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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聞言詫異,“為什么只有你一個人,殿下的早膳規(guī)格不應當如此,你一個人怎么可能準備得完?” 花清一板一眼地說:“明月姐吩咐的就是如此,陛下早膳用的就是帝后同食的規(guī)格,因此殿下晚起,便只剩下一些點心。” “這是在欺負你呢,殿下?!痹剖婵粗o,輕聲說。 楚辭垂下眼,揉捏著手指問:“陛下知道嗎?” “知道?!被ㄇ宕稹?/br> 楚辭揉揉眼,抬頭笑著說:“那我就只能任由她欺負啦?!?/br> 點心又干又硬,咬在嘴里又苦又澀,噎得楚辭眼睛發(fā)紅,只得又喝了一口冷茶才咽下去。 云舒摸了摸她的頭,從袖子里偷偷拿出來一顆糖給她,“少吃一點糖,不然要牙痛的?!?/br> 楚辭把糖含在嘴里,辯解道:“才不會,我小時候都沒有吃過糖,現在也沒有吃很多,不會牙痛的?!?/br> 花清跪在外面又說:“明月姐說了,要是打掃整個飛鸞宮還不夠云舒忙的話,以后小花園的枯枝落葉也都交給你清理,打掃不干凈,不準吃飯?!?/br> 楚辭低著頭沉默不語。 她知道是自己的不作聲和不作為給了這些人膽大包天的勇氣,不把她放在眼里,也不把她身邊的人放在眼里,宮中只知明月不知楚辭。 可是前朝皇后只是左斯手中的傀儡,地位還不如他身邊伺候的小宮女,誰都可以上前來踩一腳唾一句。 而現在的皇后楚辭,也只不過是一個徒有其表的擺設,她的一舉一動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在眼里,背里暗里恨不得取而代之。 宮中的生存法則就是這樣,弱rou強食。 “知道了?!痹剖婵粗o臉色答道:“退下吧,有事來報?!?/br> “是。”花清退下。 “不過再忍受幾日罷了,奴婢還是挨得了的,殿下不必憂心。”云舒寬慰她,“這樣的日子奴婢也不是沒有經歷過,此時已經不知比那時好上多少了。” 楚辭清脆地咬碎糖塊,舌尖舔了一下甜膩的嘴角,問:“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宮里現在都是那個明月說了算?” “是?!痹剖纥c頭,“連不問世事的浣衣小宮女都知道了,想來不會再有人不知了?!?/br> “她是不是長得很漂亮,就如傳言中所說的,宛如天女下凡?”楚辭好奇地問:“漂亮得讓人見了第一眼就喜歡?” 云舒失笑,“我的殿下啊,明月在陛下身邊伺候多久了,要是第一眼就喜歡……”她搖頭,“怎么可能現在還任由她籍籍無名?!?/br> “要說第一眼就讓人喜歡的,也該是殿下才是?!痹剖婵粗p柔地說:“奴婢一見殿下就覺得熟悉親切,連陛下第一次見殿下就要娶您,遠比一個小宮女好得多。” 楚辭摸了摸臉,遲疑,“可是我一點都不漂亮?!?/br> “誰說的?”云舒問。 “陛下?!背o答:“他說我只是可愛,不是漂亮?!?/br> “相由啊心生殿下,外表和皮囊會老去,靈魂卻永遠鮮活?!痹剖嬲f:“殿下,歷盡千帆歸來,仍是赤子之心,這才是可愛啊?!?/br> “陛下這是在夸您呢。”云舒溫和地說。 楚辭向來對外貌不在意,因為她深知,有時候一副好相貌帶來的不是無上的恩寵,而是滅頂之災。 可是秦堯的包容和平和讓她逐漸放下了這些沉重絕望的念頭,而旁人對明月的推崇和贊譽又讓她迷茫而擔心。 可是擔心什么,她也不清楚,只是懵懂地防備和不安,問秦堯,問云舒,問他們覺得明月漂亮嗎? 但是從來不會問“我漂亮嗎”,她只會在臉上沾了灰,臟兮兮的時候小心翼翼地問:“我很丑嗎,我很難看嗎?” “殿下很好看,”云舒肯定地說:“要是殿下不信奴婢的話,可以去問陛下,問趙大人,他們總是不會撒謊的?!?/br> “況且殿下還小,是個還沒長大的小姑娘呢,以后張開了,就會成為國色天香的美人的?!?/br> “殿下才十六歲呢,不用急?!?/br> 不用急嗎?可是楚辭覺得她快要等不下去了。 秦堯今日回得依舊很晚,洗漱完躺倒軟榻上的時候,回頭看楚辭,楚辭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但他知道她沒有睡。 秦堯胸腔悶震帶著笑意,好像只是看楚辭一眼,白日里身心俱疲的勞累都煙消云散了,就連她鬧脾氣的樣子都覺得可可愛愛的。 像一只因為受到忽視而故意冷戰(zhàn)的,很兇的貓咪,可是其實一句話就能哄好。 秦堯長長地嘆了口氣,語氣里滿是疲憊,叫她,“阿辭,朕今日好累?!?/br> 楚辭遲疑片刻,慢慢地轉過身來,在黑夜里捂著被子露出眼睛看他,猶猶豫豫半餉,很不情愿地開口問:“怎么了?” 秦堯眼里帶著笑意。前朝那攤子事就是一團亂麻,左斯遺留下來的窟窿要一個一個填,大爻的千瘡百孔要一個一個補,還有那些生事造謠唯恐天下不亂的閑人,見縫插針唯利是圖的投機者,自命清高目下無塵的讀書人。 每一個都讓人頭痛。 但他只是問:“今天怎么不理朕?”好像天下的事都要往后排,這才是他值得關心的頭一件事。 “沒什么?!背o別別扭扭地說,秦堯就安靜地等待她下一句話。 過了一會兒楚辭重新開口,聲音遲疑,“他們都說你有了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