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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還沒涼下來,秦堯已經(jīng)把所有的環(huán)都盡數(shù)拆下了,楚辭點點頭,評價道:“第一次拆,還可以?!?/br> 云舒站在她身后,手捂著心口無聲地嘆了口氣,深覺格格不入,她俯身輕聲說:“藥已經(jīng)不熱了,陛下可以用了。” 楚辭十分順手地接過藥碗喝了一口,又等了一會兒才遞給秦堯,“已經(jīng)不燙了,可以喝了?!?/br> 秦堯注意到她喝藥的動作和中間停留的時間,又想到她對太醫(yī)的抗拒,不作聲地打量著那碗藥。 楚辭怕疼又怕苦,平日里都撒嬌賣癡變著法子地討糖吃,現(xiàn)在喝了一口苦到讓人呲牙咧嘴的藥,更是需要蜜餞來甜甜嘴。 不過在秦堯面前,楚辭并不敢十分明目張膽地說我要吃糖,因此她只是試探地把手放在裝蜜餞的碟子上方,眼睛一直留意著秦堯臉色,一發(fā)現(xiàn)不對,立刻就會收回手。 秦堯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她的小動作,不過此時有一點點心軟,因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假裝沒留意她,放任她倉鼠似的美不滋兒地多吃了一個蜜餞。 楚辭吃了蜜餞對秦堯態(tài)度愈發(fā)好了,親自把碗送到他嘴邊喂他,還說:“放心,沒毒,我已經(jīng)嘗過了?!?/br> 秦堯聞言看了楚辭一眼,她還是那副丁點小事都能變得開開心心的無憂無慮模樣。 既然有人樂意伺候,秦堯自然樂得清閑,就著楚辭的手喝藥。楚辭沒有照顧過人,有些笨手笨腳,生怕嗆著人或者弄撒藥,干脆就半跪在床沿,小心翼翼地一勺一勺喂給他。 太醫(yī)想必是聽聞過秦堯暴虐無常的言辭,生怕治不好他下一刻就人頭落地,用藥特別實在,滿滿一大碗漆黑藥汁,聞起來都是嗆人的藥草苦味,喝一口讓人恨不得把舌頭都吐掉。 就算是這樣,楚辭拿勺子一勺一勺喂給秦堯,每一口喝下去唇舌都像是受刑,秦堯竟還甘之如飴,喝一口藥看一眼楚辭,像是把她看成了甜嘴兒的蜜餞了。 好不容易喂完了藥,楚辭簡直緊張出了一身的汗,她放下碗勺,云舒上前來收拾,在秦堯的示意和楚辭的戀戀不舍下,順手把那一碟子只動了一個的蜜餞也端走了。 一番洗漱,楚辭去側(cè)室換了身寢衣,有些不好意思地越過秦堯,爬到里面拉著被子蓋到下巴,閉上了眼睛,睫毛不停地抖動著,卻要跟他說:“我好困啊。” 秦堯無意在此情此景下有過多的言行,便主動道:“那便睡吧,好夢?!?/br> 楚辭側(cè)身蜷身,抱著銀熏球蒙著臉含糊道:“好夢?!?/br> 一夜無話。 即便淋雨熬夜生病,第二日秦堯仍舊一早就醒了,一手枕在頸后,另一手—— 攬著一個溫溫軟軟的小姑娘。 秦堯面無表情地仰躺著看帳頂?shù)幕y,肩膀上的重量和輕輕掃在脖頸上的呼吸,讓這個安靜的清晨都變得有些不同尋常了。 至少以往可以沒有一個會撒嬌愛睡懶覺的小丫頭,枕著他的肩膀不讓他動不讓他走。 楚辭睡的很香,睡臉恬靜還有點紅撲撲的,睫毛濃密漆黑,皮膚很白唇色又紅,看起來干干凈凈的,像是白雪紅梅。 不知何時她的被子被踢到一邊,銀熏球也轱轆著滾到了床腳,兩個枕頭并在了一起,她側(cè)著身,往下縮了一點,沒枕枕頭,枕在了秦堯的肩頭,被子在她下巴處堆積著把她包起來,地下的手搭在秦堯身上,手指攥著他的衣襟。 就像個夏日里貼著人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孩,和她平日里睡相很好的形容完全背道而馳。 不過好在她留了最后一點分寸,沒有把腿搭在秦堯身上,不然—— 楚辭動了動,苦大仇深地癟了一下嘴,側(cè)著臉蹭了蹭,秦堯覺得肩上有點癢有點軟,楚辭毫無知覺地手在秦堯心口摸了摸,然后好像疑惑了一瞬,嘴里咕噥一句,伸展手臂抱住了他的腰,甚至還把他當(dāng)成了抱枕,抬起一條腿搭在他身上。 秦堯身體突然一僵,皺緊了眉頭,腦中空白一瞬,數(shù)了許久的花紋一下子就不記得了。 生平殺伐決斷毫不猶豫的秦堯,第一次開始想,要不要推開她? 難怪說溫柔鄉(xiāng)是英雄冢,曾幾何時毫不猶豫地去沖涼水的秦堯,竟然也流連起了晨起溫暖的被窩,又或者是身邊躺著的那個人。 這還只是同枕而眠。 秦堯體質(zhì)好身體溫暖,楚辭卻怕冷得不行,把秦堯放在她身邊,就像是一盞獨屬于飛蛾的燈火,對她帶著無以倫比的吸引力。 況且昨晚的事情,真的不能全怪楚辭。 她本來抱著銀熏球睡著,半夜時銀熏球不熱她睡得有些不安穩(wěn),秦堯躺在她身邊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動作,于是把被子分了一半給她。 溫暖的熱氣從被沿里蔓延過來,楚辭就像是冰天雪地里獨自走了很久的旅人,突然站到了一眼溫泉旁邊,試問這時誰還忍得??? 況且楚辭睡夢中的動作,都是秦堯無聲的默許和縱容,他甚至主動把多余礙事的被子扔到一邊,體貼地為楚辭壓好被邊。 那今早這樣的情形,秦堯也難辭其咎。 只是秦堯要比別人多了一份責(zé)任。他用手托著楚辭后腦,輕輕地把手臂抽出來,拉過枕頭塞在楚辭身邊,慢慢地從她身邊移開。 被窩里還有一點剩余的溫暖,楚辭雖然有些不安但還睡著,秦堯又抄起床腳的銀熏球,裝了碳裹好,輕輕地放在楚辭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