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瞟見案幾上的畫冊,昭妃娘娘微怔一下,瞧見了畫中的女子,旁邊用小篆題著“庶吉士胞妹阮呦”。 她多看了畫中人幾眼,嘴角忽然翹了起來。 原來這就是大人喜歡的姑娘。 昭妃娘娘緩緩開口,“鳶兒總愛纏著臣妾讓臣妾說陛下從前行軍打仗的事,臣妾見識短淺,哪里知道那么多,臣妾只知道陛下征戰(zhàn)南北,最是英勇無畏?!?/br> “這行軍打仗的事還得陛下跟鳶兒說,不然臣妾會被惱得睡不好覺?!?/br> 說完,她又抬眸輕輕睨了一眼柴顯,“臣妾也想聽聽,畢竟....陛下的從前都沒有臣妾在身邊?!?/br> 柴顯神色柔和,抱著鳶兒坐了下來,笑著看昭妃,“行,朕今日有空,便將以前行軍打仗的事說給你們聽?!?/br> 陳公公識趣地退了下去,將門拉上。 他守在門口聽見屋里的歡聲笑語,不由得咋舌,他已經好久沒有聽過陛下這樣開懷大笑了。 日頭漸漸變暗,殿內傳來柴顯的喚聲,“陳生?!?/br> “奴才在?!标惞槔赝崎_門。 “去將朕的皇城輿圖取來?!辈耧@說這話的時候還在逗弄著八皇子。 江公公頓了一下,瞳孔震動。 皇城輿圖。 那是自古只有君王能看的,皇城的每一處防守關卡和密室,每一條街道胡同全部都真真切切地描摹在牛皮紙上。 陛下他竟然要給一個三歲小兒看皇城輿圖。就算他看不懂,這件事也足以讓幾位成年皇子驚恐了。 “那臣妾退下了?!闭彦锬镆渤粤艘惑@,沒想到他會突然有這樣的舉動。 “愛妃留下?!辈耧@叫住她。 “臣妾可以留下?”昭妃娘娘眨了眨眼,眉眼間有幾分天真之態(tài)。 “朕離不得你,”柴顯牽著她的手,“只有你在的時候,朕才會覺得舒服?!?/br> “臣妾知道了?!?/br> 昭妃掩面笑,手指輕輕碰了碰腰間系著的一枚荷包。 江公公睜大了眼睛,久久回不過神。 荒唐,太荒唐了。 第100章 夜里突然下起暴雨, 水珠在屋檐匯聚成流,順著低洼處嘩啦啦淌下, 敲打在窗外的梧桐葉上, 發(fā)出一聲聲悶響。 墻角金獸嘴里吐著裊裊白煙。屋子里的人在濕悶的空氣中按部就班坐著手中的事, 未發(fā)一言。 屋子里很安靜, 趙乾被悶得有些難受,去打開了窗戶,清爽的風吹了進來, 稍稍能緩過氣。 不遠處有熟悉的人影過來, 漸漸靠近, “叩叩叩”外面響起敲門聲。 圖宴推開門進來,神色凝重。 “大人,宮中傳消息了。” 趙乾皺起眉頭, 茫然地看著大人接過那張薄如蟬翼的紙,神色忽然沉下來。 “都出去。”大人的聲音不復往日的懶慢,而是慍怒, 緊張....甚至驚慌。 什么事會讓大人驚慌? 趙乾沒能來得及看大人的神色就被攆了出去,門關上的一瞬間,只依稀瞥見那捏造紙的指節(jié)泛白?!?/br> “封昀?!标戦L寅緊抿著唇, 黝黑的眸子克制不住的殺意,捏著紙片的手輕輕顫栗著。 圖宴第一次見如此慌亂的他。就連當初替柴顯擋箭命懸一線都不曾吭過一聲, 如今卻為了阮呦的事方寸大亂。 圖宴深吸了口氣,“大人,如今就是理由么?” 陸長寅抬眸看著他。 圖宴與陸長寅對視, “當初您不是說,如若阮姑娘有更好的選擇,您沒有理由困著她?!?/br> “如今不就有理由么?” “您舍不得傷阮姑娘,但這世上,除了您,還有誰能護得住她?” “阮姑娘待在您身邊才是最安全的?!?/br> 他希望大人至少能有一次抉擇,是為了自己,而不是為了陸家。 陸長寅怔楞住。 屋子里靜悄悄的,只聽見外面雨珠濺落在地面又炸開的聲響,悶悶的,如同重鼓,一下又一下打在心房上。 許久,磁沉的聲音才打破屋子里的寧靜。 他問,“是嗎?” 圖宴看著那雙眼睛,那雙黑眸有著迷惘和不確定,還帶著隱隱的期盼,小心翼翼的求證。 圖宴心中一酸,他篤然點頭,彎了彎唇,笑得真切,“是。” 陸長寅眸中的光一點點亮了起來。 是啊。 他有理由將她留在身邊了,哪怕只是近一點也好。 他很想她。 — 三伏天,燥熱難耐,阮雲卻一身冷汗地從紫宸宮出來,許是他面色實在不好,腿又因為長時間跪地而酸麻了,甬道上路過的三三兩兩宮女朝他投去好奇的目光。 阮雲抬起頭看了看前方的路,兩排的柳樹枝條無力地垂著,斜陽傾瀉,將宮門的邊框描摹出一圈金色光暈,陽光刺目,他覷了覷眼睛,屏住呼吸,邁著沉重的步伐挪出去。 阮雲知道自己現在臉色很不好,他不能現在就回去,一旦回去,必然會引得李氏和呦呦擔心。 想到阮呦,阮雲心中一刺,又憶起方才在御書房里柴顯的問話,忽然間遍體勝寒,四肢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膝蓋還在疼,他出了宮門后先找了近處一家茶樓歇息。剛靠著椅子坐下,店小二就一臉笑容地過來招呼,“客觀,吃什么茶?” “來一壺龍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