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零八年  天氣  晴嗎  心情  不愿再回憶

    還未被馴養(yǎng)的靈獸都被關(guān)在特制的柵籠里，馭獸鞭掛在一旁的墻上，觸手可及。

    “它們和普通獸禽不同，已有了靈性，能感知人的情緒；但又不如已經(jīng)修煉成人的妖獸，無法同人一樣思考和表達(dá)?！?/br>
    我習(xí)慣性為單已講解，卻又恍然，自己這番完全以“人”為標(biāo)準(zhǔn)的思考，倒也十足的高高在上。

    不知是否因為有生人靠近，籠子里幾只小小的靈獸開始躁動，小爪子不斷試圖從籠格里伸出，卻又被無形的禁錮刺燒得猛然回縮。

    我蹙眉，這是常見的束縛訣法，正派修者都不屑這等手段，以往只聽說魔域會使來折磨人。我未想到，修仙世家會將此用到靈獸身上。

    “我以往還當(dāng)，各家靈獸都是精心照料長成的……”

    一旁的單已張大了嘴，沒出聲，但我也從他眼中看到了相同的驚訝與不解。

    “這些都是未被選中的劣種。金貴的頂級靈獸從小便被世家嫡系挑走，與主人同吃同住一起修煉?！奔o(jì)塵許微瞇起眼，“先前的喬鉞與喬鈴，便是出生時就被宗門里贈予了一對同胞的叁目白澤?！?/br>
    提起這二位，我思忖：“那若是如這兩兄妹一般，主人先隕落，那他們的靈獸……”

    紀(jì)塵許又泛起捉摸不透的笑：“來瞧瞧?！?/br>
    靈獸窟最深處，光線陰暗，兩只白澤被單獨關(guān)在一個依著石壁而打造的寬敞籠子里。不知是否因為主人隕落而無人照料，它們狀態(tài)奇差，臟亂又暴躁，還因我們的靠近而低吼。我唏噓曾經(jīng)的頂級靈獸變成了這模樣，又突然想到：“那資質(zhì)不佳的那些靈獸，會放它們歸山林嗎？”

    紀(jì)塵許一聲哼笑，赤裸裸的不屑不加掩蓋：“別家或許會。但這喬家，倒是有自家的一套法子。”

    “幼年靈獸即便不適合馭以貼身陪伴，也是吸收了天地精華、有珍貴血脈的神獸。這家人慣會做打算的，靈獸剝皮剔骨，開膛破肚，不同部位做成不同的補(bǔ)藥，全家吃得心安理得?！?/br>
    “這等犯天下之不韙的腌臜事，倒是捂得嚴(yán)實，千百年來，也只有這家人自己知道。”

    耳側(cè)一聲驚呼，單已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我也聽得心頭大震，從未想過還有如此殘忍的事情。且紀(jì)塵許描述得太仔細(xì)，我腦中浮現(xiàn)起畫面，胸口一陣惡心。

    紀(jì)塵許嗤笑一聲，上前靠近那兩只靈獸，躬身下去。

    那兩只白澤更加躁動了，不斷撞在籠柵上，又被強(qiáng)勁的力道給打回籠子一角。我下意識后退躲閃，不忘對著紀(jì)塵許的背影叮囑：“塵許你當(dāng)心……”

    話音未落，手起劍落，眼前血光閃過。

    “——嗥??！”

    劇烈的嚎叫響徹洞窟，來自其中一只白澤。我瞠目結(jié)舌，不敢相信眼前的場景。一旁的單已大驚失色，劇退幾步，幾乎要摔到。他顫顫巍巍，差點沒能發(fā)出聲音：“……師……師爹，你……你……”

    我完全呆在原地，眼前的鮮紅刻進(jìn)我眼里。

    紀(jì)塵許回頭，笑瞇瞇。

    “窈窈，要試試么？”

    “塵許？！”我終于回神，猛打一個寒顫，大喊出聲。

    “噓——”他又這般打斷我，神情越發(fā)陌生，“再大聲，喬家人可就聽見了。”

    單已連滾帶爬地往外躲去，紀(jì)塵許瞇了瞇眼，飛速一個訣法捏出，直接將他定住。單已驚恐萬分地停在了門邊，瞪大了眼望來，卻不能發(fā)聲無法移動。我無法控制地發(fā)抖，感到了濃重的殺戮氣息，絲毫不敢輕舉妄動。

    “塵許，我們先回去好么？別碰它們了……”

    “——嗯？”他拖著長長的一聲，又是毫無預(yù)兆地出手。這下，剛才那只慘叫的白澤已經(jīng)只剩四分五裂的肢體，和孤零零落在籠子一角的頭顱。

    另一只白澤的反應(yīng)愈發(fā)激烈，身上已撞得傷痕累累。我看不得這場面，小步后退著，半真半假地柔聲道：“塵許，我怕，你別這樣了好不好……”

    他輕聲回應(yīng)，溫柔不減。

    “窈窈，別怕，有我在呢?！?/br>
    說著，又是我無力阻攔的一記攻擊。

    “嘶拉”一聲，清脆響亮，是另一只靈獸被劍氣生生剝離了一大片皮。伴著慘烈的哀嚎，我眼前一黑，就要昏厥。

    “窈窈，快看，這只白澤，它在哭。”

    紀(jì)塵許聲音驚喜。

    我瞬間渾身泛起雞皮疙瘩。

    我察覺劍靈震動，是連光霜都感受到了我的恐懼與崩潰。撕裂的聲音還在繼續(xù)，每多一聲，我便更多一分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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