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8忽然開口：“你眼神好恐怖，你自己感覺到了嗎？”

    湛兮收回了眼神，關(guān)掉了水，扯過一旁的浴巾隨意擦了擦就裹著浴巾，打開了浴室門，聽到438的聲音，他連動作都沒有停頓一下。

    “我不覺得?！?/br>
    “說你心境不凡吧，你會輕易因為對你而言不過是路人的人的遭遇而憤怒，費盡心思去幫助對方；你會因為這個社會的不合理現(xiàn)象而不滿，甚至拼盡全力去改變，即使這對你而言并沒有什么妨礙?！?/br>
    “可是說你心境一般吧，你偏偏情緒控制能力爆表了，一般人做不到在這種極端的憤怒之下還能保持冷靜微笑地傾聽，還能坦然自若地和你已經(jīng)在心里面虐殺了一萬遍的人談笑風(fēng)生?！?/br>
    在438看來，其實任務(wù)進度一旦破了60，那湛兮就算是完成任務(wù)了，不論如何，左蓁蓁已經(jīng)不會陷入曾經(jīng)那樣糟糕的境地中去了，她的人生已經(jīng)發(fā)生了完全的偏轉(zhuǎn)。而最讓它心驚膽戰(zhàn)的是自家宿主的怒氣值直接爆表到檢測不出來的時候，它生怕他一個控制不住直接抽刀殺人，到時候這個任務(wù)世界就玩崩了。

    湛兮穿好睡衣，到了書房，他打開了燈，準備批改作業(yè)了。

    不過438的話確實讓他心緒一動，許久之后，湛兮才淡淡地說：“我心境在我自己看來一向未能修煉到家，只是修道之人各有其道，并非無情道才是大道所向，所以我有情緒，和路邊隨便抓一個普通的人一樣?！?/br>
    “至于你說的，為無關(guān)緊要的人的遭遇而

    憤怒，為妨礙不到我的社會現(xiàn)象而不滿……”

    湛兮頓了頓：“師父曾贈我墨寶，上書‘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他希望我成為一個強大而堅韌，能仁能法的人，他曾說唯有達到這樣的境界，一個人才會有真正的溫柔。我在努力成為這樣的一個人?！?/br>
    黑夜寂靜，438沒有再開口，而湛兮也伏案批作業(yè)了。

    許久之后，438說：“隱隱約約有些感觸，卻說不出什么來，很抱歉，我被格式化之后就失去了很多當(dāng)初身為高級系統(tǒng)才會有的“情感”一類的東西?！?/br>
    “沒關(guān)系，至少還有我。也許有一天，你會重新成為一個高級系統(tǒng)?！?/br>
    ※※※

    湛兮要求偵探機構(gòu)繼續(xù)加強對左家的關(guān)注。

    這么多年過去了，這家偵探機構(gòu)的怪蜀黍們都尤為擔(dān)憂左蓁蓁的處境。

    他們甚至做出了協(xié)定之外的舉動，和湛兮取得聯(lián)系，尋問湛兮想要如何繼續(xù)下去。

    然而他們的顧慮，就是湛兮的顧慮。

    湛兮多么想，就這樣直接拆穿朱剛烈的真面目，讓全世界都唾棄這個人渣，讓他徹底扒下這層人皮，露出其畜生的本質(zhì)，讓朱剛烈這個渣滓再也沒有任何在這會上立足的余地……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一旦朱剛烈是個戀童癖的真相被揭露，人們馬上就會想——

    “什么??？朱主任是個戀童癖，這怎么可能？他人真的超級好的?！?/br>
    而如果有赤裸裸地真相啪啪啪地打臉的話，人們馬上就會尋找受害者了——

    “朱主任是戀童癖，那他戀的是哪個童？”

    朱剛烈這么多年以來，向周圍所有人展現(xiàn)了他和左蓁蓁的親密無間，一旦他嘴臉被揭露，到時候，秉持受害者有罪論的高高在上的道德衛(wèi)士們，馬上就會高舉矛頭，將利刃對準受害者——左蓁蓁.

    縱使他們“慈悲”一些，不發(fā)出類似：

    “蒼蠅不叮無縫蛋，肯定是這孩子沒輕沒重地勾引人吧？”

    “這孩子平日里就是個不安分的?！?/br>
    “一個巴掌拍不響，這年頭的小孩子都早熟，怕不是她自己發(fā)sao吧？”

    ……

    等等誅心的言論，也照樣會指指點點地將他人的悲痛，視作為自己的談資：

    “誒你看，就是這孩子，對對對，沒錯，就是被那個變態(tài)戀童癖猥褻的?！?/br>
    “不是吧？聽說她之前和這個戀童癖關(guān)系很好？”

    “可不是，那朱主任之前可寵愛這孩子了，當(dāng)自己女兒一樣呢，不，比自家女兒還親?！?/br>
    “那這樣怎么說朱主任強jian了呢？我看著不大像啊?！?/br>
    “誰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呢，指不定是他們自個兒好上了被抓到了唄，法律不允許呀~”

    僅僅只是構(gòu)想這個可能會出現(xiàn)的場景，以及左蓁蓁會面臨地殘酷的對待和不堪的處境，湛兮就覺得眼前發(f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