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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動了,車轱轆壓過凹凸不平的地面,車身搖晃著。 阮呦和謝娉婷從方才驚魂不定中緩過來。 “酒七jiejie?!比钸蠁玖艘宦?。 “屬下在。”車廂外有人回應(yīng),聲音是酒七那獨特的清冷的聲線。 “你受傷了嗎?”阮呦蹙著眉,面露擔(dān)心。 酒七神色微愣,半晌,胸口激起一圈溫?zé)?,暖融融的?/br> “屬下沒有。” “你過來一下。”阮呦不信,倏地一下掀開車簾。 酒七依言靠攏,瞧見她伸手拉她,然后皺著鼻頭聞了聞,臉色微白,“有血腥味?!?/br> 酒七嘴角弧度微揚,“是敵人的血?!?/br> 她聲音平穩(wěn),跟在馬車旁的腳步也很正常,的確不像是受傷了,阮呦這才放下心來。 “可知道方才來的那撥人是誰的人?”阮呦問。 酒七眸色微冷,“是燕京姓柴的人派來的,夫人不必?fù)?dān)心,不過來多少人,屬下都會讓他們有來無回?!?/br> “接下來的路也不會平靜,夫人和謝姑娘只要躲在車廂就好,屬下會護(hù)你們平安的?!?/br> 眼紅大人這筆巨產(chǎn)的可不止姓柴的那一家。 去青州的路途艱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月走來,阮呦和謝娉婷幾乎習(xí)慣了半夜外面響起的廝殺聲,幾乎能夠安然睡過去,等醒過來的時候,便已經(jīng)在趕路了。 很快入秋了,天氣微微轉(zhuǎn)涼,夜里偶爾下幾場細(xì)雨,白日還是悶熱,夜里卻冷得人發(fā)顫。 阮呦已經(jīng)換上稍厚一些的秋衫,偶然下車來走一走,或是與隊伍的人一起用飯。 “樹葉已經(jīng)開始泛黃了?!敝x娉婷望著不遠(yuǎn)處的杏樹,嘆了一句。 她們走了很久。 “今歲北地冷得太快了,”謝娉婷又輕聲嘟囔著,“也許這就是亂世的征兆吧,是這個天氣就在暗示咱們,天下要亂了。” 阮呦吃著飯,安靜地聽她說話,聞言抿了抿唇,眉目間隱隱不安。 她看不見東西,睡熟醒來都是無邊的黑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了。 又走了幾日,馬車的速度忽然放慢下來,車廂變得不在搖晃,許是到了官道。 阮呦是被遠(yuǎn)處的喧囂聲驚醒的。 那喧鬧聲氣勢磅礴,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爆發(fā)出來,越走近越讓人心驚,這樣的聲音絕不僅僅是成百上千的人能發(fā)出來。 阮呦心跳得很快,“外面是什么聲音?” 謝娉婷也被吵醒了,呼吸發(fā)緊。 她怕來這樣多的敵人,那她們絕不可能逃脫出去。 酒七看著滿城攢動著的人頭,在樓臺,城門,街道,屋檐,滿是翹首以盼的人影,眸色掩飾不住帶了笑意。 “夫人,咱們到了?!本破邍?yán)肅收斂的神色敞開。 這里的她們的底盤,她們可以隨心自如,想怎樣就怎樣。 “到了?”阮呦小聲問。 “夫人別怕,他們在歡迎您?!本破咭娝樕蠞M是擔(dān)憂的神色,柔聲安慰。 “這里的人都是阿奴哥哥的人嗎?”阮呦好奇。 “是。”酒七笑著應(yīng)。 “這么多……”她輕聲感嘆。 “有陸家留下來的,也有當(dāng)年戰(zhàn)亂遺留的孤兒,還有我們這些年精心拉攏培養(yǎng)人?!?/br> 青州是個大洲,只是因為地勢多山,土壤貧瘠,所以很窮,也很少有人愿意在這里安居。 “咱們有多少人?” “三萬八千余人。” 阮呦輕輕捏著衣袖,心思微沉。 她知道,青州不止三萬八千余人,而是能行軍作戰(zhàn)的只有三萬八千余人。 她再不關(guān)心政事也知道西北鎮(zhèn)北將軍府手握十萬精兵,江南州府官兵加起來也過十萬,燕京城的衛(wèi)兵和羽林衛(wèi)二十余萬人,還有駐邊的士兵…… 阿奴哥哥的人和他們相比還是太少了。 她們很需要兵,越多越好。 “下官青州州牧楊光臨恭迎夫人?!蓖饷婧鋈豁懫鹨坏篮奥暎驍嗳钸系乃悸?。 城門口噼里啪啦跪了一排人,皆是青州大大小小的官員。 謝娉婷看著外面壯觀的場景一時咋舌,說不出話來。 阮呦有些緊張地抓著衣袖,不知道如何是好。 “夫人,下來吧,和他們見一面。” 從近處遠(yuǎn)處射來無數(shù)道視線,都緊緊盯著那宛若長龍一般的行隊,瞧見最前面的馬車車簾撩開了,皆屏住呼吸望過去,生怕錯過了什么。 “夫人來了?真的來了?”陸辭登上云梯,撞向前面一群人。 瞭望臺上六個十三四歲上下的少年被撞散,互相推搡著搶著好的位置。 “陸辭,你安靜些,夫人要出來了?!?/br> “嘁,你給我讓個位置,我看不見。” “想得美,自己來晚了?!?/br> “行,不讓是吧,那就別怪我不留情面了?!标戅o掏出武器,是一把長著倒刺的軟劍,朝著說話的陸笹撲去。 陸笹一驚,咬牙,“你來真的?”問話的時候也掏出了七星刀,齒輪狀的刀片伸縮自如。 兵刃交接,倆人打得難舍難分。 “安靜些,安靜些,一會兒被九七大魔頭發(fā)現(xiàn)了,咱們得被掛到樹枝上好幾天?!标懹硵r住他們,朝身邊幾個看好戲的使了使眼色,幾人上去將兩人壓住,又圍在臺弦邊看。 “出來了,出來了?!睅兹四坎晦D(zhuǎn)睛,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