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至于發(fā)腮,睡到把半根舌頭都吐出來的賈爾斯整個臉都歪了,根本看不出來有沒有腮。 葉瑟薇默默從毫無睡相的賈爾斯身上移開眼睛,覺得自己有點難以想象狼人形態(tài)的少主會是什么樣。 會是雪白的毛色,還是黑色呢?似乎黑色更適合他一點? 他的爪子也會和賈爾斯一樣鋒利嗎?按理來說,幼崽是不是應(yīng)該出來多曬曬太陽,多做運動?不然怎么長出來漂亮的肌rou? 但是這位看起來喜好睡棺材的狼人少主會愿意曬太陽嗎?總感覺對方不怎么喜歡陽光的樣子,就很讓人非常擔心他的毛發(fā)會不會漂亮松軟。 想到這里,葉瑟薇聽課更認真了,還扯了張紙下來,在上面列出了自己覺得之后需要注意的要點一二三,并且在發(fā)腮這一條上面畫了個大大的感嘆號。 狼崽美不美,重點看腮,少主美不美,主要看臉。 葉瑟薇一邊發(fā)散思維,一邊仔細對比書上的示意圖,卻始終難以確定少主的臉型大約應(yīng)該對應(yīng)哪一種。正在苦思冥想的時候,她面前的桌子突然被敲了敲。 “葉瑟薇同學?你還想在這里坐多久?已經(jīng)下課了哦。” 葉瑟薇下意識抬起頭。 巨大的教室不知何時已經(jīng)變得空空蕩蕩。 剛才還小得只有一掌大的拉斐爾教授站在自己面前,微卷的墨綠色頭發(fā)垂在他英俊的臉上,這位教授的笑容帶著仿佛深入骨髓的溫柔,就連眼眸里都有著包容和溫和。他身上披著一件繡了銀色葉片和星星圖案的深黑華麗長袍,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那種神秘卻溫柔的神職人員。 ……又或者是有神秘力量能夠安撫一切暴躁狼人的溫柔飼養(yǎng)員。 對方對著她微微一笑:“跟我來吧?!?/br> 葉瑟薇將書抱在懷里,下意識站起了身,卻在目光掃到對方頭上毛茸茸的白色狼耳時,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這他媽,是本rou文。 跟著rou文里的老師去辦公室這種私密的地方,很難不讓人亂想啊??! 第八章 走到門口的拉斐爾教授回過頭,帶了點兒疑惑地看向駐足的她:“葉瑟薇同學?” 陽光恰好透過玻璃窗灑落在他的身上,拉斐爾教授的背影挺拔消瘦,他頭上的那對雪白狼耳被鍍上了一層毛茸茸的金色,許是在等待她的回應(yīng),那對狼耳不自覺地顫動著向前微微傾倒。墨綠發(fā)色的男人眼神澄澈沉靜,整個人都溫柔得不可思議。 這一瞬間,葉瑟薇覺得自己的思想可真是齷齪極了,簡直是在褻瀆這位宛如沐浴圣光的教授。 她偏過頭,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這才跟了上去。 拉斐爾教授并未與她交談,他們靜默著走過了長廊,轉(zhuǎn)了大約兩三個彎后,拉斐爾教授終于停下了腳步,抬手在門上按了一下。 細密的魔法紋路從他的掌心浮現(xiàn),剎那間便點亮了整扇門,原本平平無奇的木門在這一剎那變得瑰麗無比,隨即在這樣的光線中隱去了身形,原本有著一扇門的位置變成了一片光幕。 有了在主堡和嬤嬤穿墻的經(jīng)驗,葉瑟薇還算是淡定地跟在了拉斐爾教授身后,一并穿了過去。 光幕背后竟然是一間玻璃花房。 所謂玻璃花房,不是說房間里全都是花,而是說,這間房子是建在花海茂林之中的,房間從穹頂?shù)剿闹芏际峭该鞯牟AВ鹑缰蒙砟撤N夢幻般的花野與色彩的海洋中。 拉斐爾教授微笑著沖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不太習慣海加爾這邊的氣候,所以在我的辦公室門上加了一個魔法陣,可以直接連通到夜色濕地這邊——對了,你對魔淵不怎么熟吧?” 這是葉瑟薇最期待聽見的問題了,她在感激中又恰當?shù)啬罅藥追掷⒕危骸笆堑?,我……確實對魔淵一無所知?!?/br> “身為歐斯卡納人,你無需為此抱歉。事實上,魔淵的絕大多數(shù)人對于歐斯卡納也一無所知?!崩碃柦淌谄鹕韽呐赃叺霓k公桌上取了一張紙,用羽毛筆沾了墨汁,就這么站著俯身邊說話邊在上面流暢地書寫。 他的聲音間隙里還有一些筆尖與紙張摩擦的聲音:“如果你想的話,可以去圖書館借這些書。另外我這門課的參考書目我也寫在后面了,雖然我不知道為什么你要來上幼崽養(yǎng)護……” 說到這里,拉斐爾突然頓住了,他側(cè)臉看向葉瑟薇:“你見過墨菲斯了?” 葉瑟薇一時之間沒反應(yīng)過來他說得墨菲斯是誰。 仔細回憶的話,似乎有人也提到過這個名字,但很快就被當時其他需要她記憶的信息量沖淡了,事后她也并沒有專門去想。 但她還隱約記得,這個名字后面跟著的修飾是……“少主”。 海加爾公爵府有且只有一位少主。 墨菲斯指的是誰昭然若是。 葉瑟薇拉回注意力,頷首道:“嗯,已經(jīng)見過了。教授和少主很熟嗎?” 不然怎么會直呼其名。 拉斐爾眼中有詫異一閃而過,但顯然他并不打算深究,而是重新打量了她一眼,那一瞬間,葉瑟薇確定自己看到了對方眼中斑駁的花紋,金色瀲滟在黑色的瞳孔上,又飛快散去,拉斐爾歪了歪頭:“你身上的神力雖然純正,但是已經(jīng)很干涸了。你是希西底徹金色神殿的神女?” “嗯……但也只是預備神女而已?!比~瑟薇在這一瞬間有種被看透的感覺,她謹慎地挑著自己還記得的關(guān)鍵詞,含糊過后反問道:“教授您是怎么看出來的?” 拉斐爾并沒有直接回答他,而先將自己列好了書單的那張紙遞給了她。他的字飛揚又凌厲,和他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書單上密密麻麻地列了十幾本書,葉瑟薇還沒來得及仔細看,拉斐爾就重新開了口:“你下節(jié)課是什么?” 葉瑟薇這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之后還有課:“啊,是基礎(chǔ)格斗?!?/br> “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太弱了。”拉斐爾低頭看著她:“基礎(chǔ)格斗的那群人會很想要和一個神族交手的。” 葉瑟薇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之前莎拉說的“連石頭人的一拳都接不住”已經(jīng)很讓她驚恐了,結(jié)果這會兒似乎情況比莎拉說得還要更加兇險一些? 拉斐爾明顯看到了葉瑟薇臉上的驚愕,他溫和地笑了笑,然后抬起手,隔空點在了葉瑟薇眉心的位置。 有金色的脈絡(luò)從他的指尖蔓延開來,宛如藤蔓一般在葉瑟薇的臉上綻放開來,暖流順著枝葉流淌過她的全身,之前一直在止不住微微顫抖的四肢仿佛突然有了支撐。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突然恍然,之前她似乎一直都處于極度虛弱的狀態(tài),但由于她對這句身軀的不熟悉,所以竟然并未察覺。 她不知道拉斐爾做了什么,但此時此刻,她在身體驟然變得輕松了許多的同時,腦中卻同時有許多并不連貫的片段畫面出現(xiàn),欲裂般的痛苦肆虐著她的神經(jīng)! “穿過神魔之井的過程非常很痛苦,不少人都在這個過程中失去了記憶。”拉斐爾垂眸看著她,嘆了口氣:“如果你忘記了什么,并不是你的錯?!?/br> 葉瑟薇確實不記得穿越神魔之井到底有什么感覺了,但是她覺得再痛苦也不過現(xiàn)在這樣,恍惚了片刻后,她突然意識到,那些斷斷續(xù)續(xù)的畫面,竟然是原身的記憶! 拉斐爾……是在幫她找回她“忘記”了的記憶! 她不知道這份痛苦是因為“找回”,還是因為記憶本身與她自己并不兼容,所以她不敢顯露太多出來,只死死忍著腦中欲裂的痛楚。 翻涌的感覺中,葉瑟薇看到拉斐爾在她對面坐下,俯身用指尖點了一下桌面。發(fā)出響聲的同時,白瓷雕花的茶具憑空出現(xiàn)在了桌子上,這位看上去年輕得過分的教授提起茶壺,向其中的一個茶杯里注入了褐紅色的液體,淺酌一口:“你一定很好奇,為什么我會對歐斯卡納如此了解?” “因為我和你一樣,也是從神魔之井跳下來的。如你所見,我的體內(nèi)有二分之一的狼人血統(tǒng),另外的一半,則是來自光明精靈。神域不接受混血,我的出生既是原罪,所以我被墜了井。”拉斐爾語調(diào)輕松,仿佛那并不是什么悲痛或令人悲傷的過去:“光明精靈天生對光系魔法親和,所以我能看出來你身上神力的純正程度。包括剛才,我也是用光系魔法對你做了復蘇治療,現(xiàn)在有感覺好一點了嗎?” 葉瑟薇一愣。 對方的聲音里似乎真的蘊含某種安撫的力量,她注意傾聽他話語的同時,竟然真的忘卻了自己之前頭痛欲裂的感覺,等到他說完,那種撕裂般的痛意已經(jīng)消失了。 “我的聲音對班里的狼人也有催眠作用,很多狼人選我的課其實就是為了好好睡一覺。有關(guān)這方面的知識都可以從我給你的參考書目里看到。”拉斐爾站起身來,他走到門口,在自己的光幕大門上點了一下,有魔法符咒沉入其中:“時間不早了,去上課吧,基礎(chǔ)格斗再遲到的話,沃德教授可不會像我這么好說話?!?/br> 葉瑟薇捏著那張寫著書目的紙條,還想要說什么,拉斐爾已經(jīng)看出了她的情緒,安撫一笑:“不用介意,我既然知道了你的秘密,自然要用我的來做等價交換。不過,說起來還是你吃虧了,畢竟我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替你做復蘇治療就當做補償吧?!?/br> “……謝謝?!比~瑟薇抿了抿嘴,到底還是不太相信這位教授叫自己來,就是為了給自己一張參考書目和做治療:“教授還有別的事情嗎?” “你希望我有什么別的事情嗎?”拉斐爾教授好脾氣地笑了笑:“是覺得交換依然不對等嗎?那么這樣好了,如果有一天,你想要傾訴什么的話,我很樂意做一個傾聽者。我喜歡收集別人的情緒,無論是正面還是負面的,我都很歡迎?!?/br> 葉瑟薇點了點頭,這才一步踏入了門里。 “啊,對了,關(guān)于你剛才的問題。墨菲斯啊,我和他……” 她的身影沒入光幕中,并沒有聽見拉斐爾教授的未盡之言,葉瑟薇愕然轉(zhuǎn)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一步跨入了基礎(chǔ)格斗的教室門,鼎沸的人聲讓空氣都變得燥熱,而光幕已經(jīng)悄然消失,她也沒有返回去再問的可能性了。 ……這個斷句就很有靈性,讓人忍不住產(chǎn)生奇怪的遐思。 葉瑟薇在心底吐槽,邊抬起了頭。 入眼是宛如羅馬古角斗場的空曠格斗場地,環(huán)形座椅分布在兩側(cè),上面已經(jīng)坐了許多人了,鼎沸的人聲和歡呼尖叫回蕩在空氣里,蘇西一眼就看見了她,站起身來邊揮手邊自來熟地喊著她的名字:“瑟瑟——!這邊!” 葉瑟薇穿過小道,順著座位旁邊的臺階一路小跑上去,坐在了蘇西旁邊,四面八方的竊竊私語聲和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剎那間包圍了她,給了她一種終于回到了凡世間的感覺。 “你怎么才來?”蘇西湊過來撞了一下她的肩膀,語氣激動:“你知道你運氣多好嗎!今天才剛來就遇見了貝萊爾學長的實戰(zhàn)教學嚕!貝萊爾學長可是整個魔迪安的同齡人里戰(zhàn)力最高的天才嚕!魔戰(zhàn)雙修,而且居然都已經(jīng)六級了??!” 另一邊的莎拉也湊了過來,表情比蘇西還要更夸張一點,嗓子已經(jīng)喊啞了:“看到了嗎?。?!那個紅色頭發(fā)的,正在和沃德教授聊天的人就是貝萊爾學長。貝萊爾學長——!看這里——!?。?!” 介紹了沒兩句,莎拉突然跳起來揮舞著雙臂,尖叫了一聲。 葉瑟薇被嚇了一跳。 賽場里其實很多人都在喊這位紅發(fā)學長的名字,莎拉的聲音也并沒有什么出奇的,但偏偏那位眾目睽睽中的少年似乎真的聽到了莎拉的呼喚,轉(zhuǎn)過頭,穿過重重人群,向著她們所在的方向掃來了一眼。 少年紅發(fā)紅眸,面容英俊卻極具侵略性,那一眼更是如同出鞘的利劍般,直接落在了葉瑟薇身上! 剛才還喧鬧的人群倏然安靜。 第九章 短暫的寂靜后,蘇西和莎拉混合著這個方向周圍所有的女孩子一起尖叫起來,因為那一眼之后,紅發(fā)帥氣的學長居然徑直向著她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諸神在上!我腿軟了嚕!”蘇西拉著葉瑟薇的袖子,結(jié)巴又顫抖:“他他他他他過來了嚕!嚕?。 ?/br> 莎拉拽著她另一邊的胳膊,整個人都掛在她身上:“瑟瑟瑟瑟!貝萊爾學長看到我了!!我不管他看的到底是誰,但肯定是看到我了?。鑶鑶鑶柚T神在上!我可太他媽幸福了??!學長是真的太帥了??!” 旁邊的人群里傳來了各種各樣的sao動,直到貝萊爾邁著長腿拾階而上,最后停在了葉瑟薇面前。 莎拉和蘇西的呼吸都快停了。 他站在靠下一層的臺階上,俯視著坐在臺階上的葉瑟薇。貝萊爾的面部輪廓精致而鋒利,整個人都顯得侵略性極強,火紅的頭發(fā)映襯得他的皮膚更白,他的眼尾微微上挑,右眼臥蠶中間的位置還有一顆暗紅色的痣。是以在他這樣居高臨下地看著別人的時候,這份壓迫感里便悄然混進去了一份靡麗。 貝萊爾玫瑰色的雙瞳里仿佛燃燒著某種烈焰,他微微揚著下顎,倨傲地看著葉瑟薇:“蒼金色的頭發(fā),看來你就是那個沒死的歐斯卡納神女?” ……又來了。 想要低調(diào)一點怎么這么難?。【头且澜缍贾浪钦l嗎?。?/br> 她在心底嘆了口氣,迎著所有人的目光站起身來。 “沒錯,是我。但我不接受任何打斗挑戰(zhàn)?!迸d許是之前拉斐爾教授已經(jīng)有過提示了,所以葉瑟薇盯著對方有如實質(zhì)的死亡注視也并不怎么慌張,反而鎮(zhèn)定道。 空氣逐漸安靜下來,于是葉瑟薇的這句話就在突如其來的寂靜中變成了唯一的聲音。 魔迪安人天性好斗,和狼人一樣,對戰(zhàn)力有著一種盲目的崇拜。凡是挑戰(zhàn),哪怕是豁出性命不要,也必須要會答應(yīng)下來。而如果是被貝萊爾這樣同輩戰(zhàn)力中天花板一般的存在主動出言挑戰(zhàn),甚至可以算得上是雖死無憾的榮耀。 是以在葉瑟薇說完這句話后,大多數(shù)人的眼神都從“艸貝萊爾學長和她說話”的艷羨變成了淡淡的鄙夷。 ——“哇她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貝萊爾學長好幾年都沒找人挑戰(zhàn)過了好嗎?多大臉,還挑戰(zhàn)她呢?以為自己是誰?講道理魔迪安族比那些所謂的神族能打多了吧?” ——“嗐,畢竟是這些年來,魔淵第一個活下來的神族人,還他媽聽說是個神女,諸神在上,要不是貝萊爾學長搶先了,一會兒我是打算點名試試水的?!?/br> ——“欸你也想?我其實也躍躍欲試來著?!?/br> 各種各樣的聲音傳入耳中,葉瑟薇心道果然如此。而且從這個角度來說,她似乎反而應(yīng)該感謝貝萊爾替她堵住了那些其他想要挑戰(zhàn)的人,畢竟拒絕一個戰(zhàn)力天花板比拒絕別人來說,可能還稍微有面子一點? 自認絕對接不住石頭人一拳的葉瑟薇如是想道。 貝萊爾卻突然嗤笑了一聲,他仿佛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挑了挑眉:“上過戰(zhàn)場的人都知道,神殿的神女從身到心都只有賜福這一個作用,雖說也不是沒有戰(zhàn)斗神女的存在,但顯然你不是,神殿怎么可能放任戰(zhàn)斗神女到魔淵來。所以你哪來的信心覺得我是來挑戰(zhàn)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