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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貴生以為她要動手,“唰”地拉下簾,嚇得不敢出來,是以完全錯過了鹿白的慷慨陳詞。 不過沒關系,鹿白已經(jīng)在心里說過了—— 從今天起,從此刻起,她要激流勇進,迎難而上,一舉拿下老太監(jiān)! 她沒忘記竇貴生說的那句“我死也不會看上你”。過了今晚他就會了,她很有自信。 竇貴生絲毫沒有騙人的罪惡感,恬不知恥地站在樓上,等著鹿白端藥上來。一旦做好周密的計劃,鹿白就變得異常冷靜。冷靜地遞出碗,冷靜地出了門,冷靜地上了街,冷靜地回了房。 于是,直到夜里,快要歇下的時候,竇貴生才終于聽到她跟他說了今天的第三句話。 竇貴生斥道:“回自己房里去,來這兒做什么!” 鹿白從門縫里擠進來:“現(xiàn)在,我來對你進行社會的毒打?!?/br>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乘客請注意,本次列車即將發(fā)車,請核對您手中的車票,確保對號入座。前方車速極快,請大家坐穩(wěn)扶好,謝謝配合。 第25章 社會的毒打分兩種, rou體的,精神的。 竇貴生以為鹿白說的是精神的, 還對此嗤之以鼻, 心道這傻子莫非還能怎么著他不成?但轉天他就后悔了——他遭受了全方位、無死角的雙重毒打。 天還沒亮竇貴生就直愣著雙眼、披頭散發(fā)地坐起身。其實他一晚沒睡。 第一個念頭是:完了, 最不體面的事情發(fā)生了。 第二個念頭忙不迭的冒出來:是她自己脫了衣裳鉆進來的, 是她自己興奮地蹬著腿,嚷著“搞快點”的,當初也是她求著要做對食, 一路上該做的都做了, 不就剩這個了么?此事根源在她, 他被她氣了這么多回,不該收點補償么? 第三個念頭于是立馬出現(xiàn)了:收補償跟任人宰割可不是一回事兒,她親上來時他便該狠狠推開, 再不濟也不該叫人扒了褲子,再再不濟,也該在被按倒的時候反抗兩下??!他是手斷了還是腿折了, 這點勁兒都沒有? 緊接著,第四個,第五個……第無數(shù)個, 輪番登場,應接不暇。 伴隨著昨晚的記憶, 懊悔、惱怒、羞赧、酸澀、煎熬、悔恨……人世間所有與痛苦沾邊的形容詞都齊齊涌入,宛如一片深不見底的汪洋,在他血液中咆哮怒號, 洶涌奔騰。 但只消鹿白的一葉扁舟,他便能穩(wěn)穩(wěn)地漂浮其上,滴水不沾身。 竇貴生抽動鼻子,空氣中有一股鹿白味。 老太監(jiān)總是用“嗅覺理論”給鹿白洗腦,她對他簡陋且不成體系的哲學觀不以為然。每當她叫他描述,什么叫“鹿白味”,她有味道嗎?他就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許多年后的一天,他如此答道: 你記得咱們種過一棵橘子樹嗎?有一年秋天,我說季節(jié)不對,你非不聽勸,結果真叫你種活了。深夏的時候,花落了,結了許多指頭大小、翠綠如玉的橘子。你在樹上打了一個秋千,我說它可禁不住你,你果然掉了下來,于是不由分說地怪到我頭上,拿掉落的樹枝打我。樹枝斷裂處滲出半透明的汁水,又生又澀,又清又甜。我想到你,我愣住了。 鹿白,你記得嗎? 那天清晨,你躺在我身邊,兩只胳膊搭在枕頭上,夜里火盆滅了,你胳膊上頭豎起了一層細密的汗毛,臉埋在枕頭里,手插在發(fā)絲中。離我那么近。有一剎那,我頭一回放棄了與你分開的想法,我頭一回希望自己再多活幾年。 冷氣,發(fā)油,水洗過的衣裳,溫熱的被褥。那便是你,是鹿白。 你的味道。 呆怔地坐了半晌,失神地盯著床尾,直至那一道光縫漸漸變亮,陽光朦朧地勾勒出鹿白踢亂被子的腳丫子的時候,竇貴生才悲哀地意識到一個事實:他封存了將近三十一年、本以為會永遠封存的童貞,竟然從另一個方向被奪走了。 作為補償,鹿白允許他對她做了同樣的事,但為了衛(wèi)生起見,沒有用那根嶄新嶄新、只用過一次的玉勢。 屁股有點疼,臉上十分燙,手指非常僵。 這下他徹底不清白了。 從竇貴生房里出來的時候,十六皇子屋里還一點動靜都沒有。鹿白推門進去,將外間守著的小太監(jiān)驚醒。 “殿下昨晚起夜了嗎?”她悄聲問道。 小太監(jiān)迷迷瞪瞪地點了頭,又立馬搖頭道:“沒起?!?/br> 鹿白有些驚訝:“真的啊……” 這話自然是假的,十六皇子叫小太監(jiān)說的。小太監(jiān)只知道小白走了不久殿下就醒了,盯著房門看了半晌,才告訴他別對她說,什么都別說。 竇指揮收拾妥當,聽盧校尉匯報戰(zhàn)況。鹿白見他們談論正酣,便跟十六皇子先上了馬車。十六皇子也跟鹿白提到此事。 “鄒將軍援軍一到,我軍頓時士氣大漲,鄧帥說了,鄒將軍可以從后包抄,甕中捉鱉,定然能一舉得勝。對了,你還不知道吧,高盤寺的住持竟是楊將軍的親大哥!” 鹿白“唔”了一聲,說實話,她之前也以為鄒義的到來會對戰(zhàn)局有很大的助益,但出了藺山,眺望見綿延的江水時,她便知道自己太樂觀了。 她嘆了口氣,簡明扼要總結道:“鄧帥不會派他去的,這么說不過是為了鼓舞士氣罷了。鄒將軍是厲害,可惜是水上功夫,山地里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