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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夢澤推開他的手,卻是無話反駁。他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流淚,只知道封東岳的吻令他感到很熟悉,熟悉到好像他們已經這樣做了無數次,熟悉到即使清除了與封東岳有關的一切記憶,可一旦與他緊密相貼,心跳共鳴,自己還是會條件反射地接受他、對他的吻做出回應。 現(xiàn)在可以確認,封東岳因為記憶混亂所表現(xiàn)出來的一切,都是他們過去所經歷過的。從來都沒有什么攻略者,這是他自己欠下的債。 “你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喚起我的回憶?!痹蕢魸缮钗艘豢跉?,眼神黯淡地說,“我選擇清除與你有關的記憶,當然是因為不想記得你,無論你做什么都沒有意義?!?/br> “想不起來也沒關系,”封東岳吻去他的眼淚,將他緊抱在懷里,溫柔又強勢地說,“我們可以重新開始?!?/br> 允夢澤怔了怔,掙扎著從他懷里掙脫出來。他奪回眼鏡戴上,好像這樣就穿上了堅硬的鎧甲:“我們從來都沒有開始過,何來重新一說?那些發(fā)生在治療中的經歷都是虛擬的,假的,編出來的劇本而已,我就是怕你一直活在幻想中,才會及時結束對你的治療?!?/br> “劇本是虛的,但感情是真的?!狈鈻|岳堅定不移,無論允夢澤怎么說,他都不會后退一步,“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允夢澤迎著他的目光說:“我害怕?” “如果你只是擔心我這個患者會陷在移情的幻覺里無法自拔,那只要結束治療就可以了?!狈鈻|岳不 想逼他,可是不這么做,他永遠都不會清醒,“但你為什么,要清除自己的記憶呢?” 允夢澤眼中一片茫然,胸口好像被敲進了一枚長釘,將他釘死在墻上。他無法動彈,無法思考,自然也無法回答封東岳一針見血的問題。 兩人對峙一般沉默許久,封東岳還是心軟了。他拉著允夢澤在沙發(fā)上坐下,摸了摸他的額頭,發(fā)現(xiàn)他還是有點燒。 但是想起之前允夢澤的落荒而逃,封東岳沒提這件事,任由他在自己身邊發(fā)呆。 允夢澤似乎被抽空了力氣,這些天一直用意志力扛著生病的身體,終于不堪重負地罷工了。他突然感覺十分疲倦,腦袋昏昏沉沉,視線中的一切都在傾斜。 他想讓傾斜的世界恢復平衡,卻無能為力,只能合上沉重的眼皮,任由意識抽離。 雖然他以這樣的方式逃避問題,但封東岳卻不想逼他太緊。他看起來很累,很安靜,很無助,沒有平時的防備和偽裝,柔軟得令人心口發(fā)痛。 封東岳向來是沉穩(wěn)鎮(zhèn)定的人,雖然經常逼瘋別人,但絕對不想逼瘋允夢澤。他只是突然給情緒開了閘,一時心急了,在觸手就能碰到的愛人面前,失去了冷靜。 摸了摸允夢澤冰涼的臉頰,幫他整理好凌亂的額發(fā),在他微微發(fā)熱的額上輕吻。這些事,封東岳不是第一次做,可是在允夢澤看來,或許都是虛擬的治療中虛擬的舉動。 封東岳看著睡夢中的允夢澤,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如果自己是個懂得什么時候該放棄的人,可能就不會得那種怪病了。 可若是沒有那段經歷,他又如何與允夢澤相識呢。 所以即使他可能一輩子無法從允夢澤口中得到答案,可能一輩子無法讓允夢澤接受自己。 但他還是不會放棄。 允夢澤以為自己會做個噩夢,但一夜沉眠,什么都沒有。醒來的時候他躺在封東岳的床上,陽光從白色的窗簾透進來,柔和地照在他身上。 他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八點了。他已經很久沒有睡過這么長的覺,有點不敢相信。 微信有兩條信息,一條是昨晚九點多高適安發(fā)的: 【允醫(yī)生終于肯放棄了嗎。早點承認自己撐不住不就得了,何必弄得自己那么辛苦,還耽誤病人的治療。封先生的病例我已經看過了,我相信我完全可以勝任他的主治醫(yī)生。交接之后我們肯定還需要交流他的情況,到時候,你可要配合我啊,呵呵對了,希望你沒有被跟蹤狂嚇到,晚安!】 另一條是封東岳半小時前發(fā)的: 【如果你醒來的時候我不在,我一定是去買早餐了。想走的話,隨時可以離開,但我不會?!?/br> 允夢澤揉了揉額頭,發(fā)覺自己似乎退燒了。他起床把被子整理好,發(fā)現(xiàn)對面床邊放著一張沙發(fā)椅。 封東岳似乎在那上面坐了一夜,守著他,看著他。 允夢澤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去客廳拿起搭在沙發(fā)背上的白大褂穿上,正準備出門的時候,封東岳回來了,左手提著餐盒,右手端著咖啡。 “早上好,允醫(yī)生,”封東岳把早餐放在桌上,看著允夢澤說,“可以邀你共進早餐么?” 允夢澤淡淡地說:“不了,我正要離開?!?/br> 封東岳在推門進 來看到允夢澤那一刻,心臟漏跳半拍。微信留言雖然瀟灑,但他怎么可能不盼著允夢澤會留下來等自己。 可現(xiàn)在看來,允夢澤只是剛剛起來,沒來得及趕在自己回來之前離開而已。 封東岳掩去眼中的陰霾,拿了一杯咖啡和一份早餐遞給允夢澤:“別浪費,你可以在辦公室吃。” “我沒什么胃口。”允夢澤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封東岳凝視著允夢澤,心中有些艱澀??磥碜蛲淼氖聦υ蕢魸蓻]有任何觸動,一夜過去,他又退回了他的盔甲里,擺出堅不可摧的姿態(tài),不動聲色地與自己拉開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