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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娉婷笑得花枝亂顫。 暗處的錦衣衛(wèi)耳朵動了動,兩人的話一字不漏地進了耳朵里,魏尋挑了挑眉,朝著那方看去,就看見兩個漂亮得跟花骨朵似的小姑娘。 那紅斗篷的嬌小乖軟,有些青澀,又帶著些許媚意,聲音輕軟似嗲,托長了尾音,清脆脆的。 魏尋咧開嘴角,吊兒郎當?shù)匦α诵Α?/br> 這樣的姿色,也不是不能迷暈他們。 他又覷了覷眼睛,看著那紅衣女子,總覺得有幾分面熟,忽然想起什么,幾個錦衣衛(wèi)對視一眼,在各自眼中看見笑意。 這不是那日攔大人馬的女子么? “呦呦,你家打算多久給你訂親?”謝娉婷忽然開口問,十六歲也不算小了,再拖下去可不好說親了。 定親?不是傾慕大人? 幾個錦衣衛(wèi)豎起耳多來,聽得全神貫注。 “jiejie不也還沒訂?”阮呦看著她輕聲道,“我這樣的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訂了親事也是平白無故拖累旁人。” 再者她現(xiàn)在心里還是沒放下阿奴哥哥的,她還是想知道原因,他離開的原因。 她沒想過嫁人的事,反正哥哥不會嫌棄她,她又會蘇繡,便是日后像義母一樣孑然一身也能過得好的。 謝娉婷嘆了口氣,“吃了那么多補藥還是沒補好?” “哪有那么容易?!比钸蠐u頭,不是很在乎這個。 謝娉婷帶著阮呦只轉了一圈就將她送回去,實在是她也好久不曾回來過,這燕京變天了,跟以前印象中那盛世繁華的場面不同,現(xiàn)在不管做什么都覺得被人暗地里盯著,心底毛毛的,自然也玩不盡興。 阮呦回到家的時候正好阮雲(yún)也回來了,說是入學國子監(jiān)的事辦妥了,等過幾日就能正式入學,李氏高興了,夜里又做了好大一桌子菜,一家人擠在一起慶祝。 飯桌上阮呦也提了白日謝娉婷說要開成衣鋪的事。 陳娘子沉吟片刻后就點頭應下了,這樣的想法她不是沒有過,只是往日都在小城里,蘇繡的價格壓得低,她自然不愿意貶低了蘇繡,但燕京不一樣,燕京遍地是高粱子弟,蘇繡的價錢只會高不會低。 她沒想過要讓蘇繡就此銷聲匿跡,開成衣鋪說不定就是一個機遇。 — 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化不開。 街道上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最前面的人跨坐在高頭大馬上,朱衣墨發(fā),清月被他的身軀遮擋住,柔和的光勾勒出線條,暗影幾乎融進一幅山水畫中。 圖晏徒步跟在他身側,身后跟著一縱人,黑壓壓的一群。他微仰頭看陸長寅,抿了抿唇,猶豫不決。 “想說什么?”頭頂傳來清冷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聽見。 圖晏壓低聲音,“大人今日為何……”忽然對一個女子有趣。 陸長寅手指微曲,聲音淡淡,“本座有分寸。” 圖晏唇動了動,到底沒再說什么,也罷,今日在場的都是他們自己的人,他們動作快,此事東廠也還沒得到消息。 只是人多嘴雜,擔心走漏了風聲,到時候被人拿捏住。 知道他在擔心什么,陸長寅散漫地微揚下巴,狹長的眼看著天際彎月,輕嗤一聲,“他們要是連這個都守不住,本座要他們何用?” 人都是他親自挑選帶出來的,他的人,沒有廢物。 圖晏神色微松。 也是。 室內(nèi)燃著銀霜炭,屋子里熱氣騰騰,開門時躥進來的冷氣騰地一瞬成了氤氳的霧氣,陸長寅從浴池里出來,隨意披上中衣,敞開的胸膛趟著水澤。 屋子里守著的歸亓目不斜視,“大人,今日打探的消息都送至大人書房?!?/br> 陸長寅輕哂一聲,接過歸亓遞來的方帕,單手擦拭著濕潤的頭發(fā),幾滴水從發(fā)夾滴下,落在肩頭,很快浸濕衣裳,他并不在意,朝著書房而去。 歸亓提著食盒跟在他身后。 陸長寅已經(jīng)靠坐在虎皮椅上,他手指翻動著紙條,削瘦的下巴滴答著水珠,喉結微動,野性不羈又異常撩人。 歸亓將食盒放在案幾上,揭開盒蓋,又將銀筷擺好,這才畢恭畢敬地鞠躬行了一禮退出去,闔上門。 室內(nèi)靜謐,只有指腹摩挲紙頁發(fā)出的沙沙聲。屋外狂風呼嘯著,燈籠隨著風晃動著,陰影若隱若現(xiàn),明明滅滅,燭火輕輕跳動,茶盅里香茗白霧裊裊,陸長寅的黑眸暈染一層薄霧。 良久,他伸出手指揉揉額際,從中抽出一張紙條來,看清上面的字,他輕嗤一聲,含著nongnong的鼻音。 “東廠楊千戶府上養(yǎng)了個十三歲的女子,似與王黨有關?!?/br> 他又翻過一張紙條,黑眸掠過,一目十行。 “鄭國公府招了個書生模樣的人夜談,欲將安慶郡主下嫁于他,此人常出入三皇子府,疑是三皇子幕僚?!?/br> 翻到最后,目光恍然瞥見“阮家幺女阮呦”“訂親”幾個字,陸長寅手指頓了頓,下顎收緊。 他快速將紙條合上,手上的青筋露了出來,猶豫許久,直到蠟油一滴滴滑下,凝結成團,他嘆了口氣又將紙條抽了出來,攤開: “阮氏女阮呦,因身體有疾尚未定親?!?/br> 那皺著的眉頭倏地一下舒展開。 當天夜里魏尋得了賞,笑得牙不見眼,他暗自將消息捂嚴實,這樣簡單易得的功勞自然還是自己知道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