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靠在身后的石像上，“你說你不是妖。”

    林嬌微微睜大了眼睛，“我說你便信了？”

    男子轉(zhuǎn)頭看向林嬌，“你騙我？”

    他這眼神莫名叫林嬌心生恐懼，忙擺手道，“怎會(huì)，我自然不是妖。”

    男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

    林嬌問道：“那你就不好奇我是什么？”

    男子調(diào)整了下坐姿，“沒興趣?！?/br>
    林嬌啞然，忍不住問道：“那你的興趣便是殺人？”

    男子眼睛微微瞇起，“曾經(jīng)是，如今也提不起興趣了?！?/br>
    林嬌有些薄怒，“那你為何要?dú)⒛菙傌湣！?/br>
    男子轉(zhuǎn)向林嬌，神色平靜，“無聊，完成十年前的想法，找個(gè)比我厲害的人?！?/br>
    林嬌被他這不起波瀾的語(yǔ)氣給氣到，“因?yàn)闊o聊你便殺人？”

    男子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如今殺人也變的無聊的緊了?！闭f罷，又轉(zhuǎn)頭看向外面，“六個(gè)時(shí)辰了。”

    男子手中把玩著匕首，用腳踢踢籠子，抬眸看向林嬌，“與你講話也無聊的緊，進(jìn)去?！?/br>
    林嬌心里憋悶的很，看一眼那匕首，終是化回了貓，鉆回籠子里呆著。

    *

    季朝站在個(gè)胡同分岔口處，一旁薛義忐忑道：“大人，卑職未能尋見林嬌，且...”

    季朝淡淡看他一眼，薛義立時(shí)道：“林嬌家里像是許久未住過人一般，且那處住戶本就少，無一人與林嬌想熟，都道是許久未曾見那巷子有人出入了?！?/br>
    季朝微微蹙眉，“罷了，你們先四處尋著小橘，若是今夜再找不到，便來與我說?！?/br>
    季朝微微合眼，琢磨著那攤販腹部的圖案，忽的抬腿往右行去。

    胡同盡頭赫然是一小院，季朝推開門，垂眸一瞧，就見二哈仰躺著，嘴巴被繩子緊緊綁住，四只爪子也皆被綁在了一起。

    二哈一見季朝便瘋狂的扭動(dòng)著身子，喉嚨里哼哼著，尾巴也可勁搖著。

    黎正上前將它翻了個(gè)個(gè)，露出個(gè)被剃過毛狗背來，靠近頭部的那幾下，還劃出了鮮血。

    黎正抬頭望向季朝：“大人，這——可是與東廠相關(guān)？”

    季朝搖搖頭，“前些日子這狗將東廠卷宗室?guī)捉鼩Я巳?，衛(wèi)辭特將他鎖在一處院子里，做懲罰與馴服。”

    其實(shí)這事季朝并沒有把話說完整，衛(wèi)辭當(dāng)初是將二哈鎖進(jìn)了柴房，準(zhǔn)備餓上他幾頓，奈何沒一會(huì)，這二哈便開始不停的嚎叫，擾的人心煩，衛(wèi)辭便索性命人尋了出無主的小院，給扔了進(jìn)去。

    季朝微微蹙眉，這畫最初也是使了刀直接刻在二哈背上的，怎生沒幾筆又改了剃毛。

    季朝將改筆那處的毛壓下去，這刀刻與剃毛的銜接并不流暢，季朝輕輕一按，二哈立時(shí)嚎叫起來。

    *

    夜色降臨，男子照舊喚醒了睡著的林嬌，掰下塊饅頭扔給她。

    林嬌忍了忍，倒也未再給踢出去，只是仍舊無法叫她去吃表面沾滿砂礫的饅頭塊。

    林嬌往外望望，只希望季朝能快些破解這人留下的線索。

    男子一直安靜著，林嬌只能聽到外面沙沙的樹葉聲，饒是她已經(jīng)幾近睡了一天，如今也不免有些昏昏欲睡。

    然而念著那只碩大的老鼠，林嬌又瞬間驚醒起來。

    因是在夜間，林嬌的瞳孔擴(kuò)成個(gè)圓形，緊緊的盯著遠(yuǎn)處的老鼠洞。

    吱吱聲響起，林嬌不自覺的壓低了身子，只見那老鼠從洞里出來，直直的奔向石像后面。

    從林嬌的角度，只能瞧見老鼠屁股不停的動(dòng)著，接著，老鼠后退，嘴里銜著什么，飛速跑回了洞口。

    林嬌驚出一身冷汗來，那老鼠銜著的分明又是個(gè)手指！

    望向那石像后，林嬌退回到籠子邊緣趴伏著，那石像后定是有著一具尸體。

    *

    林嬌迷迷糊糊醒來，只覺自己渾身guntang，口中干渴。

    男子將她從籠子里拎出來扔到地上，帶著些許可惜的口氣道：“早便超過十二時(shí)辰了，季朝沒能通過。”

    林嬌艱難的喘息著，覺得自己呼出的熱氣都是guntang的。

    男子垂眸，陳述道：“你發(fā)燒了。”

    林嬌覺得腦袋嗡嗡直響，對(duì)于外界的聲音反應(yīng)并不靈敏。

    林嬌一咬牙，使了人形時(shí)長(zhǎng)，身上的毛發(fā)變成光滑的皮膚，好歹讓身上熱度散了些。

    林嬌坐在地上，抬眼看向男子，“你要?dú)⑽覇幔俊?/br>
    男子搖搖頭，“沒意思?！?/br>
    林嬌一時(shí)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剛變作人的舒爽退去，身體重新升了溫，隱隱要比先前還要熱。

    意識(shí)又逐漸模糊起來，林嬌撐住腦袋，閉眼忍著不適。

    忽的門外傳來陣陣馬蹄聲，并上幾聲嚎叫，林嬌心里一松，徹底沒了意識(shí)。

    季朝帶領(lǐng)錦衣衛(wèi)進(jìn)門時(shí)，一眼便瞧見了躺在地上的林嬌。

    季朝微微蹙眉，停頓了片刻，示意身后黎正去扶。

    他轉(zhuǎn)向男子，淡淡開口，“那攤販?zhǔn)悄銡⒌?？?/br>
    男子點(diǎn)點(diǎn)頭，“你來的太慢了。”

    一陣風(fēng)吹過，兩人皆是衣袂翻飛，潮濕腐爛的氣息撲面而來，季朝眼睛微微瞇起，“你殺了十二人？”

    男子搖搖頭，“記不清了。”

    “記不清什么？”

    “記不清十一之后十二之前殺過多少人了?！?/br>
    季朝手微微攥緊，余光注意著四周，“你便這樣輕易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