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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怪你。 四個字,終究打破了阮雲這些日子眸子的堅冰,撞擊著他的胸口,眼眶忽然就生了熱氣。 他唇顫了顫,低嘆一聲,眼眶微紅,“是我辜負先生期盼?!?/br> 有些遺憾,卻又釋然了。 他不在意那些人如何抨擊他媚權,哪拍名聲被人踩在腳底,受萬人唾棄,他都不在意。 因為于他而言,重要的不是江山社稷,重要的是親人。 他可以為國為民,但前提是保住他的家人,他是個自私的人。 但終究愧對一心栽培他的秦先生。 察覺到阮雲的難受,阮呦眉頭也蹙起來,她拉了拉阮雲的手,止不住擔憂,“哥哥?!?/br> 阮雲微仰頭,憋著淚意,釋然地搖頭,“沒事?!?/br> 如今,他才能真正安心去放手一搏了。 他轉眸之時,對上謝娉婷的眸子,女子的眉頭不自覺地蹙著,似在擔憂。 阮雲愣了一下,眉頭舒展下來,心底低嘆口氣,轉過頭去。 葉昭見氣氛凝重,便輕咳一聲開口。 謝鈺抿了一口酒,忽然開口?!拔視聢鲈囋嚒!?/br> “什么?!”高亭蘊瞪大眼睛,顯然出乎意料。 謝鈺臉上帶著淡笑,若不是親耳看見他說話了,只怕會覺得是幻聽。 他“噢”了一聲,唇角勾起來,“忘了告訴你們了,我拜了柳襄為師?!?/br> 這話一出,就如同炸/藥一般,在飯桌上炸開,震得葉昭幾人嘴巴合不攏,總覺得一陣又一陣耳鳴,什么也聽不清。 “你、你——”幾人舌頭打了結。 自王黨被連根拔除,如今勢力最大的便是左黨,其次是秦柳兩黨,這三黨的人幾乎將朝廷的官位占滿了。 “柳黨一向與謝家不對付,謝兄你...這是要對付謝家!”葉昭震驚起來。 謝鈺風輕云淡地斟了杯酒,淡笑不語。 震驚過后,飯桌上又鬧騰起來,幾杯酒下肚子,原本的拘謹全部散開,暖氣讓人上臉,都有幾分面紅耳赤起來,鬧哄哄的。 阮呦和謝娉婷兩人聽不懂官場的事,只好埋頭吃飯。 阮雲留意到謝娉婷扒著米飯,眼睛時不時瞟向一碟醬排骨,那排骨放在葉昭那方,從謝娉婷這邊得站起身子才能挑到。 她幾次三番伸手嘗試,都差了些距離。只好撅了撅唇,神色有些懊惱,又有些郁悶。 許是酒精作祟,阮雲的眼底帶了笑,倒也沒有再故意不往她那里看。 謝娉婷氣餒地收回手,就近夾了一塊酥rou吃,忽然對上一雙含笑的溫潤的眸子,她臉一紅,心跳動得有些快,埋下頭吃起來。 葉昭正扒拉那碟醬排骨,吃得正香,一雙手就將整個盤子都端走。 他瞪眼:“?” 就見阮雲神色淡淡地,將醬排骨放在阮呦面前,“呦呦不是喜歡吃醬排骨嗎?吃吧,不然一會全被葉昭吃了?!?/br> 阮呦數(shù)著米粒吃著素菜,迷糊地抬頭。 腦海里緩緩打出一個“?” 她不喜歡吃rou啊。 哥哥是喝大了嗎? 謝娉婷鬧了個大紅臉,顫巍巍地伸出筷子挑排骨。 — 夜色涼了些。 阮呦吃不了多少東西,還得留著肚子喝藥,加之屋子里空氣有些悶,便先出來轉轉圈,她在院子里跟著元寶溜達溜達。 謝鈺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阮呦正蹲著身子,鴉青色的烏發(fā)披散下來,垂在雪地里,黑白相襯,煞是好看。 她輕輕撫摸著元寶的額頭,杏眸彎著,黑珍珠般的瞳仁靈動逼人。 一動一靜,都是一副好看的仕女畫。 謝鈺有些想作畫了。 他悄悄靠近了些,腳掌與地面摩挲出的聲音驚動了阮呦,她轉過頭,頭上的銀步搖隨著動作輕輕搖晃著,“謝哥哥。” 他淡笑著過來,蹲在她的身旁,身上有淡淡的苦松香。 “阮meimei,我想跟你談談?!?/br> 阮呦看著他。 “等我成了謝家家主就向阮meimei提親?!彼蟠蠓椒降乜粗钸?,直言不諱。 他向來如此,有一說一,坦蕩蕩的,讓人招架不住。 阮呦愣住,有些慌亂地起身,她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謝哥哥說什么?” “你不是、不是和陶家小姐有婚事么?” 謝鈺低眸輕笑著搖頭,“我之前就說過,是謝家和陶家有婚事,不是我同陶家有婚事。” “為、為什么要向我提親?”阮呦顧不得羞,手指緊緊攥住衣袖。 “為什么不能是你?”謝鈺反問。 阮呦愣住,不知如何作答,“謝哥哥換一個人吧,我已經有心儀的人...” “我知道。”謝鈺打斷她,“我知道你心悅的是誰,若你們兩情相悅,我自不會打攪?!?/br> “三年前他一走了之,就不曾想過你會不會已經婚配出嫁,哪怕如今再聚,你已經十六,他可說過要娶你?” 阮呦的臉色倏地一下變白。 謝鈺垂眸,“至于為什么是你,這三年相處,我對你已是知根知底,我如今又十九,也該成家,若另一半是你,未必不可?!?/br> 作者有話要說: 呦呦懵逼== 第47章 天色漸晚, 阮家熱鬧的庭院又歸于寧靜。 阮雲吃了兩碗李氏煮的醒酒湯,那已經鈍住的腦袋才稍稍清醒些, 他扶著墻出來, 凜冽的寒風卷著雪花吹進頸脖, 有些寒冷, 他伸手攏了攏衣襟,看著屋檐下抱著繡棚發(fā)呆的阮呦,輕皺一下眉頭, 靠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