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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元帝非常賞慕他。 怎么能不賞慕呢,光站在那里,就覺其神姿高徹,如瑤林瓊樹。 可司馬妍的身份說起來尷尬,她是嫡長公主,按身份地位,全大晉沒人能越得過她去,似乎可以任挑駙馬,卻限制良多。 不僅蕭翊不能娶她,王謝這樣的頂級門閥也不能娶她進門。 不管王珩想不想娶,謝氏,甚至王氏族里都不會答應。 這就是平衡,你不能嫁到我家,別家也不能娶你。 所以司馬妍只能在次一等的士族里挑選駙馬。 有了這樣的認知,即使司馬妍和王珩是青梅竹馬,宣元帝也從來沒想過他們會像很多青梅竹馬一般,在成年后結(jié)為夫妻。 而現(xiàn)在,宣元帝的認知打破了。 這一刻,他最驚異的不是王珩能不能娶,而是王珩竟然想娶。 沒有過任何征兆啊,王珩是什么時候生出這個念頭的? 宣元帝打量站在他面前的王珩。 王珩也看著他,平靜的樣子,相當?shù)ā?/br> 宣元帝就懷疑自己的聽錯了,是他想的那個意思? 這時王珩又問:“皇上可信我?” 他的表情和語氣都很認真,宣元帝感覺到他的鄭重,雖覺問題很莫名,但也不自覺嚴肅,想了想,點了下頭。 王珩從前是宣元帝的太子舍人,京中權(quán)貴子弟里,宣元帝最信任,最看重的就是他。 不提他個人,為著中樞勢力平衡,宣元帝也得看重他,因他背后是瑯琊王氏。 瑯琊王氏牽制的是謝氏,宣元帝不能讓謝延獨掌中樞。 王珩面上浮起了淡淡笑意,宣元帝頭一次看到他露出這樣溫柔繾綣的笑。 “我心悅她已久?!彼?。 說這話的時候,宣元帝都能看到他眼眸里的柔色。 “皇上可否將她許與我?” 他的音色如流水如清風,入耳都是享受。 這番告白與請求,不疾不徐,卻又如靜水流深,暗里不知涌動著多少的勁流。 宣元帝聽到這話,內(nèi)心是極其震撼的。 他與王珩認識這么些年,從未見過王珩在意什么,今天王珩卻用這樣的語氣,這樣的表情告訴他,他心悅阿妍。 宣元帝想起了很多事情,關(guān)于王珩和司馬妍的。 好多年前的,都是些零碎日常。 王珩在樹蔭下看書,司馬妍跟宮女踢毽子,蕩秋千,玩雙陸; 王珩偶爾來興致作畫,司馬妍在旁邊看,等畫完,就賣力夸贊; 王珩帶了叔父在外云游時作的與圖,司馬妍一邊津津有味地看,一邊跟他討論。 這些細節(jié)回想起來太美好,或許王珩就是在無數(shù)這樣的細節(jié)中,喜歡上阿妍的罷,宣元帝想。 所以他可能真的心悅她已久。 到了這時,宣元帝的內(nèi)心出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動搖,或者說,這句話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突然覺得,如果王珩喜歡阿妍,那點困難算什么? 他相信,以王珩的能力,必然能處理好。或許王珩當初出京輔佐他四叔就是為了此刻。 京中哪有比王珩更好的,王珩若是娶了阿妍,他就不用愁了。 宣元帝知道自己不該擅自做決定。 但這幾個月里,宣元帝看來看去,就沒看見一個滿意的,京中符合條件的人不是太風流就是太草包。 宣元帝不想把阿妍交給他們?nèi)魏我蝗恕?/br> 如果是王珩。 如果是他…… 宣元帝糾結(jié)了。 第29章 司馬妍去了飛花樓,叫了樂蓉,樂菱,接著就是美人環(huán)繞,軟語溫言,喝著酒,她心中的郁悶散了大半。 轉(zhuǎn)眼入了夜,她想晚上歇在飛花樓,打發(fā)人回宮告訴阿兄。 樂蓉,樂菱已經(jīng)出去,她一個人喝酒,一壺又一壺,漸漸便頭昏眼花。 迷蒙間,好像有人推開門。 她努力睜開眼睛,看到一道頎長身影。 ——王珩。 司馬妍心中疑惑,這么晚,他來做什么? 他沒有開口,就坐在她對面,靜靜看著她。 飛花樓建在淮河邊上,花船一艘艘駛過,張燈結(jié)彩,鼓樂喧天,賓客姬妾的笑語聲陣陣傳來。 司馬妍等了會,他還是不說話,便問:“你怎么來了?” 燭火打在王珩的臉上,如黑翎般的睫羽微斂,眼下被投射出一片陰影。 “你就那么喜歡他么?” 不知是不是因為在夜里,他的嗓音顯得幽幽涼涼。 司馬妍眨了眨眼,他知道多少? 她開始想自己為追求蕭翊都做了什么,但喝了太多酒,腦子有點轉(zhuǎn)不動,呆呆地看他。 他很有耐心,一直等著她的回答。 回答他的是一個長長的酒嗝。 王珩皺了皺眉。 司馬妍稍稍清醒了,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深覺丟臉地轉(zhuǎn)過頭。 王珩只是問:“你喝了多少?” 司馬妍的回答跟所有醉酒的人一樣:“沒多少?!?/br> 王珩也無意追究,拿掉她手上的酒壺。“別喝了。” “為什么?我要喝!”司馬妍抓回來,很不高興地說,還抱著酒壺,生怕他搶走。 王珩沒有再動手,沉默了半晌,說:“就算難過,也不要傷害自己,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