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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招搖 1V1在線閱讀 - 陸瑤

陸瑤

    四十分鐘前。

    陸西和陸瑤都把車放在停車場沒有開回來,兩人一起上了陳嵐的車,半押解半護(hù)送地把陳嵐弄回了家里。

    回家的路上陳嵐的口中不斷地冒出惡毒的話語刺痛兄妹倆的神經(jīng),陸西還好,面部沒什么表情,有一句沒一句地頂回去。但陸瑤被打擊的昏昏沉沉,一路抽噎不止。

    被氣的呼吸急促,面色漲紅的陳嵐被兩兄妹扶回沙發(fā)上坐下,喝了幾口張姐遞來的溫水后,指著兄妹倆的鼻子,嗓音尖利地讓他們答應(yīng)從此以后不跟程阮和鄭耀來往。

    但自然是做不到。

    陸西從程阮公司出來后,輪廓就像被未至的冬日寒風(fēng)雕刻,冷的結(jié)出了冰碴兒,此刻看起來那溫度更是低的瘆人,“媽,你以后別管我們的事了?!?/br>
    口氣十分強(qiáng)硬,并非是在好好商量。

    陸瑤沙啞著喉嚨,小聲附和道,“媽,真的求你了,你放手吧?!?/br>
    陸西的拒絕于陳嵐而言已經(jīng)是耳朵聽出繭子的熟悉了,但她一向乖順聽話的小棉襖此刻也站在她的對立面,不得不叫她已經(jīng)炸裂的可以冒出蘑菇云的情緒又向核爆的邊緣更近了一步,“你說什么?陸瑤,你什么時候起開始跟我這樣講話了?你們兩個現(xiàn)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了是伐?覺得今天都是我的錯了?別人一巴掌打在你媽臉上是你媽的錯了?”

    陸瑤彎曲著肩膀,渾圓的淚珠從腫脹的眼里不斷滾落,架在膝蓋上抱著頭的手,rou眼可見的不住顫抖,“媽,你讓我跟馬利分開,我也分了。但你讓我按照你的意思去找一個你能看中的人在一起,我做不到,我受不了.....”

    嗓音愈來愈低,到最后幾乎弱不可聞。像是被摁在水里,無聲地流淚,張開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陳嵐越發(fā)的歇斯底里,“所以你跟那個男的分手是我的錯了?是不是?那男的要是真愛你怎么會不肯來上海......”

    “行了!媽!”陸西沒有耐心再聽下去,皺眉厲聲打斷,“大家都冷靜一下,現(xiàn)在聊聊不出什么!”扭頭對一旁站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張姐交代,“扶我媽去睡一會?!?/br>
    張姐感受到陸西嵌在她臉上凜冽而銳利的目光,脊背上生出寒意。強(qiáng)自壓下平日里對陳嵐的恐懼,視死如歸地架起陳嵐往主臥走。

    陸西嘆了口氣,走到陸瑤跟前,撈起她的胳膊說,“走,我們上去?!?/br>
    陸瑤是被陸西拖回房間的,她虛弱的如同全身散架一般,一路不停地發(fā)抖,連拖鞋被樓梯從腳上帶落,她都毫無察覺。

    躺回床上還沒坐穩(wěn),她就探頭去拉床頭柜的抽屜,抽屜拉開,里面擺滿了瓶瓶罐罐。

    陸西以為她要吃幾粒藥睡一會兒,走到吊柜里拿出玻璃杯幫她倒上水,遞給她。

    但下一秒,陸西就被眼前的景象震驚的不寒而栗。

    200mg的5htp被陸瑤像吃飯一樣,瓶子口懟著嘴往嗓子眼里倒,滿瓶的藥丸下落叁分之一后,陸瑤鼓著腮幫子停止了動作,仰頭將玻璃杯抵在唇邊,就著灌入嘴里的水,大口大口地吞咽塞滿口腔的藥丸。

    “你在干什么!”陸西反應(yīng)過來后立馬去奪陸瑤手里的水杯。

    但剛才連樓都上不了的陸瑤此刻仿佛獲得了無限的力氣,緊攥著水杯不放,直到玻璃杯見底,口腔里最后一粒藥被吞進(jìn)胃里,她才松手。

    薄而脆的杯壁在短時間內(nèi)被巨大力量壓迫,陸瑤松手之后,“咯嚓”一聲碎裂在陸西的手中。

    殷紅的血液頃刻被插入掌心的玻璃碎片帶出,滴落在米色的蠶絲被褥上,凐出一片紅。

    “你去廁所把剛剛吞下去的摳出來?!标懳鲗⒃趓ou里的玻璃片拔出來,命令道。

    陸瑤無知無覺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著陸西手里涌出的鮮血,像一個腦死亡的人,對外界的一切起不了任何反應(yīng)。

    “聽不見嗎?”陸西蹙眉坐到陸瑤旁邊,抬起那只沒有受傷的右手,搖晃她的身軀,“你要我?guī)湍銚赋鰜???/br>
    陸瑤被搖的如同線體斷裂的提線木偶,但她絲毫不發(fā)抗,任由陸西搖著,也不出聲。

    兩分鐘后,陸西停止了搖晃她的動作,因為她忽然笑了。

    笑的詭異而扭曲。

    她開口,“我這樣吃兩年了,不會有事的,只不過會干嘔胃痛和抽搐而已,你看這抽屜里全是我備好的藥?!?/br>
    “你這樣和我當(dāng)年有什么區(qū)別?”

    “有區(qū)別。我吃的是保健品,我在治療我自己?!?/br>
    “過度用藥,藥品依賴是在治療你自己?你他媽在慢性自殺!”

    “我不會自殺的,我要自殺也會選擇燒死我自己。讓身體被一寸寸的燒焦,皮rou一點點被燙毀....”

    陸瑤似乎在敘述著什么好玩的事,整個人浮現(xiàn)出一種令人發(fā)怵的振奮感。

    陸西望著她,瞳孔震動,“你瘋了!”

    陸瑤不以為然地聳肩,糾正道,“準(zhǔn)確來說,是中度抑郁,重度焦慮?!?/br>
    “因為馬利?”

    “不,因為這個家?!标懍幤^避過陸西的視線,聽到那個名字淚痕未干的眼眶中又迅速泛出水光,“我很恐懼,恐懼平衡了這個家就要失去我的自主選擇權(quán)和人生,但我又不想失去這個家....媽,她一直都不幸福,我希望她幸福,但.....我發(fā)現(xiàn)她幸福我就不幸福....或許她根本幸福不了...”

    “我很同情她....但同情她的結(jié)果就是沒有人同情我....我發(fā)現(xiàn)我承擔(dān)不起委曲求全的后果....但很可笑的是這些都是我自己選擇的...但我就是吞咽不下去....我很惡心我自己...”

    她毫無邏輯地絮叨著,傾吐內(nèi)心雜亂無章的想法,說到最后臉上一片茫然。

    陸西怔怔聽了一會兒,擠出一句,“不是你的問題?!?/br>
    “那是誰呢?”陸瑤咬牙看向陸西,下顎緊繃,似乎在隱忍某種突然要沖涌出來的情緒,“是媽嗎?是你嗎?還是爸?“

    陸西輕輕撫了撫她的淚痕交錯的臉頰,替她拭去因淚水凝固而糊住的粉底,“誰都有錯,但誰也都沒錯。這些年是我逃離了家里,把所有的重?fù)?dān)都放在你一個人肩上,是我不好。所以你相信我,這些我都會解決的?!?/br>
    陸瑤凝視著陸西那張隱匿在背光里,散發(fā)著落日氣息的哀戚臉龐。有點膈應(yīng)他對自己的同情,想要無情地點破,我都束手無策,你又怎么能扭轉(zhuǎn)乾坤。但話到嘴邊變成有氣無力的一句,“你怎么解決?”

    “我有辦法?!?/br>
    陸西的口氣很堅定,不像是安慰。

    陸瑤垂下頭,回道,“行吧?!?/br>
    終歸她嘗試了這么多年也毫無收效,甚至日趨惡劣,不如就把這個重?fù)?dān)交給他吧。

    讓她喘口氣。

    在重如千鈞的壓力里,找個罅隙透口氣。

    感受到她的激動逐漸平復(fù),陸西將床頭柜里的所有藥都拿了出來,抱進(jìn)懷里,準(zhǔn)備下樓丟掉,走前想了想,還是囑咐了一聲,“少吃一點吧,慢慢戒掉,實在不行去醫(yī)院看看?!?/br>
    陸瑤沒有阻止,也沒有應(yīng)答,拿起一旁的房間中控摁下了窗簾,光亮的室內(nèi)隨著慢慢降下的窗簾進(jìn)入一片黑暗。

    ***

    下一章陸琛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