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于是被切成段的蛇rou又被她手法意外嫻熟地進行了切片、斜切、滾刀等不同手法的處理,等到她自己嗨過頭,反應過來的時候,面對著一片看起來刀工卓越的蛇rou,有點震撼無語。 葉瑟薇:……我做了什么? “還……還怪好用的?!比~瑟薇沉默片刻,硬著頭皮干笑一聲。 “是挺好用的?!蹦扑棺⒁曋梢灾苯訑[盤的蛇rou,并沒有如同葉瑟薇想象中一樣笑出聲,他表情平靜得過了頭,甚至還有點若有所思在里面,就像是從中得到了什么啟發(fā)。果然,下一句他就說道:“下次我也試試?!?/br> 葉瑟薇這是對著蛇rou試試,但墨菲斯這話的語意中興致盎然,顯然他的目標對象絕不是蛇這種東西。 葉瑟薇:……好像無意中開啟了什么開關(guān)。 但事實上其實墨菲斯什么也沒說,葉瑟薇也不至于現(xiàn)在就開始和他說什么你別這樣之類的事情,魔法世界嘛,弱rou強食,又說不定他是要去殺墮落哥布林呢! 教學到這里似乎就要告一段落了,意識收回的路上,葉瑟薇突然想到了什么:“魔法意識是不是還可以做護盾?” 墨菲斯頓了頓:“也不是非常必要?!?/br> 葉瑟薇疑惑地看著他。 “只要你殺得足夠快,就不會有人來得及用魔法意識傷害到你?!彼恼Z氣像是在說什么今天天氣不太好一類輕描淡寫的事情,但語意卻殺意凌然:“如果你殺不掉,那護盾也沒什么用。” 魔法意識在語音剛落的同時回到了體內(nèi),葉瑟薇被墨菲斯的最后一句話驚住,半晌才回過神來。 ……也不是說這話不對。 到了生死致命關(guān)頭,確實是如果無法直接殺死對方,那么反過來死的人就會變成自己。而如果這樣的一擊無法擊碎對方的魔法意志,自然說明了對方比你更強,那護盾確實……也沒什么用。 但說得這么直白,就仿佛那些一輩子都在研究護盾的老教授的人生顯得尤為無趣了。 葉瑟薇猛地睜開眼,從墨菲斯腿上彈起來,正襟危坐又假裝若無其事地整理了一下頭發(fā),然后站起身來,向著墨菲斯認認真真行了一禮:“謝謝你教我?!?/br> 經(jīng)過剛才這一遭,墨菲斯似乎也有點疲憊,他的臉色更加蒼白了一些,沖著葉瑟薇點點頭:“阿加曼德見,有問題隨時問我,現(xiàn)在你知道怎么找到我了?!?/br> 葉瑟薇遲疑了一下,她實在是有點好奇,想要問問墨菲斯的魔法層次到了什么地步,但還沒開頭,她面前的一切已經(jīng)倏然模糊,下一秒,她重新出現(xiàn)在了車廂連接處,還被搖晃的車廂震了一下,一把扶住車廂壁才穩(wěn)住身形。 拉斐爾教授不知何時從房頂上下來了,似乎正在這里等著她。經(jīng)歷了沙漠風沙的教授風姿不減,只是原本出塵高潔的面容似乎沾染了一層淡淡的風霜。他看了她一眼,目露了片刻的駭然,然后抬手拍了怕她的肩膀:“他是不是教你怎么又好又快地殺人了?” 葉瑟薇心想您對他的了解可真是深刻,木然點點頭,覺得自己的問題似乎問拉斐爾教授也是一樣的:“對了,拉斐爾教授,墨菲斯少主他……到底有多厲害啊?總覺得他好像什么都會的樣子。而且……他是不是,嗯,和您一樣,都是狼人混血?” 拉斐爾教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溫和道:“既然已經(jīng)被選中了去阿加曼德中心學院,那么就不必叫他‘少主’了。至于后一個問題,他確實會得不少?!?/br> ——他自覺這話回答得非常巧妙,不少嘛,就等于多,但是到底多到什么地步,就讓葉瑟薇自己去想象好了。反正她想象的上限也大概就那樣,而全盛時期的墨菲斯就算被冠以“全知全能”的名號也不逞多讓。 最后那個什么狼人混血亂七八糟的問題,拉斐爾選擇性地跳過了。 前面兩個起碼還是正常問題,最后這個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墨菲斯給葉瑟薇說了什么奇怪的話,又或者是故意裝自己是狼人的? ……以他對墨菲斯的了解,他覺得對方做什么事似乎都不奇怪。 拉斐爾猜不透,也不想猜,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如果有可能的話,他會選擇聽不到這個問題。 葉瑟薇果然被這個“不少”吸引了,陷入了沉思,而拉斐爾則趁機沖她揮揮手,轉(zhuǎn)身進了傳送界門。 他剛一落地,臉色就瞬間凝重了起來,很顯然,他之前看到葉瑟薇的時候,臉上浮現(xiàn)的駭然與他問出口的問題并無任何關(guān)系,他急急向著墨菲斯走去:“你點亮了她的深淵意識塔,還和她締結(jié)了命運共享?!” 毫無形象地躺在沙發(fā)上的男人懶洋洋地“嗯”了一聲。 “……你!”拉斐爾深吸了一口氣:“你是瘋了嗎?” “我很清醒?!蹦扑沟拇竭呌辛艘唤z稍縱即逝的笑意,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又垂下了眼睛:“也或許我一直很瘋?!?/br> “但她只是……”拉斐爾揚手就是幾個治愈魔法扔了過去,盛大的光芒將半躺在沙發(fā)上的男人整個包圍,他卻連指頭都沒有動一下。 說到這里,拉斐爾到底還是把后半截話咽了回去,他垂眸看著躺在治愈魔法中一動不動的墨菲斯:“殺你很難,但殺她很容易。她死了,你也會死?!?/br> 墨菲斯不以為意地扯了扯嘴角:“所以我不是在教她殺人嗎?” 拉斐爾心想我和你說的那是一回事嗎? 但他欲言又止,到底還是什么都沒說,這位狼人與光明精靈混血的教授坐在了墨菲斯對面的沙發(fā)上,手在虛空微微一抓,一本書落入了他的手中。 空氣恢復了寂靜,只有偶然響起的翻書聲,而黑衣男人也閉上了眼,那口葉瑟薇曾經(jīng)見過的巨大棺材影影綽綽地浮現(xiàn)在他周身,山間萬物仿佛都蟄伏了起來,悄然無聲而畏懼地收回目光。 葉瑟薇在回去的路上一邊回憶著之前cao控意識的感覺,一邊突然意識到拉斐爾教授似乎沒有回答她的最后一個問題。 果然還是問得太莽撞了一些嗎? 葉瑟薇反省了一下自己,果然無論在什么地方,血統(tǒng)和血脈問題都是一個敏感的事情。她回憶了一下,確定自己應該是在墨菲斯的頰側(cè)見過人類樣子的耳朵輪廓的,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喜該憂。 ……也不知道狼人混血卻沒能長出來狼人引以為傲的漂亮毛絨耳朵,墨菲斯會不會曾經(jīng)為此黯然神傷過。 而且她離開的時候,墨菲斯的臉色似乎是真的rou眼可見的不太好,所以……是真的和自己作為召喚師卻總是離他很遠又很久不見有關(guān)嗎? 她一邊疑惑,一邊穿過車廂。 “嘶——!這群特納們還有完沒完??!覺得我們好欺負還是怎樣!!” “又來了又來了又來了,這次又是為了什么?!” “怎么了?特納們來找回場子了嗎?他媽的,忍不了,誰都別攔著我,我要上了?。 ?/br> 蜂擁擠在前面的人群擋住了她的路,葉瑟薇愕然地看到大家氣勢洶洶地擠在了她一節(jié)車廂的連接處,各個都氣得不輕,想要擼袖子,又時不時被幾個比較冷靜的人拉著指一指【禁止使用魔法】的標語,再不情不愿地深呼吸。 葉瑟薇看不到前面,身后卻不斷有人往前擠,就這么人潮涌動了了一會兒,她莫名其妙地被擠到了前排。 車廂里劍拔弩張的氣氛很濃。 海加爾府的所有學生都已經(jīng)站起了身,而所有人目光怒視的方向…… 嗯?這不是她的座位嗎? 是的,她的座位上居然坐了人。 少年身著華貴,他有著一頭奇特的海藍色短發(fā),他的頭發(fā)工工整整地梳到了腦后,露出了整個腦門和略微有一點點高的發(fā)際線。少年的臉上寫滿了傲慢和桀驁,五官算得上是非常英俊了,但這種英俊里卻帶了一絲刻薄,讓人見之很難生喜。 葉瑟薇的目光微微下移。 她蔫了吧唧的狗尾巴草束散落了一地,其中還有幾根被少年的黑色皮鞋踩在了腳下。 第四十二章 葉瑟薇的視線凝固了。 再抬起眼的時候,好巧不巧, 深藍發(fā)色少年的目光也不偏不倚地停在了她的臉上。 “你就是那個神女?” 少年的聲音和他的人如出一轍, 顯然是一個非常表里如一的人。言罷,他不加掩飾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葉瑟薇, 并沒有站起身,只勾了勾嘴角:“我是安德森,安德森·特納?!?/br> 說完這個名字后,少年露出了顯而易見的更加驕傲的神色, 甚至隱約期待葉瑟薇的愕然。 特納家的少爺里, 安德森無疑是其中非常著名的一位了。就算是初來乍到如葉瑟薇也是聽過這位“天才”的名字的,似乎與貝萊爾不逞多讓,據(jù)說也和貝萊爾打過很多不分上下的架, 足以可見其實力之強。以貝萊爾受歡迎的情況類推, 也可以想象安德森在特納大區(qū)的人氣之高了。 任誰被這樣的目光打量都不會高興。 “哦,你好?!比~瑟薇聽了以后毫無反應,只淡淡應了一聲, 然后微微側(cè)頭, 沖著自己周圍的海加爾們笑了笑:“有誰能告訴我一下,他是誰嗎?” ——愕然是肯定不會愕然的, 當年自己還是個真實弱雞的時候, 面對貝萊爾都沒有懼意,更何況現(xiàn)在。 她在腦子里已經(jīng)把這個家伙切成和小蛇一樣的碎片了。 她抬高了一點聲音,聲音還是帶笑的,但語意里已經(jīng)驟然帶了怒氣:“我倒是很好奇, 這是誰家的沒教好的野孩子,連車票都不會看,坐了別人的位置也就算了,還亂動別人的東西?!?/br> 頓時有人為她解釋道:“這是特納家的小少爺,據(jù)說早年是養(yǎng)在府外的,后來展露出了卓絕的魔法天賦,這才被接了回去。強是挺強的,只是可惜,姓了特納?!?/br> ——嗐,嘴炮誰不會啊,剛才不開口只是沒有機會而已,現(xiàn)在葉瑟薇遞了梯子過來,那還不得抓緊時間冷嘲熱諷幾句。 反正海加爾和特納之間的矛盾不會因為這幾句變更多,也不會因為少說這幾句變少,先噴,爽了再說。 安德森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顯而易見的怒意。 他平生最介意的就是身份。 雖然被冠以天才之名,但他的母親是特納府的侍女上位,說上位也不太合理,畢竟最后也只是以特納公爵的情婦養(yǎng)著的,雖說他早早就被公爵府登記在冊,是特納公爵認可的少爺,但天生自視甚高的安德森向來將這件事視為自己最大的雷區(qū)。 而葉瑟薇話里話外的意思正不偏不倚地踩在了他的雷區(qū)上。 “你的位置?你的東西?”安德森慢條斯理地開口:“神女有所不知,特納大區(qū)工業(yè)發(fā)達,這車正是出自我們特納家,嚴格意義上來說,無論是列車還是這些鐵軌,都是特納家的。至于你的東西……” 他先是左右看了一圈,最后再看向了地上,疑惑片刻,然后用腳尖撥了撥地上的小狗尾巴草:“莫非你說的是這個?這也能夠被稱為東西?” 安德森當然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后還站了一大群特納,這會兒聽到他的話,都非常配合地大笑了起來。 “居然還有人把狗尾巴草當寶貝嗎?你們海加爾這么缺物資嗎?不如來特納大區(qū)看看,長長見識啊?!?/br> “喲,神女生氣啦,我們真是好怕怕呢?!?/br> 葉瑟薇其實并不知道安德森的身世,她只是如實說出了自己對于對方“沒教養(yǎng)的熊孩子”的感受,而此時此刻,對方的所作所為,更是讓她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這里禁用魔法,下面的注釋里同樣寫明了禁用任何武技,總之就是禁止了一切大規(guī)模打架斗毆的可能性。 葉瑟薇在心底告誡了自己足足三遍,這才重新開口:“萬物皆有靈。無論你信奉的是哪位神明,只要你使用魔法,就應該明白這一點。否則,你終將被魔法背棄。至于你說的這趟列車……我怎么沒看到上面有安德森這個詞呀?” 她的意思很明確:特納是特納,你是你。既然你還不是特納公爵,就少拿著特納家的名號來這里嗶嗶。 安德森盯著她,突然大笑了起來,他一邊笑,一邊緊緊盯著葉瑟薇:“巧了,我信奉的神祇,最見不得的就是丑陋之物。我替祂毀去,又有什么不對呢?” 最見不得丑陋之物的神祇只有一位。 財富與美貌之神。 這位神祇的存在感其實并不是非常高,葉瑟薇讀完了整個神祇歷史書,對這位神祇的印象也只停留在諸如“極端愛美與財富”這樣神如其名的刻板印象上。不過這位神祇似乎頗受貴族和一些渴望一夜暴富、又或者極度渴望美貌的人群的喜愛,并且會時不時滿足他們的愿望,是以信徒眾多。 歐斯卡納人自詡為神族,或許到底是含蓄一些,各大家族暗地里其實都供奉著這位神祇的塑像,但表面上并不會說出來。到了魔淵,大家對欲望這件事情看得很開,安德森在提及的時候自然也不會有什么顧及。 葉瑟薇卻也不生氣,她含著笑,鼓了鼓掌:“原來如此,那你做得真棒。你信奉的神祇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的?!?/br> 大家都愣住了,這話陰陽怪氣得厲害,腦子轉(zhuǎn)個彎才能體味到其中蘊含的意味:熊孩子,還沒斷奶吧?還要這種表象的做法來博取mama的注意力嗎?算了,夸夸你吧。 言罷,葉瑟薇在安德森勃然大怒卻又明顯還沒找出反駁之詞的眼神中,左右看了看,正好看到有人帶了一柄弓。 她指了指,看向身后的人群:“我可以借用一下嗎?” 這是海加爾的車廂,她要借自然不會有人不愿意,人群中很快有一道女聲響起:“當然!” 葉瑟薇俯身撈起弓,然后從旁邊的箭筒里抽了三只,拿起來后,用手指摩挲了一下銳利的箭尖,再重新看向了安德森:“這位特納先生,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到這里來,就假設(shè)你是來為你的神祇展現(xiàn)忠誠、順便挑釁一下我們海加爾的人好了?!?/br> 她單手旋轉(zhuǎn)了一下箭矢,然后搭箭上弓,對準了安德森的方向:“恭喜你,你的目的都達到了。你取悅了你的神祇,也用非常幼稚的手段激怒了我?!?/br> “那束狗尾巴草,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br> “不然我也短暫地信奉一下這位財富與美貌之神,幫祂毀去丑陋之物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