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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家打算在汴城落戶,今后不會再回鳳陽村了。 只是這樣的話需得在汴城買一處宅子才能安居,銀子就頗有些緊俏。阮家當日就找了牙行的人尋問宅子的消息,可惜不是太貴就是人家只租不賣。 阮家只得在酒樓里宿了三四日,花去三百來文錢,心疼得直抽抽。 好在總算等來牙行的消息。 長林街尾有家老夫妻要離開汴城了,且不打算再回來,打算賣掉宅子,宅子是一進制的,談不上大卻五臟俱全。 宅子有一個院落,三間正房,兩間耳房并一個后罩房拿來做廚房堵柴火雜物,外面還有一口井,院子里種著一排桂花樹,門內拴著一條跳得歡脫的小柴狗。 老夫妻只要了八十五兩銀子,這樣的價格是阮家賺了大便宜,老兩口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阮家能將這條小柴狗照顧好。 阮家本就想養(yǎng)條狗,自然滿口答應。 交了錢換了房契約,阮家當天就搬了進去。 到了新家,阮呦拎著包袱還覺得是一場夢,呆呆地踏進去,遲遲不敢相信。 阮家在村子里也是瓦房,不過墻身卻是土坯房,像這樣的磚房,鳳陽村里也只有里正幾家能住得起。 阮家所有人都站在新家院子里,恍了好久的神,覺得有些不真實。 他們總算是渡過那場難事,活過來了。 他們已經走出那場煉獄。 院子里的人忽然落淚,又哭了一場,不過這回卻是歡喜的眼淚。 — 院子里鍋碗瓢盆都有,但要添置的還有一大堆,交了買房的銀子,陳娘子那只剩下四十三兩銀子。 今日都累了,一家子都關起門來在屋子里睡了個天昏地暗,醒來的時候才去井里打了水燒開將一身灰洗漱干凈。 阮呦耳鬢處的碎發(fā)還未干,皮膚雪白如牛乳一般,吹彈可破,一雙彎彎的笑眼,笑起來梨渦淺淺的,甜美動人。 陸長寅洗漱完后出來的時候就見她蹲在院子里陪著小柴犬玩,看著小柴犬活潑搞怪的模樣又笑又鬧,玩得不亦樂乎。 微濕的碎發(fā)貼在耳鬢臉頰,有些凌亂,烏鴉鴉的青絲如同錦鍛一般光滑,杏眸如蒙上一層水霧,氤氳誘人,此刻唇角翹著,明眸皓齒,滿是朝氣。 跟之前那副沉穩(wěn)羞怯的性子不一樣,這才該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模樣。 無憂無慮,朝氣蓬勃。 陸長寅靜靜地立在那,昏暗的光在臉上蒙上一層陰影,看不透情緒。 阮呦正玩著,忽然瞥見一雙腳,一抬眸就看著阿奴哥哥站在前面看著自己,她連忙收斂面上的表情,抿著唇有些靦腆羞躁。 她方才太幼稚了。 “呦呦?!卑⑴绺缭趩舅?。 阮呦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阿奴哥哥的聲音真好聽。 陸長寅看著乖巧的小姑娘,眸底帶了無奈,他走過去,在她身下坐下,伸出手輕輕彈了她腦門一下,嗓音磁沉,“發(fā)什么呆?” 小姑娘伸出纖細的手揉揉額頭,被彈過的腦門隱隱泛紅。 陸長寅有些愧疚。 他是不是下手太重? “我可以抱抱阿奴哥哥嗎?”她的杏眸看著他,目光澄澈。 “呦呦,其實我……”陸長寅猶豫幾分。 陸長寅張了張口,話未說完,一顆小腦袋撞進自己的懷里,她伸出手還著他的腰,頭蹭了蹭他的胸口,闔著眼睛嘟囔著,“這樣抱著阿奴哥哥真好?!?/br> 她臉頰點點透紅,分明很羞怯慌亂,卻佯裝鎮(zhèn)定。 陸長寅手緩緩抱著她,眸底一絲無奈。 她知道他想說什么。 她比他更勇敢。 喜歡了就是喜歡了。 可若是她知道自己喜歡的是什么樣的人,還會這樣義無反顧么。 陸長寅眸色微沉,垂下眼簾遮掩住沉痛不舍,伸出手指輕輕撩著阮呦腦后的青絲。 他再自私,也不想對她自私。 他若是真的娶了她,才是毀了她。 第21章 入v通告 汴城內的糧價已經翻了五倍,買糧得按人頭算,每個人能買多少糧食都有限制,一人只能買一斗米,阮惜太小不算在內,阮家只能買六斗。 眼下天氣漸寒,身上的衣賞還是夏衣,且破破爛爛的漏風,一陣寒風吹過來冷得打寒顫。 李氏和陳娘子去置辦棉衣棉被,又去買了些rou骨頭打算燉湯喝,這一路都虧損得厲害,個個都面黃肌瘦的。 如今安穩(wěn)下來加上喬遷之喜,李氏打算做頓好的給一家子都補補身子,阮父去租了一輛手推車將物件都推回去。 阮呦跟在陸長寅的身后。 她忍不住去偷看他的側顏,梳洗干凈的阿奴哥哥真的和貴公子一般,哪怕穿著破舊打著補丁的麻衣蘊袍也矜貴出塵,像是天上下來的神仙。 陸長寅淡抿著唇,神色慵懶散漫,眼尾輕輕挑著,像是沒睡醒帶著nongnong的倦意,撩撥動人。 路上不少女子都悄悄地回頭看他。 陸長寅亦察覺到身側的目光,頓下腳步,微側頭。 就看見小姑娘快速轉過頭的弧度,青絲微動,露出小巧玲瓏的耳朵和一側細白的纖頸。 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小模樣。 “阮呦?!?/br> 小姑娘抬眸,一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