??明音哥哥，對不起，以前給你添了很多麻煩?！箺顦窐泛艨跉狻！钢x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以后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脑?，我都會盡力補(bǔ)償?shù)摹！?/br>
    鐘明音倏地抬頭，面色微變，只見楊樂樂站起身，揭起瀏海，讓他啟動體溫探測槍?！赴?，五分鐘到了——」

    滴。

    36.8度。

    介面顯示綠色。

    「——我要趕快回去林玉風(fēng)身邊，不然胖子又生氣了?！?/br>
    與此同時，帳篷被撩開，林玉風(fēng)高大的身影走進(jìn)來。他表情悠閑，眼睛不著痕跡地掃過鐘明音，看到楊樂樂。

    林玉風(fēng)伸直手臂，橫在她跟鐘明音中間，把楊樂樂撥到自己跟前。雖看似很蠻橫，卻是沒怎么用力。

    「我的女朋友，你跑到哪里野了?！顾穆曇魪难揽p中擠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剛才體溫太高不能出去，耽擱了！」楊樂樂連忙哄他，像個妻管嚴(yán)似的。「外面很熱吧??車子呢？」

    「車子在外面?！沽钟耧L(fēng)說：「我還以為你樂不思蜀，把車子給忘了呢?！?/br>
    「哎我不放心，我得出去看看車子?！箺顦窐坊鸺被鹆??！该饕舾绺纾僖?！」

    這二人的對話，硬是把車子說得像兒子似的。

    楊樂樂走得風(fēng)風(fēng)火火，林玉風(fēng)倒是不急了，瞧著鐘明音的面色，慵懶地哼笑?！哥娒饕?，你這是什么表情？」

    「你跟樂樂??」

    「很意外嗎？我以為你早就料到了?！沽钟耧L(fēng)此刻的表情完全跟正派沾不上邊，倒是像個得寵的妖妃。

    鐘明音凝固了幾秒。

    「林玉風(fēng)。」然后，鐘明音忽然嗤笑了，帶著嘲弄?！改阍趺纯隙顦窐肥窍矚g你這個人，還是只是喜歡你這個『家』、你的家人?！?/br>
    這嘲弄，也不知道是嘲林玉風(fēng)，還是自嘲。

    林玉風(fēng)揚(yáng)眉，有些意外鐘明音說出真心話。

    「沒關(guān)係?！?/br>
    他慵懶地說：「我沒有你這種無謂的自尊?！?/br>
    這種自傲的自尊心，既可悲又無謂，最后只會成為一場空。

    活該鐘明音抓不住楊樂樂。

    一人的力量是薄弱的，她要是喜歡自己的家人，那不是正好，更離不開他了，這人連這種道理都不明白。

    楊樂樂就像缺水又缺光的植物，哪里有她賴以生存的力量，她就會愈發(fā)依戀那里，單純又直率。

    「那個金屬小火箭?！沽钟耧L(fēng)掀起眼皮?！妇徒o你留念了，看我多大方?！?/br>
    ??

    ??

    林玉風(fēng)從小胖子時代起，就小氣得很，只是他看著云淡風(fēng)輕，沒人發(fā)現(xiàn)他的小心眼，都覺得他是老好人。

    最后二人還是沒去十分鐘路程的那家日料店，因?yàn)椴坏绞昼姡瑮顦窐贩鋈ゾ茸o(hù)站的那個女生就從后面追了上來，想跟楊樂樂交換電話。

    楊樂樂拒絕了。

    林玉風(fēng)當(dāng)時沒說什么，回頭就打電話給李叔。林家的車到后，他就把單車摺起，放在車尾箱，把楊樂樂塞進(jìn)車，直接離開了。

    最后二人還是去了中秋那天去的日料店。

    那家店確實(shí)好吃，楊樂樂難以忘懷。

    他們這次沒預(yù)約，需要等座位。進(jìn)店前，林玉風(fēng)拐了個彎，去附近的花店。楊樂樂緊跟他的步伐?！概肿?，你想買什么？」

    「買花?！沽钟耧L(fēng)?！笡]有花不算約會。」

    「??」楊樂樂知道胖子一生氣就龜毛個沒完，只好一個勁哄他：「好主意、好主意，都聽你的。」

    林玉風(fēng)最后買了矢車菊。

    楊樂樂捧著那束藍(lán)紫色的花，樂得不得了，覺得整條路上的人都在羨慕她?；ǖ昀习暹€給他們?nèi)撕枚酀M天星。

    連帶著等座位時，也挺起胸膛，充滿虛榮感。

    結(jié)果這花沒哄好林玉風(fēng)，倒是把楊樂樂弄得瑟了。林玉風(fēng)看著她，忍不坐彎起嘴角，在楊樂樂看過來時，又一副「我可沒氣完」的樣子。

    前．胖子難哄。

    這次他們沒坐包廂，坐在窗口位置，矢車菊相當(dāng)引人注目。

    楊樂樂看著窗邊被晚霞浸染的林玉風(fēng)，忽然理解了小說上的主角，為什么要費(fèi)煞苦心搏生氣的女神一笑。

    「我剛才是碰巧碰到明音哥哥而已?！箺顦窐愤€是沒搞清楚林玉風(fēng)不爽在哪點(diǎn)，只好挑了個地方解釋。「沒喜歡他了！真的！」

    林玉風(fēng)看似漫不經(jīng)心?！改愀液苁炻??！?/br>
    「小時候認(rèn)識嘛?！箺顦窐贰?/br>
    「你還叫他『明音哥哥』?！箙s叫他胖子呢。

    楊樂樂馬上叫：「風(fēng)哥哥?！?/br>
    她這聲風(fēng)哥哥清脆悅耳，不帶一絲雜質(zhì)，聽在十六歲少年耳中，卻像擊在鐘上似的。

    楊樂樂看見紅霞迅速地從脖子攀上林玉風(fēng)的整張臉，偏偏他還面無表情，變換坐姿，變成正襟危坐了。

    「原來你喜歡這種玩法啊。」楊樂樂笑得狡黠?！革L(fēng)——哥——哥——」

    林玉風(fēng)拿起手機(jī)在按，不理她。

    「風(fēng)——哥——哥——」楊樂樂繼續(xù)逗他：「樂樂肚子餓了，風(fēng)哥哥?！?/br>
    林玉風(fēng)手抖了抖，差點(diǎn)拿不穩(wěn)手機(jī)。

    他連忙說要點(diǎn)餐，制止楊樂樂繼續(xù)玩他。楊樂樂果然被轉(zhuǎn)移注意力了。林玉風(fēng)記得上次楊樂樂吃得最瘋的刺身，先點(diǎn)了那幾款  ，又見她在看春季料理，于是也叫上。

    「先上甜品！」楊樂樂還記掛著上次沒能吃成。

    楊樂樂干什么都急，吃飯也吃得風(fēng)風(fēng)火火，偏偏她又能吃，一頓飯下來，每次肚子都鼓得不像話，也不知道那些食物跑到哪去了。

    「胖子。」

    「干嗎？」

    「我啊??」楊樂樂表情帶著懷念。「我很喜歡鐘阿姨，小時候常常在想，要是她是我mama就好了，還試過在夢里成真?！?/br>
    林玉風(fēng)靜靜地看著她。

    「我家也有?！?/br>
    楊樂樂看向林玉風(fēng)。

    林玉風(fēng)沉穩(wěn)地說：「我家有兩個jiejie，有爸爸，有mama，只會比他家熱鬧。」

    楊樂樂眼睛滿是笑意?！肝抑?。」

    她在林玉風(fēng)家住的那陣子完全感受到了，那是非常幸福的家庭，即使大姐二姐出國了，她們的用品都沒有缺少，是非常有生活氣息的家。他們家所有的合照，都是又好看又完滿的。

    林玉風(fēng)也低下頭拆蟹，嘴角微彎。

    太陽完全落下了，街燈亮起。店內(nèi)的燈是暖黃色的，映在臉上，楊樂樂又欣賞了一會兒美男拆蟹圖——那堆蟹rou全進(jìn)自己碗里。

    然后忽然想起些什么。

    「說起來，胖子你還敢說我??明明你也有事沒說！」

    林玉風(fēng)嚇了一跳。

    「我??」

    「就是你小時候發(fā)生的??你變胖前后的事?！箺顦窐粪饺拢骸溉巳硕荚诖騿≈i，都不肯直接說，就我一個什么都不清楚。」

    「??那時的事啊?！沽钟耧L(fēng)似乎極輕地呼口氣。「是綁架?！?/br>
    楊樂樂停下進(jìn)食。

    「沒什么特別的，就是小時候被綁架過。」林玉風(fēng)慢慢說：「策劃者是mama的狂熱粉絲，因?yàn)椴皇乔筘?，有點(diǎn)棘手，拖了一段時間才解決。從那之后，家里就讓我學(xué)點(diǎn)自衛(wèi)術(shù)。」

    「一段??時間？」

    「幾天吧，忘了幾天了。」林玉風(fēng)說：「我沒受苦，就是有一段時間不再想做爸爸mama的孩子，也不太想照鏡子。」

    選中他的原因是，他在叁姐弟中長得最好看，也最像mama。

    僅此而已。

    被救回來后，林玉風(fēng)少不更事，說了很多傷人的話。那段日子，家人都小心翼翼的，他要做什么都隨他去，也不再要求他減肥。

    小胖子著實(shí)過了一段快活日子——直到遇上楊樂樂。

    「胖子，你當(dāng)時嚇壞了吧？」楊樂樂看他。

    林玉風(fēng)看著眼前的少女。

    「嗯?！沽钟耧L(fēng)回答：「我確實(shí)是個膽小鬼?！?/br>
    她把他嚇得雞飛狗跳，在他的生活胡作非為，連做夢也不放過他。

    在他整個青春期，就只有這么一個女孩，讓他恨得咬牙切齒，想得魂牽夢縈。

    「沒關(guān)係?！箺顦窐访哪?，溫柔地說：「樂樂不介意啊，風(fēng)哥哥?！?/br>
    「楊、樂、樂！」林玉風(fēng)撥開她的手，以免沾上蟹味。「在公眾場所不要這么喊我。」

    這人還真是完全沒有浪漫細(xì)胞！

    「為什么？難不成你在想什么不健全的東西？」楊樂樂湊過去，故意用嬌俏的嗓音說：「風(fēng)哥哥你真壞?！?/br>
    「我告訴你楊樂樂，鐘明音就算了，你可別在外面喊別人哥哥jiejie弟弟meimei！」林玉風(fēng)摸著小心臟?！改氵@樣很渣你知道嗎！」

    楊樂樂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這會很渣，不過也只能順著林大爺?shù)脑捄澹骸阜判陌?，我哪有那么多兄弟姊??」

    她的目光隨意地看向窗外，凝在一角，忽然倏地站起來。

    「怎么了？」

    「我??」楊樂樂表情古怪。「我忽然拉肚子了，要去洗手間?！?/br>
    林玉風(fēng)瞇起眼?！咐亲?？」

    「拉肚子?！?/br>
    「何時回來？」

    「很快回來。」

    林玉風(fēng)拖長語調(diào)?！改憧伞獎e對我始亂終棄啊?！?/br>
    「??」楊樂樂。

    林玉風(fēng)這是又受什么刺激了，因?yàn)槟锹曪L(fēng)哥哥嗎。

    楊樂樂拼命點(diǎn)頭。

    見林玉風(fēng)頷首，楊樂樂像風(fēng)一般跑出去了。

    楊樂樂飛速趕去的地方，不是洗手間。

    而是店外。

    那里有一個穿著白色校裙的小學(xué)生在坐著，她的前面有一名陌生男人，拿著酒瓶。楊樂樂一到場，就高聲說：「我找你好久了，臭小鬼！」

    女孩和男人一起抬頭。

    楊樂樂和女孩有幾分相似，尤其是如墨的眼睛和黑長直頭發(fā)。男人神色尷尬，連連說認(rèn)錯人了，沒再糾纏。

    剩下的女孩和楊樂樂對視，均表情古怪，面帶菜色，異口同聲問：「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女孩先說了?！肝腋赣H偷情偷到家里來了，我不想看?！?/br>
    「??」楊樂樂。

    這么勁爆的嗎。

    「誒那你怎么來的？有帶八達(dá)通嗎？」楊樂樂這才看到女孩幾近兩袖清風(fēng)，只提著個小紙袋。

    「我讓同桌騎車載我過來——男生?！古⒖此⒅约菏种械那娲?，冷淡地說：「另一個男生為了爭寵，硬送給我。」

    「??」楊樂樂。

    這孩子長大可真不得了。

    「其實(shí)你再晚五分鐘，他就該回來了?！古⒄f：「我假裝扭到腳，讓他去買藥貼?！?/br>
    女孩說完，還人小鬼大地嘲諷，語氣涼?。骸负牵腥?，就是得吊著?！?/br>
    楊樂樂目瞪口呆，這手段過于高超。

    楊樂樂哽了一下?！肝乙菦]來，這五分鐘內(nèi)你就會被拉走了?！?/br>
    「不至于，手機(jī)在口袋里?！顾f完，神情不太高興，冷冷地說：「你還沒說?！?/br>
    「沒說什么？」

    「為什么在這里?！?/br>
    「我在跟男朋友約會呢！」楊樂樂叉腰。「我好不容易才哄好他，現(xiàn)在就這么遛出來，回去也不知道又要哄多久。」

    「真沒用，男人有什么好怕？」女孩說：「我隨便一個同父的私生女jiejiemeimei都比你手段強(qiáng)?！?/br>
    「你電視劇看多了？還手段？」楊樂樂懷疑這小孩是不是叛逆期了。「我都忘記爸爸mama什么樣子了，婚生私生有那么重要嗎，還不是沒分別?！?/br>
    女孩僵硬了。

    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她給楊樂樂的感覺跟上一次完全不一樣，似乎更厭世了，也更具攻擊力。

    楊樂樂唉了一聲。

    「沒有在說你的意思?！箺顦窐氛f：「我不太懂大人的想法，沒能力照顧學(xué)什么人生孩子，以為有錢就行了嗎?！?/br>
    「??我同意。」她也說。

    這兩名少女，難得地同一戰(zhàn)線。

    楊樂樂左右看了看，見遠(yuǎn)遠(yuǎn)有一名男孩子奔跑過來，也是小學(xué)生，便對女孩說：「我回去了?！?/br>
    女孩沒說話。

    楊樂樂之前還覺得這便宜meimei過得不好她就好了?？涩F(xiàn)在真的感受到后，她卻沒想像中開心，低聲說：「我爸爸mama不是很好，你爸爸mama也不是很好，可是，不是所有爸爸mama都那么差的，你不要學(xué)他們。」

    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進(jìn)去。

    楊樂樂小跑回到飯店前，才發(fā)現(xiàn)林玉風(fēng)不知道在這里站了多久。俊秀的少年十分高大，佇立在這里，讓楊樂樂心里踏實(shí)了許多。

    不，即使是以前那身形龐大的小胖墩林玉風(fēng)，也讓她很踏實(shí)。

    因?yàn)槭橇钟耧L(fēng)。

    她的步伐慢了下來，輕輕叫喚：「胖子?！?/br>
    林玉風(fēng)看楊樂樂，確定她沒大礙?！父愣ɡ?？我打包了，今晚你當(dāng)宵夜吧?！?/br>
    楊樂樂衝過去抱住他。

    「楊樂樂?！顾p輕摟住女朋友的腰，完全沒用力，只是虛虛扶著?！改銊e以為這樣我就放過你了，我可沒氣完?！?/br>
    那聲音，溫柔得像耳語。

    「林玉風(fēng)?！箺顦窐纺剜??！改阍趺茨敲春谩！?/br>
    像是擁有無邊的溫柔。

    她好喜歡他。

    「林玉風(fēng)，我想生個像你一樣的孩子?！箺顦窐芬缿俚乇ё∷?。

    ——像你一樣幸福的孩子。

    林玉風(fēng)終于清楚她這句話的真正含意了。

    他低頭，以極輕的力道親吻她的發(fā)頂，又輕又柔，低聲說：「楊樂樂，你可說話算話?！?/br>
    楊樂樂抱得更緊了。

    「剛才那個是你meimei嗎？」

    「是?！箺顦窐氛f：「胖子，要是沒有你，可能我早就變壞了?！?/br>
    「不會變壞的?！沽钟耧L(fēng)彎了嘴角?！笚顦窐罚闶俏乙娺^最勇敢的人了，對比起你，我就像膽小鬼。」

    「你明明打人的時候勇敢得很。」楊樂樂說。

    「只會一點(diǎn)皮毛?！沽钟耧L(fēng)說。

    楊樂樂想起女孩剛才說自己故意裝扭傷吊男人，忍不住戳林玉風(fēng)。

    叫你裝！

    她明白了！

    她已經(jīng)知道了！

    林妖精非常擅長裝模作樣！

    林玉風(fēng)胸口被戳，就知道楊樂樂滿血復(fù)活了?！缸甙桑蚁肴ベI東西?！?/br>
    楊樂樂心情好起來后，走得飛快。林玉風(fēng)在她后頭慢悠悠走，抬眼看向剛才白校裙的女孩坐的位置。

    「楊樂樂。」林玉風(fēng)的聲音悶在嘴里，低不可聞?！改憧烧媸沁@種人的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