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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東岳挑唇一哂:“是我被你撿到了?!?/br> “這樣啊,”允夢澤了然地點頭,“我怕不是個撿破爛的吧?” 允夢澤在封東岳的安排中,是某一門派的修士,跟師兄弟們出門歷練,途中聽聞極陵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于是義不容辭地趕過來,準(zhǔn)備替中了魔疫的人治病,還要除魔衛(wèi)道。 允夢澤是該門派專司煉丹煉藥那一掛的弟子,其他功夫不行,但煉丹制藥施醫(yī)救人卻是妙手神來。那一天,他獨自到雪山山澗采藥,撿到了昏迷不醒的封東岳,并將他救了回去。 留在小鎮(zhèn)上養(yǎng)病的那段日子,是封東岳回憶中最美好的時光。他永遠也忘不了,當(dāng)他悠悠醒轉(zhuǎn),睜開眼睛看到允夢澤的那一刻,還以為這仙風(fēng)道骨的男人是神仙呢。 他一邊療傷一邊跟允夢澤探查魔疫之源,歷經(jīng)兇險的過程中日久生情。之后兩人查到雪山深處有一法陣,正是打開通道引入天外邪魔的根源,進而得知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隱藏在朝中,而此人也是當(dāng)初設(shè)計埋伏導(dǎo)致他中毒受傷的罪魁禍?zhǔn)住?/br> 在允夢澤的協(xié)助下,封東岳破了法陣,返回京中,表面上是探病,實則是收集罪證。他讓允夢澤入宮治好了垂危的皇帝,龍顏大悅使得兩人都受到封賞。 封東岳借機留在京中,步步為營,收服人心,揭發(fā)了大皇子毒害皇帝的罪行,也揪出了背后為他出謀劃策的妖道。經(jīng)歷一番波瀾壯闊暗潮洶涌的立儲之爭,庶子逆襲終成最大贏家。 說到這里,封東岳握住允夢澤的手:“沒有你的相助,我是不可能成功的。我本想在登基之前與你完婚,在大典當(dāng)日昭告天下,婚房和禮服都已備好,可是你卻離開了。我知道你怪我強迫你做了那種事,但我只要想到無法擁有你,便覺得坐擁江山也毫無意義?!?/br> 允夢澤:“……”誰跟你做了那種事! 這故事跌宕起伏狗血連綿,有懸疑破案,有仙俠情緣,有家仇國恨,有虐戀情深,有塞外飛雪,有春宮暖帳。眾人聽得呆若木雞,似乎都信以為真了。 坐在封東岳身邊的咸魚仍是一臉呆滯,卻不知何時掏出筆和本開始奮筆疾書。熊本熊瞄了一眼,看到本上寫著——《霸道王爺俏神醫(yī)》:那一天他救了他,那一天他愛上了他;那一天他隱瞞身份與他攜手江湖,那一天他為救心上人不惜掉馬;那一夜他沒有拒絕他,那一夜他傷害了他;他把他當(dāng)兄弟,他竟然對他…… 允夢澤語重心長地說:“愛幻想、做白日夢是一種逃避現(xiàn)實、自我創(chuàng)造內(nèi)部世界的應(yīng)對方式,反社會型、邊緣型、表演型、自戀型人格障礙都有這樣的共同點。認清自己的行為是治療的第一步,你得接受現(xiàn)實啊王爺?!?/br> 封東岳:“……” 剛剛還沉醉在故事里的眾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封東岳說的那些都是妄想而已。他們對大佬心悅誠服,真不愧是傳說中的精神病之最,連自己的主治醫(yī)生都不放過。 封東岳陷入沉默。 他記憶中最深的一幕,是他們從雪原返回山下小鎮(zhèn),他自然而然地蹲下身為允夢澤拂去褲腳的雪。當(dāng)他抬起頭與允夢澤說話時,才意識到以他的身份,從不曾為人做過這樣的事,更從未仰視過別人。 他傲視蒼生,習(xí)慣享受將一切踩在腳下的感覺。可是那一刻,他卻沒有任何不快,只覺得允夢澤微微泛紅的臉頰,是天底下最動人的風(fēng)景,他只想護著這個人一生一世。 這些話,當(dāng)初他放不下面子不愿說,現(xiàn)在更是說不出口。眼前的允夢澤用同情的眼神看著他,身體反射性地抗拒著他,讓他心中一片苦澀。 但他是誰啊,他能說自己心里苦嗎? “我不許你忘了我?!狈鈻|岳用命令的口吻說。 這張臉五官深邃,明俊動人,眼中蘊藏著洶涌的情愫,語氣霸道得讓人心顫。連其他吃瓜病患都忍不住想要尖叫,唯獨允夢澤無動于衷,平靜地說:“你這是病,得治。” 封東岳難以置信,幾乎發(fā)狂,難道自己對他不夠好嗎?難道他們之間發(fā)生的一切都被遺忘了嗎?難道允夢澤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嗎? 他受萬人敬仰,卻在允夢澤眼中看不到自己的存在。一腔炙熱頃刻凍結(jié),他從云端跌入淤泥,感覺自己一文不值,還不如門口的大黃狗。 封東岳心碎一地,反倒笑得狂肆:“既然如此,那我就身體力行地讓你想起來,當(dāng)初你是如何在我身下哭泣,如何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如何坐上來自己動,如何……” 允夢澤:“閉嘴?!?/br> 封東岳的確閉了嘴,卻帶著一股怒火傾身朝懷里的人吻去。 雙馬尾捂著眼睛從指縫里觀看,熊本熊把手塞進頭套里捂住嘴,張幻吾面無表情卻拼命抖腿,除了那位行尸走rou,全員顫抖。 允夢澤感到了強大的壓迫感,下意識摸向通訊器上的警報裝置。然而就在兩人的唇瓣即將貼合那一刻,封東岳停住了。 眾人呼吸隨之凝固,鴉雀無聲緊張期待。 允夢澤看著封東岳近在咫尺的眸子,里面那團火已經(jīng)冷卻,眉眼間的戾氣煙消云散。他試著叫了一聲:“封先生?” “別怕,是我。”封東岳低聲回應(yīng)著,緩緩放開摟在允夢澤腰上的手臂,整了整衣領(lǐng),閑庭信步地走回桌邊坐了下來。 雙馬尾不敢吭聲,內(nèi)心卻在狂叫:啊啊啊,按頭小分隊哪里去了!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