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梨花乖,娘抱著你。”她輕輕地拍著梨花的背,嘴里哼著哄她入睡的搖籃曲,嘴角的笑意看得瘆人。 原本要勸她的人,張了張口,又閉住,只搖了搖頭嘆口氣。 這桃嬸子已經(jīng)瘋了。 程青梅看著近似癲狂的桃嬸子,低頭理了理自己麻花辮,不緊不慢地開口,“桃嬸怎么不帶梨花去阮家看看?” “阮家……”桃嬸子拍著梨花的背,低垂著眉眼,喃喃,“沒藥了……沒藥了……” 程青梅挑了挑眉,想起阮呦給阿奴喂藥的事,眼底閃過一道嫉恨,勾起唇角,“她們有藥,我昨兒過去還看見阮呦在給阮惜喂藥呢,桃嬸兒,是阮呦把藥藏起來了?!?/br> 桃嬸子身形一頓,猛地轉(zhuǎn)過臉來,“你說什么?!” 那雙猩紅的眼睛帶著瘆人的狠戾,程青梅被嚇得退后一步。 “我問你,你剛剛說什么!”桃嬸子抱著梨花靠近她,雙目赤紅。 程青梅咽了咽唾沫,支支吾吾道,“阮家有藥,被阮呦藏起來了?!?/br> 所以,她們是故意不救梨花的! 她們是故意要讓她的梨花死的。 阮家,好狠的心啊。 桃嬸子緊緊捏著拳頭,嘴角滲出血絲,眼底閃過驚人的恨意。 失子之痛,她也要讓阮家嘗嘗。 — 夜里,為了盡快到達汴城,流民中有人提議帶著大部隊抄近路,不走官道。 近路是從鳳頭山嶺的山谷中穿過,山中也比官道上好找吃食,于是許多人都贊同。 鳳陽村也敲定了主意。 阮呦卻不知怎么回事,總覺得心底有些惴惴不安,很慌亂,始終靜不下心。 她撫著胸口喘氣,覺得異常的難過壓抑,幾乎喘不過氣來。 阮雲(yún)留意到她的不對勁,一下就慌了神,忙關(guān)切地問她,“呦呦,呦呦,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心口又難受了?”李氏也過來,滿臉疼惜。 阮呦捂著胸口,一張小臉煞白,額頭滲出細細的密汗來,“不是的,娘,不是的?!?/br> 這種感覺和之前喘不過氣的感覺不一樣,之前是呼吸困難,現(xiàn)在心底像是墜著塊石頭,是心底被壓著喘不過氣。 “到底怎么了,呦呦哪里不舒服?”阮爹和阮爺爺他們也都聚過來。 阮呦說不出哪里不對勁,只能急,急得眼淚汪汪的。 “爺爺,呦呦不舒服,今晚能不能不走?今晚咱們先在這歇一夜吧,明天再走好不好。”阮呦淚眼朦朧地看著阮爺爺,聲音里帶了祈求。 阮爺爺看得心疼。 卻又很為難。 今日不走就跟村里人脫離了一大截,那些人不會等他們這一家子的。 “爺爺,求您了,咱們今晚不跟他們走好不好,明天再走?!比钸弦舱f不出為什么,她只是心口疼得窒息,一張小臉眼淚盈盈的,看得阮家人的心都快揪在一起了。 “呦呦不舒服去手推車上和阿奴哥哥坐在一起好不好?爹爹推著你走。”阮父揉著阮呦的頭發(fā),小心地哄道。 看著大家都期盼地看著自己,阮呦抿著唇有些艱難地點點頭,只是心底更疼了,像是被人用針刺一般。 眼淚再也憋不住,噼里啪啦從眼眶里滾落出來。 阮家人看得擔心,連忙讓阮雲(yún)去煎藥給阮呦喝。 呦呦哭得這樣傷心,肯定是難受得很。 都怪那該死的病。 阮呦被放在陸長寅的身邊,她捂著臉小聲地抽咽著,削瘦的肩膀輕輕抽動,極力壓制著什么。 “為什么哭?”頭頂傳來磁沉低啞的聲音,帶著莫名難辨的情緒。 “不知道,我不知道?!比钸弦е?,她不知道為什么要哭,就是心底很壓抑難過,還有無邊的恐慌。 可她不知道在害怕什么,所以她心底更亂。 “我、我可以哭嗎?”阮呦哽咽地問他,聲音里帶著nongnong的哭意。 她怕吵著他。 陸長寅眉眼間帶了一抹戲謔,薄唇輕啟,“不能?!?/br> 阮呦就吸吸鼻尖,咬著唇極力壓抑著哭意,憋得眼眶鼻尖都紅彤彤的。 “我哄你的,哭吧。” “阮呦,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用問別人的想法?!?/br> 他話音剛落。 “嗚嗚嗚嗚……”小姑娘就抱住他,埋在他胸口嗚咽出聲,guntang地淚珠浸透衣裳沾到他的肌膚上。 陸長寅頭皮麻了一下。 他收了那一抹戲謔,低垂了眉眼,微微抬起手輕輕拍著阮呦清瘦的背。 她纖細得驚人,脊梁骨異常明顯。 陸長寅的黑眸中淬著點點柔意和無可奈何。 無數(shù)次想推開她。 卻又一次又一次心軟。 “阮呦,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他咬了咬舌尖,嗓音暗啞,有著nongnong的,化不開的愁緒。 根本不值得。 他會在危及自己性命的時候,毫不猶豫舍棄阮呦。 “為什么這么信任我?!?/br> 他說可以吃,她就毫不猶豫的吃那從未見過的野果,也不怕他騙她。 他說不準哭,她就真的不哭。 阮呦抽咽著,淚珠晶瑩剔透,她哽咽著道,“阿奴哥哥是好人。” 陸長寅漆黑的眸色微嘲,輕哂一聲,“我不是好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