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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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見她進了錢太妃的宅子。 夜幕四合,連戚先安排人回宮安排,瞞住她夜不歸宮的事情,正琢磨要不要進去把人帶出來的時候,江晚兒抱著一個包裹就又出來上了馬車。 連戚無奈地嘆了口氣,騎馬跟上。 一路上,前面的馬車走走停停,百膳坊、酒家、藥鋪、花市、成衣店、胭脂鋪子…… 江晚兒爽快地掏錢買買買,心里的郁結終于緩了些。 這次出門她可是拿了個匣子里的金元寶,夠她揮霍。 女孩子果然花錢才是最好的消解方式,等所有的東西都購置齊了,余光看了眼路邊牽著馬,清雋挺拔如松柏。 馬車終于經過清澈的水湖,停在一座竹屋前,連戚在后面不由失笑。 跑來跑去,竟然跑到了這個地方? 江晚兒抱著一個大包裹進了竹屋,一個人在里面咚咚咚咚地布置,既不出來,也不消停。 連戚負手站在院子里,看著窗戶上來回走動的身影,眉頭越來越緊。 從錢太妃那出來時天色已經暗了,經過她那一番折騰到這,都快月上竹稍了! 也不知道她累不累?早知如此,應該留人在這里伺候的。 他這邊正在盤算以后讓負責這里的竹翁安排幾個人過來的時候,門里忽然扔出來一個竹簡。 連戚抬手接過,眼角抽搐。 這座宅子后面有水房,連戚站在月色下褪掉青衫,用葫瓢舀了水澆在身上,脊背上勁瘦的肌rou顫動,水滴順著肌理往下,蔓延進腰帶里。 布巾擦拭干凈之后,他就這么往回走。 竹屋的燈已經滅了,連戚推門而入,只能借著月色看清屋里朦朧的身影。 然后便定在了原地。 “小哥,傻了么?過了?。 碧疖浫崦牡纳ひ赭然笕牍?,薄紗覆身,手臂舒展,指尖勾動。 連戚瞳仁皺縮,雙腿像是灌了鉛。 “不來么?等我過去也未嘗不可!” 睡美人狀的江晚兒撐腰坐起來,正待下床,連戚快步走過去,將人推回到床榻上,啞聲道:“您想做什么?” “小哥問的這是什么話?我只是心情不好,想找個郎君來消遣心中郁氣,可愿?” 連戚羞惱,俯身堵住她那張胡言亂語的嘴。 一片凌亂中,連戚咬牙。 他總算知道她好生生地進藥鋪酒家澤等地方干什么,原來全是用到他身上的! 床單上都是馥郁濃香的花瓣,有些被兩人翻到發(fā)鬢唇間,染上旖旎的顏色。 這些于他來說雖然迷亂,但不至于驚訝,因為他最想不到的是藏在枕下的那些玉勢。 連戚瘋了。 既是被氣的,也是被纏的…… 等一切結束的時候,連戚握緊的拳頭終于松開,捏在江晚兒腰上的手也卸了力道。 江晚兒強打起精神騎在他身上,虎著臉問:“哥哥,你知錯了么?” 連戚的視線從她鎖骨上挪開,用胳膊遮蓋住眼睛。 江晚兒嘆了一聲,輕聲道:“我的命是命,嘉敏的也是。哥哥,我知你偏我護我,但若是嘉敏也有這樣一個人,是不是也會和你一樣傷心呢?” 連戚嘴巴動了動,還是沒說話。 “哥哥,別這樣行么?這件事我們可以和涴國再談,小舅父也在涴國呢!相比之下,我比嘉敏的籌碼更大,還有你們護著……咱們別欺負一個無權無勢無依仗的小姑娘好不好?” 連戚將胳膊拿下來,摩挲她的下巴。 “若是會因此引發(fā)兩國征戰(zhàn)呢?”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最近的這個作息……啊啊啊~~~抱歉,來晚了! 第85章 終章 江晚兒愣住。 連戚把人提上來圈在懷里, 修長的手指撥開她臉頰上汗?jié)竦陌l(fā)絲,啞聲道:“兩國約定并非兒戲, 換人已經是冒著莫大的風險,更遑論是不履約?這足以變成涴國攻齊的借口?!?/br> 江晚兒安靜地在他身上趴了一會兒,問:“換人就不算毀約了么?他們會同意用嘉善換我?連戚,你既是我的哥哥,也是大齊的亞父,倘若不帶私心,你覺得這法子可行?萬一把嘉敏送過去對方還是要打呢?讓嘉敏做人質么?” 連戚抿唇, 視線挪向窗外。 “您真不想讓嘉敏長公主嫁過去?” 江晚兒不明白他為什么問這么嚴肅, 但還是依照心里的想法點頭。 連戚目光重新落到她臉上:“臣知道了?!?/br> 自那日后,朝堂上再沒有人提出過用嘉敏代替江晚兒嫁到涴國的事情。 江晚兒了收了裴溫清的來信,卻對和親的事情只字不提。 眼看著五年之期一天天臨近, 江晚兒也有些焦慮起來了。 連戚已經忙得半個月看不見人, 她不由得更加心慌。 梁太妃自景陽王被殺后更加的深居簡出,但江晚兒后來聽說,關于景陽王的罪論和對她功德的傳揚中, 梁太妃的父親章林先生功不可沒。 是以江晚兒和她雖談不上親近,卻也是照拂有加,宮中上下比之從前待梁太妃更加恭敬,各種份例和進貢來的東西,每次她也會先挑出一些好的送過去。 偶爾她還會和胡太妃楊太妃一起喝茶,只是那次花園一事之后, 江晚兒就再沒了親近的心思。 其他幾位有子嗣的太妃倒還是來往的多了些。 但這都不足以緩解她心底的那絲不安,總覺得有事情要發(fā)生。 其他人也是眼看著日子快到,怕觸了她的眉頭,對此事避而不談。 到了三月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 宮外的小姐夫人們都開始換下厚厚的棉袍,準備這踏春賞花,江晚兒卻是如墜寒潭深淵。 裴溫清給她的信到了! 五年之約,不作變更,如期進行! 涴國的迎親使團已經出發(fā)。 以前江晚兒的生祠有多熱鬧,現在就有多寂寥。 大齊的百姓就算再感念她,也不會給心甘情愿給一個二嫁的太后祈福添壽,哪怕是為了他們的安寧。 江晚兒站在寺院的大殿廊柱旁,靜靜地看著寺里人來人往。 連戚又已經很多天沒有出現了! 他的行蹤都打聽不到,江家也不行。 江晚兒變得安靜,每日大片的時間都在房間里作畫,每一幅都又連戚的影子。 畫完了也不留下,直接在燭火上點燃,湮滅成飛灰。 五月初五,宜嫁娶。 齊國太后江晚兒被百官恭送乘上鑾駕,離開皇宮。 高高的樓臺上,齊暄扭著身子踢打攔住他的幾個小太監(jiān)。 “母后!大膽!狗奴才,放開朕!朕要去找母后!放開朕!” 他是皇上,平日里的少年老成做的入木三分,可他也是個孩子,由江晚兒自小撫養(yǎng)。 孩子童年的樂趣江晚兒并沒有剝奪,甚至還縱養(yǎng)出了他一些孩子氣的任性:“亞父!亞父!你讓他們放開朕!朕要去找母后!朕要跟母后一起走!” 連戚站在一旁,遠眺出嫁的隊伍。 等到徹底看不見了,連戚才揮退了幾個被踢得直抽冷氣的小太監(jiān),俯看齊暄。 “覺得難過還是生氣?” 齊暄本打算伸手拽他衣袍往樓臺下面跑,可看到他的眼神又生生地停住了手。 連戚伸手地給他一個薄薄的書信,淡聲道:“這是太后娘娘讓臣轉交給您的!皇上,接下來的話臣只說這一次,您要好好記??!” 齊暄仰頭看向他的側顏。 他一直覺得亞父是高大的,沉穩(wěn)的,從小到大,仿佛什么事兒都難不倒他,但他從未見過亞父臉上有這樣的沉重的神色。 “太后娘娘并非您生母,但她卻一力為您撐起了如今的皇位!今日您留不住她,是因為您太弱小了,齊國太弱小了,才會受人轄制,不得不有今日離別。不管她信上跟你說了什么,請您知道,她一直希望您能做一個好皇帝,善待百姓,培植清廉,更希望您以后能開疆拓土,名垂千古!您還小,這些事情還有時間學,有時間準備,臣會和太后娘娘一直看著您的?!?/br> 齊暄心中一慌,思考之前,話已出口:“亞父……也要離開?” 連戚轉過頭來,第一次單獨對著皇帝笑了:“天高水遠,臣怎能讓太后娘娘孤身一人?臣這些年已經幫您將朝堂清理干凈了,五年之內,朝廷三品以上官職勿要再變,五年后,臣相信您一定會有自己的安排,太后和臣,只能幫您到這里了!” 連戚交代完,緩步走下樓臺。 齊暄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瞬間長大。 使團離京十日后在涴國邊境傳來消息,出逃太妃榮氏以身侍匪,勾結草寇襲擊了使團,太后江晚兒和榮氏雙雙墜崖,尸骨無存。 消息送達齊國國都,舉國哀痛,皇帝罷朝三日,親自為她立了衣冠冢,追謚號元純圣純皇太后! 涴國皇帝霍隼命使者親自送來挽聯(lián),國書對此事的哀痛,并表示三年之內不再娶后! 大齊和涴國交界處最繁華的云城。 街市上人聲鼎沸,地價在云城封尖兒的春慶路新開了一家字畫鋪子,名曰晚戚畫坊。 不同于別的商鋪,開業(yè)時鞭炮齊鳴,捧場恭賀的人絡繹不絕,這家鋪子開的靜悄悄的,一點兒吆喝的意思也沒有。 但門面夠大,里面的裝飾的也極其清雅意趣,就是那些個干活的小廝丫鬟舉手投足都是藏不住的規(guī)矩禮儀,讓人忍不住想進去一探究竟。 百姓們正紛紛猜測這東家到底是何許人,就見手里轉著兩顆石球,臉上滿是猥瑣的芮六帶著一幫身彪體壯的走了過來。 “哎呦,真倒霉!這剛剛開業(yè)就被胡惡霸登門!” “開這種鋪子的都是些文弱的,今日怕是要被剝層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