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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唇漸漸下移,從額頭到眉眼,鼻尖,最后停在唇角,似蜻蜓點(diǎn)水,他捏了捏拳頭,很快挪開。 他蹲在床前看了她許久,似乎要將她的模樣深深烙在心底。 直到外面響起口哨的聲音,陸長寅站起身,替阮呦掖好被角。 他從袖口取出匕首,挑了胸前一綹青絲,利落割斷,用紅色絲帶綁好。 又打開一只木匣子,那木匣子裝著另一綹青絲。 他將兩綹青絲結(jié)在一起,放進(jìn)一只木匣子里收好。 陸長寅嘴角牽起彎彎的弧度。 作者有話要說: 很快阿狗要掉馬了。 第106章 翌日清晨, 微弱的曦光從屋檐瓦縫灑而下,斑駁的光影落在檀木雕花底座的梳妝臺上, 銅鏡折射出柔和的光暈, 塵埃霧蒙蒙的, 漂浮在空中。 窗外蟬鳴鶯啼, 阮呦眼皮輕輕顫動,睜開眼。 鋪天蓋地的大紅色占滿視野,眼角忽然泛黑, 刺痛感襲來, 阮呦很快閉上眼, 抬手揉了揉,再睜開眼時,白光閃了閃, 屋子里的場景才清清楚楚出現(xiàn)在眼前。 身旁的人早已不再,她低頭看自己的衣裳,也是完好無損, 松了口氣。想起昨夜自己竟然哭著睡了過去,一時覺得窘迫不已。 眼下盛瑛不在這兒,才是最好的。 說來說去, 她和盛瑛的確不算熟悉。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來面對他,又如何與他相處。 盛瑛無父無母, 她不用給長輩端茶請安,卻也不知道作為盛瑛夫人的她,該做些什么。 阮呦愣愣的發(fā)神。 很快, 外面響起一聲脆脆的敲門聲。 得了阮呦應(yīng)聲后,恬枝就端著木托盤進(jìn)來了。她一眼瞧見床榻上的人正在發(fā)呆,那一頭漂亮的烏發(fā)披散著,耳邊的碎發(fā)稍稍凌亂,鴉青的發(fā)與大紅色錦被交織在一起,色彩濃艷,更稱得她冰肌玉骨,纖細(xì)白皙的頸脖晶瑩剔透,白得透光。 久睡之后,臉頰染上兩片酡紅,眼睛有些腫,眼眸懵懵懂懂,為她那清靈的氣質(zhì)添了幾分煙火氣,多了幾分像醉酒后的嬌憨可愛。 恬枝的心一下就軟了。 “夫人,奴婢侍候您洗漱罷?!?/br> 阮呦不習(xí)慣別人服侍穿衣,在恬枝替她凈了面后就自己換上衣裳。 恬枝端過來的衣裳不是她箱子備的,而是盛府準(zhǔn)備的。薄荷綠的煙衫,散花水霧鵝黃色百褶裙,都是極淺的顏色,很稱阮呦的膚色。衣料上的蝴蝶和蘭花印花在光線下像是活過來一般,似靜似動。 衣裳是名貴的千煙緞做的,穿上觸感柔軟輕滑,即使是在炎熱的夏日,衣料與肌膚想貼身時,傳來一陣陣涼爽。 坐在銅鏡前,阮呦注意到恬枝沒有將自己的頭發(fā)全部綰上去時,愣了愣神。 恬枝笑著道,“夫人的頭發(fā)長,梳起來會很重?!?/br> 阮呦抿唇,“這……不合禮數(shù)…” “公子說了,不過是梳頭,不必拘于形式,夫人怎么舒服怎么來?!?/br> 阮呦垂眸,看著垂在胸前的一縷青絲,沒再說什么話。 梳妝好后,幾個侍女就端著午膳進(jìn)來了。 案幾上布置了滿滿一桌的菜,阮呦擒著筷子的手頓住,“這些……” “公子知道夫人初初離家必然思念家人,怕您吃不慣其它吃食,便提前讓奴婢提前去了趟狀元府?!?/br> 這些菜式再熟悉不過,阮呦哪里會不知道這都是李氏親手做的。 她咬了咬唇,眼眶驟然生熱。 “他…呢?”她有些艱難地地開口,聲音很小,聽起來嬌嬌軟軟的。 恬枝見阮呦關(guān)心盛瑛,頓時眉開眼笑,“公子出去處理事務(wù)了,這兩日估計(jì)回不來,但公子說了,三日后他定回來?!?/br> 聽見他不回來,阮呦心底松了口氣,又知道他是替自己考慮,怕自己回來讓她不自在,心底一時復(fù)雜。 盛瑛……是個很溫柔細(xì)致的人。 遠(yuǎn)遠(yuǎn)不像他外貌看起來那般駭人。 雖說以前也有接觸,但阮呦對他的印象都很模糊,要回憶他有過什么舉動是回憶不起來的,唯一記得的是他臉上的刀疤,粗啞的嗓音,和儒雅溫和的氣質(zhì)。 阮呦緊緊抿著唇,不再愿意多想,也沒再說話。 她安靜地吃飯。 屋子里氣氛很安靜,只響起碗筷輕碰時發(fā)出的聲音。 昨日勞累了一整日,用完膳后阮呦就有些乏了,又睡了許久。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黃昏。 恬枝見她無聊,便提議,“夫人要看看府邸嗎?” 阮呦提不起來興趣,但見恬枝滿眼期待地看著她,只好點(diǎn)了點(diǎn)。 出了廂房后她才知道這盛府有多大。聽說盛府原本是前朝醇親王的府邸,六進(jìn)大的宅子,在燕京這樣寸土寸金的地界是頭一家。 亭臺樓閣之間點(diǎn)綴著生機(jī)勃勃的翠竹和奇形怪狀的石頭,那些怪石堆疊在一起,突兀嶙峋,氣勢不凡。 院外粉墻環(huán)護(hù),綠柳周垂,三間垂花門樓,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銜,山石點(diǎn)綴,整個院落富麗堂皇,雍容華貴,花園錦簇,剔透玲瓏。 一路走過去,阮呦輕皺的眉心稍稍松開。 后花園有一片樹林,枝繁葉茂,濃密的枝椏互相纏繞著將天遮掩住,斑駁陽光地照在地上,置于其中,宛若仙境。 樹上還掛著燈籠,到了夜里能將這條叢林小路路照得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