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敲詐方老師什么東西了？錢還是手機？”王老師拽著謝半輝的手，“你把東西還給他，我再和他好好說說，把這個處罰給撤回去，做留校察看，你表現(xiàn)好一點不會把你開除的?！?/br>
    謝半輝的手從王老師的手里掙脫出來，“我沒敲詐他?！?/br>
    “那別人為什么這么說，方老師向劉校長舉報，說你敲詐他?！蓖趵蠋燁^快炸了，“到底是為什么，你得罪他了，你這傻孩子，你知不知道他老丈人是誰？你惹他干什么?！?/br>
    “我知道啊，不就是閆谷章嘛。”謝半輝把方思濤老丈人的名字清晰地說出來，“說什么劉校長喜歡打籃球才留下方思濤，說什么方思濤業(yè)務能力過硬，狗屁，都是他媽的狗屁話。方思濤留在新城高中，只有一個原因，他是閆谷章的女婿。”

    “你知道？”王老師用力地拍了下謝半輝的手臂，“你這熊孩子，你知道還去惹他干什么？”

    “我惹的就是他?！敝x半輝如同斗牛一樣，他睜大眼睛，“我要看看，他們還能把我怎么樣。”

    “你這傻孩子，你會毀了自己的?！蓖趵蠋燇@呼，她拉住謝半輝的手臂，“你別亂來，你們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啊，如果真有誤會，解開就好了?！?/br>
    “沒有誤會?！敝x半輝說，“只有深仇大恨?！?/br>
    “這么做值得嗎？”謝半悔問聲音謝半輝，“不要告訴我，這是你的一時沖動。”

    “不是?！甭曇糁x半輝可能知道犯錯了，所以聲音很低。

    “那是為什么？為了陶彥君？”謝半悔簡單地推測，“你喜歡她？怎么可能，你雖然當男孩子養(yǎng)大的，可到底你還是個女孩啊。”

    “亂說什么呢，我沒有喜歡她?！?/br>
    “那你做這些不是為了她嗎？”

    “是，為了她，也不是為了她?！?/br>
    謝半悔盯著他，“你把話說明白一點?！?/br>
    “我同情她，也同情我自己?！甭曇糁x半輝說，“姐，你不覺得陶彥君很可憐嗎？”

    “她是挺可憐的……”

    謝半悔沒說完，被聲音謝半輝打斷了，“我在她身上像是看到了過去的自己，可憐、無助、絕望、痛苦。她明明什么都沒做錯，偏偏要她承受糟糕的懲罰，就像從出生就痛苦的我，我明明是個女孩卻要裝成是男孩，這不是我的錯，可我又不知道該怪誰。扭曲、掙扎和痛苦，一點點地把自己逼死了?！?/br>
    第26章

    “你想怎么幫她？你能為她做的不多。”謝半悔問他。

    “至少在新城高中，我想護著她，不讓方思濤傷害她。”聲音謝半輝說，“姐，對不起，讓你被開除了?！?/br>
    “無所謂啊，反正高一高二學的，我已經全部會了，考第一第二前幾次覺得有趣，次數(shù)多了就沒了新鮮勁兒。”謝半悔攤手，“我希望你快樂，謝半輝這個名字不只是我的，他也是你的，我們是共有的。既然是你的決定，我就該共同承擔。”

    “我不會讓我們所有人受這個委屈?！?/br>
    上一世的謝半輝，是憋屈的，是壓抑的，因為性別、因為過分的看重別人的眼光，扭曲了性格。重生后的謝半輝，想讓自己是鮮活的，是光彩的，是能大大方方地站在陽光下的。

    讓自己活得像個人。

    而不是一個影子，一個鬼魅。

    呵，方思濤沒這么快快把底牌、必殺技亮出來的時候，謝半輝還有心思陪他玩玩貓捉老鼠的游戲?，F(xiàn)在既然已經被開除了，那最后的顧忌也沒有了，他就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可害怕的。

    退學的事情，謝半輝沒有和姚夢蘭說，省得她擔心。

    每天謝半輝仍舊從家出發(fā)去學校，晚上在如常的時間點回到家里，姚夢蘭如常會問一兩句關于學校的事情，并沒有起疑。

    上課時間，謝半輝沒其他地方可以去，就去網吧。

    被開除這段時間，別的沒學會，電視劇看了十幾部，游戲也學會打了。

    這家網吧在小巷子里，不顯眼，來上網的都是熟人，有幾個看起來年齡不大，應該是附近學校的。

    今天，謝半輝和這人坐了鄰桌，倆人穿著一樣的校服，對視一眼，心里有了數(shù)。

    “看到你好幾次了，逃課出來的？”隔壁位置的學生和謝半輝打招呼。

    謝半輝沒理。

    這人又問，“你是什么課逃出來的？怎么逃的？”

    “不是逃，我被開除?！敝x半輝輕描淡寫地回答。

    這人吃驚地睜大眼睛，“兄弟看不出來啊，你比我還狠。說說，是怎么被開除的？”

    “敲詐老師?！敝x半輝又說。

    這人的眼睛睜得更大了，“佩服，你敲詐的哪個老師敲詐了什么東西？”

    “方思濤。”謝半輝從嘴里吐出這個名字。

    “美術班的老師？”這人說，“我是曹孔業(yè)，三六班的。”

    謝半輝說，“我是謝半輝?！?/br>
    “你哪班的？”

    “二七班?！?/br>
    “好班啊，你為什么敲詐方思濤？”曹孔業(yè)回想了一下方思濤的形象，“他一個搞藝術的能有多少錢。”

    “我不為錢?！?/br>
    “那你為什么？”

    “看他不順眼?！?/br>
    曹孔業(yè)雙手抱拳，“兄弟是個狠人。”

    因為網吧情誼，謝半輝和曹孔業(yè)熟悉一些，有天，曹孔業(yè)拿了煙，請謝半輝嘗嘗。

    謝半輝最初擺手拒絕，后來他又想想，接了一根，“你說認識個人叫快手李？他能有多快？”

    “這么說吧，沒有他偷不到的東西?！辈芸讟I(yè)說，“他祖上就是干這個生意的，只是到了他這一輩，家里希望他能好好學習改了祖上的生意。他也是我們學校的，三年級。”

    “我能見見他嗎？”謝半輝問。

    曹孔業(yè)肯定地點頭，“可以啊，一個電話的事兒?！?/br>
    晚上下課時間，謝半輝和曹孔業(yè)在校門外等快手李，謝半輝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往常這個時間點他應該隨著大部隊一起從學校里出來的，這還是第一次，他站在校門外看著別人放學。

    快手李很快出來，他個子不高，瘦瘦的，跑到曹孔業(yè)跟前，“曹哥?！?/br>
    “這是謝半輝，一個學校的，他想認識認識你。”曹孔業(yè)和快手李介紹，“這是李有榮，我們叫他快手李。”

    “曹哥說沒有你偷不到的東西？”在彼此認識之后，謝半輝沒有多耽擱。

    快手李看看曹孔業(yè)，再看看謝半輝，“曹哥把我的底細抖摟給你了，怎么，你東西丟了？”

    “不是?！敝x半輝說，“我想請你幫個忙?！?/br>
    “什么忙？”

    “幫我偷一個人的手機?！?/br>
    “誰的？”

    “方思濤，新城高中的老師。”

    不止快手李吃驚了，連曹孔業(yè)跟著震驚，“你和這個方思濤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因為他被開除了還不算完，還要去偷他的手機?！?/br>
    “我沒敲詐他，他誣陷我，我被開除，我咽不下這口氣?！敝x半輝說，“我不想被開除，你把他的手機偷出來，我和他做個交換，我回到學校就把手機還給他?！?/br>
    “這個可以?！笨焓掷钏斓貞邢聛怼?/br>
    謝半輝和曹孔業(yè)分開，他如常一樣騎自行車回家，被開除這一周以來，謝半輝為了不讓姚夢蘭發(fā)現(xiàn)異常，他是在放學時間從新城高中回家的，這樣到家的時間和平時就是一樣的。這段時間以來，謝半輝沒見過戴瀚漠。

    很奇怪，今天他卻見了戴瀚漠。

    戴瀚漠騎自行車，他的車被圍在中間，謝半輝是站在馬路對面等的，所以他聽到放學鈴聲，等了三五分鐘有學生從校園里出來，他便蹬著自行車回家。

    戴瀚漠猛蹬了幾圈，趕上他，“剛才和你說話的是曹孔業(yè)？”

    “看來他沒吹牛，在學校的確是沒人不認識他的?！敝x半輝沒有否認。

    戴瀚漠問他，“他找你什么事情？”

    “不要亂打聽，這和你沒關系。”謝半輝腳下加快蹬。

    戴瀚漠費力地趕上，“你沒有做的事情，是可以解釋清楚的?！?/br>
    “我沒什么好解釋的。”謝半輝看戴瀚漠已經弓著脊背，體力應該是快到上限了，他挑眉，“上次打賭我輸了，咱們再比一次怎么樣?！?/br>
    “賭什么？”真是難為戴瀚漠了，明明已經氣喘吁吁，仍舊在盡力地回答問題。

    謝半輝說，“這樣吧，看到前面的紅綠燈了嗎？如果你先到那里，你問什么問題我都回答你，怎么樣？”

    “好?！爆F(xiàn)在的距離到紅綠燈有大概四五百米的距離，不算太長不算太短，但是需要爆發(fā)力的體力，戴瀚漠剛才用力過猛，現(xiàn)在已經是在咬牙堅持。

    “開始吧?！敝x半輝率先腳下發(fā)力，他體力充沛又是攢著勁，和戴瀚漠的距離，瞬間拉開五六米。

    戴瀚漠拼力趕上，可最接近的時候，只是和謝半輝并排，并沒有趕超過他。

    綠燈倒數(shù)十秒。

    謝半輝看到了，戴瀚漠同樣看到了。

    他們的賭約是誰先騎到紅綠燈出，點到為止。

    可謝半輝仍舊在發(fā)力，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三、二、一……

    “你……”戴瀚漠精疲力盡地站在斑馬線的這端。

    謝半輝已經趕著最后三秒沖到了對面，他長腿支地，笑嘻嘻地擺手，“我不想拉你下水，不該打聽的事情不要打聽，再見?！?/br>
    “你還欠我一件事情，我現(xiàn)在要說讓你做的這件事情了?！贝麇糁罚吨ぷ雍?，這在認識他的這些年中，是他最不顧及形象的一次了。

    謝半輝痞痞地笑著，“你現(xiàn)在要求我做的事情，我做不到，這次算我說話不算話?！?/br>
    “你告訴我為什么一定要針對他？”戴瀚漠又問。

    謝半輝卻不想回答，揮揮手，腳放在腳踏板上，用力一蹬，車子繼續(xù)轉起來。

    戴瀚漠看著那個年輕張揚的背影，他用力地捶了下車把。

    說什么賭約，謝半輝從最初就打算毀約，他根本就是不想回答問題，又想要甩掉他的伎倆，可惜他上當了。

    快手李名不虛傳，他的確拿到了方思濤的手機。

    個人生日、妻子生日、結婚紀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