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是我自己的原因，和別國的天師無關(guān)。”江陌哭笑不得地解釋，打消了喬路要給自己報(bào)仇的念頭。

    穆安打電話來告訴他，馮導(dǎo)對他的作品很滿意，希望以后能有繼續(xù)合作的機(jī)會，江陌突發(fā)奇想，問他能不能去探班。

    穆安驚訝極了，問：“怎么突然想到來探我的班？”

    江陌笑著反問：“不能來嗎？”

    “能能能，當(dāng)然能，你要是來，馮導(dǎo)絕對舉雙手歡迎?！?/br>
    “我過來探探班，順便找點(diǎn)靈感，完善一下主題曲?！蹦鞘赘枰呀?jīng)完成的差不多了，但江陌總覺得缺點(diǎn)什么，去拍攝現(xiàn)場看看或許能讓他把這個缺了的點(diǎn)補(bǔ)上。

    “我去和馮導(dǎo)商量一下，到時候把探班時間發(fā)給你?！?/br>
    馮導(dǎo)聽到這個消息果然很高興，拍著穆安的肩膀連說“做得好”。

    顧錚再次來別墅是好幾天后了，忙完合作的事他又去外地出了個差，一連串事情過去，已經(jīng)到了十月，江陌該去參加交流會了。

    顧錚來的時候江陌正在游泳池泡水，他一路走來都靜悄悄的，客廳、臥室、音樂室都沒找到人，最后在依稀水聲的指引下來到了露天游泳池。

    剛走進(jìn)，他就呆住了。

    他看到了拖著華麗魚尾的青年在水中肆意游動，魚尾揚(yáng)起一池水花，在陽光下猶如晶瑩剔透的珠寶，熠熠發(fā)光。

    在水中，江陌恢復(fù)了完全人魚形態(tài)，這和顧錚上次見到的樣子有所不同，手臂上多了透明的鰭，像是披了一身薄如蟬翼的輕紗，耳朵也是透明的，如扇狀張開，頭發(fā)被水浸濕，濕漉漉的貼在臉上、肩上。

    這一刻的江陌，是大海的寵兒，是妖異的海妖，是顧錚所見過的，最完美的存在。

    厲鬼顧錚也在水邊，他沒有下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里拿著潔白的浴巾，看著水里游得歡快的人魚，嘴角無法壓制地上揚(yáng)。

    顧錚的目光完全被水里的人兒吸引，根本沒看到坐在一旁的另一個自己，直到魚尾壓下水面，拍出巨大聲響，才把顧錚從愣怔中拉扯出來。

    江陌游到靠近顧錚所在地的岸邊，雙手搭在岸上，仰起頭問：“忙完了？”

    顧錚下意識走近，不顧自己身上整齊無褶皺的西裝，半跪在江陌眼前，伸出手，想碰一碰眼前的人。

    像做夢一樣。

    江陌的全人魚形態(tài)和人類外表是有一定差別的，差別不大卻足以讓人區(qū)分，顧錚看著眼前美得不似凡人的臉，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江陌湊近了一點(diǎn)，抓住那只正欲縮回去的手，戲謔道：“看呆了？”

    許是在水里泡久了，又或許是本就如此，江陌手的溫度偏低，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不，玉的觸感哪里比得上手心里的這只手？

    顧錚下意識回握住這只手，臉上沒有絲毫被看破的羞赧，正經(jīng)著一張臉，“對，我看呆了，這樣的陌陌真美。”

    江陌動動尾巴，激起一池水花，問他：“要一起嗎？”

    厲鬼顧錚從另一頭走來，俯下|身子，語含醋意，“陌陌怎么不問我？”

    江陌接過他手里的浴巾，撐著池岸坐起來，浴巾裹住身體，魚尾在離開水的剎那變回雙腿。

    江陌的腿型很好看，筆直修長，因?yàn)槭潜簧窕曛Ω脑爝^的身體，雙腿光滑白皙，沒有平常男子那般茂盛的毛發(fā)。

    顧錚視線停留在那雙腿上，移不開眼，厲鬼顧錚不比他好多少，對他們來說，不管江陌是何種模樣，他對他們的吸引力都是巨大的。

    “我先去換個衣服?！苯俺嘀_往里走，留下一串濕漉漉的足跡，和兩道熾熱的目光。

    顧錚與厲鬼顧錚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移開目光，眼中都有對彼此的嫌棄，頭一次，兩人同時產(chǎn)生了靈魂融合的念頭，融合后，就不需要忍受另一個自己在心上人面前刷存在感了。

    但也僅僅只是產(chǎn)生了這么一個念頭而已，真要他們現(xiàn)在融合，兩人都是打心底不愿意的，即使兩人心里清楚，融合是對他們最有利的選擇。

    上次意外打破身體里的封印后，顧錚斷斷續(xù)續(xù)想起了一些很久以前發(fā)生的事，應(yīng)該是很久以前吧，那時候天地間的靈力還很充沛，無論男子還是女子都蓄著長發(fā)，衣袂飄飄。修行者也與現(xiàn)在的天師不一樣，他們擁有舉手間毀天滅地的強(qiáng)大力量。

    那個時候的他很強(qiáng)，強(qiáng)大到為一方主宰，掌一方生死，他獨(dú)自生活在一座龐大卻冷清的宮殿里，淡漠地看著人間的悲歡離合。

    顧錚的記憶只有這么一小段，他沒有住進(jìn)那間宮殿前的記憶，但他知道，那個時候的自己是完整的。那個時候的他，有著更近似于厲鬼顧錚的容貌，穿著金絲滾邊的玄色華服，端坐在高高的王座上，眉眼淡漠，沒有一絲人間的煙火氣息。

    當(dāng)初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是什么讓他不惜分裂自己的靈魂也要融入人世，一半沉睡一半輪回，他和江陌之間有著怎樣的過往……一切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他試著問過自己的另一半靈魂，厲鬼顧錚只有分裂后的記憶，分裂前發(fā)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他知道自己有一半靈魂入了輪回，可他從沒有起過去尋找那一半靈魂的念頭，江陌出現(xiàn)前的大多數(shù)時間里，他都在沉睡。

    沉睡是打發(fā)時間最好的利器，厲鬼顧錚不知道自己從哪里來，只知道自己在等一個人，但等的人是什么樣子，為什么要等這個人，他通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