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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了,還勾搭上后妃了! 鹿白心如擂鼓,激動得發(fā)抖,害怕得顫栗。 一陣窸窸窣窣,女人似乎捉住了竇貴生的衣袖:“好哥哥,這宮里只有你能救我了!我已經半個多月沒見過圣上了,圣上最信你,算我求你了,救救我和孩子吧……” 竇貴生似是有些為難,沉吟半晌,終于妥協了:“放心吧,此事有我。” “當真?” “你不信我?” “我當然信!”女人破涕為笑,“多謝。” 竇貴生:“你我不必說謝?!?/br> 女人:“就知道你會幫我?!?/br> 鹿白:“……” 她已經說不清到底是惡心還是興奮了。 幽會自然不會太久,兩人寥寥幾句便定下了同流合污的計劃。片刻后,方才那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鉆了出來,再次張望一番,快步跑開。緊隨其后的,是一派正氣的竇貴生。 他手在衣袍上撣了兩下,使勁拂了拂袖子。分明沒有樹葉或泥土,一套動作純屬惺惺作態(tài)。接著,他便背著手,挺直腰背,大搖大擺地往司禮監(jiān)走去,好一副大領導體恤民情、夜查暗訪的架勢。 哎,這人怎么能這么不要臉呢!鹿白簡直要為他的厚顏無恥鼓掌了。 上天有眼,幸運女神不總站在竇貴生那邊。 鹿白壓抑已久的心聲終于感動了上蒼,竇貴生剛剛邁出兩步,路那頭便飄來一片昏黃的燈光。來的人不少,吵吵嚷嚷,不知道是丟了東西還是丟了人。 為首的那人聲音很大:“搜,兩邊都給我搜!我倒要看看,哪個不要命的還敢在此私會!” 鹿白一下子就認出來,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司禮監(jiān)掌印,大太監(jiān)江如。巧了,這人跟竇貴生處處對著干,完全不對盤。一個巧合是巧合,兩個巧合可就是有預謀了。她不信江如一點風聲沒聽見,就敢冒冒然來抓人。 一絲詭異的快慰順著她的心縫鉆出來,迅速蔓延到臉上,變成一個幸災樂禍的笑。 她看不清竇貴生的表情,只見到他腳步微頓,原地愣了片刻,轉身往回走。緋色的袍角隨著雙腿動作來回翻飛,像一只急切躲避風暴的乳燕??吹贸鰜?,他慌神了。 也許是蹲了太久,大腦缺血,也許是被蚊子咬得失了耐性,也許是終于抓住了竇貴生的把柄,她激動的喪失了理智。種種因素疊加之下,鹿白做出了一個決定。 正若無其事往回走的竇貴生,猛地被一只手拉住了。 那只手像是憑空出現的鬼影,慘白纖細,陰森可怖。竇貴生嚇了一跳,瞬間被那鬼魅似的出場方式驚呆了。然而下一瞬,那生拖硬拽的動作便叫他放了心:誰家的鬼手勁這么大,定是哪個不要命的死丫頭。 鹿白也詫異自己的舉動,但鬼使神差之后,條件反射似的反應已經容不得她后悔。她沒有想到這樣做的后果。她并不知道,這隨手一撈的動作,這看似不經意的一扯,卻是后半生一切分分合合、一串恩怨糾葛的開端。 “噓——”覆著一層薄汗的手捂住了竇貴生的嘴,鹿白急促的呼吸在他耳邊響起,“小點聲!” 竇貴生被她按在懷里,下意識就要罵句“放肆”。一張嘴,那手心上又咸又澀的汗便沾上了舌尖。 死丫頭,早晚有一天要剁下這狗爪子!他忿忿地想道,卻忘了推開她。 沒有人意識到,他們的人生從這一刻起,便如同編織在一起的兩股繩索,再也分不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鹿白: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我要報仇了! **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燕秋歸 第6章 竇貴生在宮里的位置其實很尷尬。 宮人們怕他,主子們輕蔑他,同僚們妒恨他。唯一一個跟他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是當今圣上,大周皇帝章永爭。 皇帝不是大周的皇帝,不是天下百姓的皇帝,不是后宮佳麗的皇帝,更不是他自己的皇帝?;实凼俏某紓兊幕实?,可文臣們卻并不拿他當皇帝。 大周皇帝人如其名,終其一生都在跟忠心耿耿的臣子們作斗爭。有時他覺得,文臣們并不是一個兩個,也不是一伙兩伙,而是一整個天下——他們總拿天下人這樣,天下人那樣來義正言辭地規(guī)勸他。仿佛他要是不順他們的意,便是跟全天下為敵。 皇權只是文臣們實現人生價值和自我升華的工具,皇帝便是這工具人。他不需要有情感,不需要有人性,只需要按照他們既定價值觀的條條框框,老老實實完成皇帝的使命。否則,稍不留神就可能被拉下龍椅。 沒辦法,講道理是講不過文化人的。 斗爭了一輩子,連死后埋在哪兒都做不了主的皇帝,卻有一件堪稱勝利的成果:讓自己最愛的女人霍氏當了皇后。為此他不惜跟林相撕破了臉,狠下心辦了一大批人,但結果卻收效甚微,甚至還引來了瘋狂報復。 文臣們如同韭菜,割了一茬還一茬,割了一片還一片,生生不息地跟他作對。今年還是空空蕩蕩,干干凈凈,明年又冒出許多自稱“學生”的新苗。放眼一望,便又是一幫幫、一派派了。 即便是皇帝,也需要朋友。自己的朋友。 竇貴生不敢稱自己為圣上的“知己”,但在外人心中他就是如此地位。跟皇上一頭,便意味著與滿朝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