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等所有人都離開,宣元帝嘆了一口氣,雖說他這些年行事愈發(fā)沒有顧忌,但在阿妹面前……還是要些顏面的。 他越想越煩,心中的郁氣久久不散,飲了好幾壺酒,去找宮妃排遣。 司馬妍在宮里呆了幾日,越來越郁悶,她這兩年在外頭自由慣了,受不了宮里的種種規(guī)矩,想了想,她已及笄,按照規(guī)矩,可以修建公主府,搬離皇宮,便去跟宣元帝提。 宣元帝聽完,很是惆悵,挽留幾句,司馬妍堅定要修,宣元帝只能答應,叫來起部官員設計營造。 司馬妍日日聽戲打發(fā)時間,偶爾去皇家內(nèi)苑華林園散步,總能碰見吳夫人。 吳夫人是寵妃,為宣元帝誕下唯一的皇子,司馬妍從前去東宮,時常見到她,跟她頗為熟悉,兩人碰面,會聊上幾句。 后宮自古風雨多。 吳夫人每天定點來華林園巧遇司馬妍,不是為了敘舊,沒幾次,她就朝司馬妍哭訴。 “公主別看我現(xiàn)在賞花游園,清閑自在,實則每日心里苦得很?!?/br> 司馬妍自然要問她一句:“娘娘此話怎講?” 雖然她不想卷入后宮紛爭,但沖著吳夫人日日跟她閑話的交情,還是得順著問一句的。 而且她也有些好奇。 吳夫人:“公主有所不知,皇上現(xiàn)在受張道長蠱惑,整日沉迷方術。鄭修儀跟張道士是一伙的,因為張道長說鄭修儀是爐鼎體質(zhì),跟她雙休好處甚多,皇上現(xiàn)在盛寵她,她恃寵在后宮興風作浪,常常欺壓妃嬪,特別是我,她竟然……” 說到傷心處,她掉了幾滴淚。 “讓皇上把阿鏈送去皇后那,我現(xiàn)在連阿鏈一面都見不著?!?/br> 說到這,吳夫人似乎悲傷過度說不下去,低頭用帕子擦了下眼角,稍稍平靜,抬起頭,懇求道:“皇后不出來見人,也不讓人去她那,公主能否幫幫我,讓我看一眼阿鏈?” 第8章 司馬妍轉(zhuǎn)著青花纏枝茶盞,緩緩問:“張道長?” 吳夫人看了看周圍,小聲道:“現(xiàn)在皇上將張道長的話奉為圭臬,事事都要過問他,連他的同伙鄭修儀都言聽計從,鄭修儀一說把阿鏈送到皇后那,皇上就照做了,子嗣大事都隨意決定,看來皇上已經(jīng)昏了頭腦,這樣下去,恐怕張道士要掌控皇上禍亂朝綱!” 吳夫人危言聳聽完,有些惴惴,補了一句:“我實在擔憂,才與公主說, 公主千萬不要告訴皇上是我說的?!?/br> 司馬妍:“這是自然?!?/br> 吳夫人:“阿鏈的事……” “抱歉,皇后那我說不上話,我先回宮了。”司馬妍接過綠綺遞來的白玉花卉紋暖爐離開。 …… 司馬妍早就察覺到宣元帝不對勁,去找宣元帝時,他時常推脫不見她。因為跟張道長在一起? 司馬妍想起父皇薨逝前的時光。 那些日zigong里日日裊裊煙霧,每當爐蓋打開,露出里面黑漆漆的圓粒,父皇就興奮異常,視若珍寶吞入口中。 她覺得后來父皇的日日咳血,就是因為吃了丹藥,丹藥是毒藥。 父皇不認同,覺得丹藥助他吐出凡人淤血,是好東西,她屢勸不聽,只能看著父皇痛苦離世。 不知不覺已到亥時,八角宮燈陸陸續(xù)續(xù)滅了,臺城漸漸陷入黑暗。 綠綺進屋吹熄蠟燭,發(fā)現(xiàn)公主屈膝坐在床塌上,似乎在想事情。 想起白天吳夫人說的話,綠綺唏噓,沒想到宣元帝也步了先帝的后塵,那些神神叨叨的道士這么能蠱惑人? 害了先帝不說,現(xiàn)在還要害宣元帝。 綠綺不由為公主擔憂起來。 據(jù)說先帝與先后恩愛非常,卻因先后難產(chǎn)去世,天人永隔,恰好那時先帝與朝臣斗爭落敗,先帝就將所有情感寄托在公主身上,親自照料到長大。 是以公主自幼與先帝親厚,不只是先帝,先太子——也就是宣元帝也極其疼愛這個meimei。 公主在他們兩人的千嬌萬寵中長大。 可雖是千嬌萬寵,公主卻沒有養(yǎng)成嬌縱的脾性,反而很是善解人意,對宮婢宦侍甚好。 她覺得,當初能被派到公主這里當差,是她上輩子修的福氣。 看著公主的模樣,她不由得難過。 先帝歿了,宣元帝不長教訓,公主該有多傷心和害怕。 “綠綺,你明天去打聽一下張道士?!彼抉R妍見她來了,吩咐。 綠綺:“是?!?/br> 翌日,司馬妍去了皇后那。 臺城的后寢是顯陽殿,在帝寢式乾殿北側(cè),宣元帝的皇后楊氏本應居住在顯陽殿,但楊皇后自認無德居住于此,自請居住在臺城偏院——棲安宮。 司馬妍穿過重重宮鑾,走了好久才到棲安宮。一進門,便聞見濃重的檀香。 楊皇后篤信佛,住所不僅簡樸,亦極為幽靜。 宮院終日燃著檀香,熏得外面的花草都似乎有絲絲縷縷的檀香氣。 太濃了,司馬妍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看著如同僵木般站著的宮婢,心道這院子真是讓人難受得緊。 僵木般站著的宮婢見司馬妍來了,緩緩行下一禮。 “我想見阿鏈?!彼抉R妍道。 宮婢:“公主請隨我來。” 司馬鏈見到司馬妍,歡喜地扔掉書,跑去抱住司馬妍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