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應(yīng)該不會恢復(fù)以前的記憶。

    ……應(yīng)該不會。

    “……”

    吃完蛋糕，到九點(diǎn)左右，別墅里的客人就紛紛離開了。

    池纓鬼鬼祟祟找上哥哥，跟他說要去鬼市。

    池澈本來也對鬼市好奇，見她主動提起，就欣然答應(yīng)，跟家里人說過之后，帶她出去。

    出去之后，池纓才說出自己的本意，把那個骨灰壇子拿給他看。

    “……”

    池澈簡直哭笑不得。

    無良jian商到哪兒都是無良jian商，真是叫人防不勝防啊。

    鬼市還沒散，池纓拿著骨灰壇，很快找到了那個攤主老頭。

    攤主老頭畏懼她，見她拿著骨灰壇過來，心里咯噔一聲，還沒等她捏起小拳頭，就立馬跪下求饒了。

    還痛哭流涕地把跟冬冬的契約解除。

    池纓滿意了，跟哥哥和小伙伴們在鬼市上大搖大擺逛了一會兒，才回家睡覺。

    ……

    這一晚，無數(shù)潛藏在華國各個角落里的渡罪教信徒，以及被抓進(jìn)監(jiān)獄里的犯人們，都聽到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孩子們。”

    信徒們一愣，都瘋狂了。

    “神靈，是您嗎？”

    “我犯下了嚴(yán)重的罪過，已經(jīng)被判了無期，這輩子都完了！”

    “這個世界再也沒有我的容身之地，我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

    “您會帶我們到新世界的對嗎？”

    無數(shù)信徒屏息等待著神靈的回應(yīng)。

    神靈呵呵笑了一聲：“當(dāng)然，我的孩子們，現(xiàn)在先乖乖的，藏到一個地方去。等到外面的世界徹底覆滅，新世界出現(xiàn)，本神就帶你們出來。”

    “多謝神靈大人！”

    走投無路又陷入瘋狂的信徒們瘋狂吶喊。

    吶喊聲驚動了守夜的獄警，獄警皺皺眉毛，披衣起身，正準(zhǔn)備去警告那個被層層關(guān)押起來的亡命之徒，走近監(jiān)獄時，卻看到了詭異的一幕。

    亡命之徒喊完之后，帶著炙熱和瘋狂的笑，驀然從原地消失。

    看見獄警過來，他還哈哈大笑著放了一句狠話：“神明顯靈了，你們這些無知的人，等死吧！”

    獄警手里的警棍哐當(dāng)一聲落在地上。

    這樣的事情在各地發(fā)生著。

    有些信徒得到‘神靈’的允諾，消失之前正在大街上瘋狂地?zé)龤寠Z，宣泄自己的不滿和戾氣，等他們消失之后，大街上一片狼藉，慘不忍睹。

    剛穩(wěn)定了不到兩個星期，民眾本以為那些頻繁的惡性事件已經(jīng)過去了，卻沒想到沉寂之后是讓人更加絕望的爆發(fā)。

    事情很快傳遍了整個網(wǎng)絡(luò)，一時間人人自危，還不可抑制地相信了之前世界毀滅的傳言。

    信徒們做遍了壞事，卻沒受到任何懲罰，他們覺得爽快極了，很快就跟那些原本應(yīng)該得到懲治的惡徒一起，到了一個黑漆漆的地方。

    這里的黑氣讓他們蠢蠢欲動。

    除了普通信徒，渡罪教里還存在很多通過各種邪術(shù)獲得力量的信徒，他們用黑暗的力量使自己強(qiáng)大，來到這里之后，簡直如魚得水。

    “神靈大人萬歲！”

    黑暗的空間里充滿了對‘神靈’的追捧和叫囂。

    他們陷身于狂熱的氛圍之中，一想到外面那個世界將要?dú)?，而他們卻能全身而退，就激動到不能自拔。

    新世界是屬于他們的！

    ……

    黑氣帶領(lǐng)信徒們潛藏進(jìn)黑暗的空間，結(jié)束之后，就如潮水般倒流，從各地回溯到曲環(huán)山上。

    晚上十點(diǎn)，整座山都靜悄悄的，玄光閣后面供奉著青瑯元君牌位的地方，齊道一父女卻仍未入睡。

    所有黑氣回歸到身上，齊道一饜足地瞇了瞇眼睛，帶出一絲笑意。

    齊溶溶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年輕漂亮的容貌，見他睜開眼，緊張地問：“父親，到底怎么樣了？”

    齊道一看了眼青瑯的牌位，眉眼冷沉。

    當(dāng)初小師妹以身化靈之后，本該自此從世間消失，但當(dāng)一切沉寂之后，他算過她生前的八字，竟然算出她生機(jī)還未斷絕。

    所有地方都得救了，只有曲環(huán)山被天火吞噬。滅世之前，陰煞之氣在山谷凝成了怪物，他瀕死跟怪物融為一體，才堪堪保住性命，又勉強(qiáng)救出了快要咽氣的女兒。

    ——她果然對之前被冷待的事情心有不滿，言之鑿鑿要救世，卻藏了這么一手。

    人果然都是自私的，哪怕做下這樣的大功德，她也要讓他跟她一起毀滅。

    當(dāng)時作為掌門，他把齊家所有人都留在山上駐守山門，外派任務(wù)卻是派的其他宗系弟子，沒想到一朝差錯，除了他們父女二人，齊家人竟然死了個干凈。

    齊道一深深地恨上了小師妹。

    事情結(jié)束之后，他重振山門，肅清知道真相的門中弟子——好在大多已經(jīng)死絕了，不用他費(fèi)心。他把故事傳入民間，將青瑯之名污化，又把小師妹的陵墓掩藏起來，用忘川之水淬煉過的黑鏈將其困守。

    當(dāng)初尸解成仙，她就是從陵墓中回來，下一次也說不定。

    忘川之水殺不死仙人，他只能籌謀一場更大的計(jì)劃。

    見他沒應(yīng)聲，齊溶溶急切地問：“父親，您說青瑯師叔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她在哪兒呢？您想讓她再次以身化靈，徹底消失，可現(xiàn)在離滅世還遠(yuǎn)，她會不會找我們報(bào)仇？”

    齊道一沒有顯出絲毫急亂。

    他淡淡道：“她當(dāng)然出現(xiàn)了，那些道法晦澀龐雜，除了她之外，沒人能懂?？墒菦]想到，她竟然新生了，除了那些道法，什么都不記得?！?/br>
    說到這里，他笑起來：“除了力量只剩下善的本性，連我們都認(rèn)不出來，這正好?！?/br>
    齊溶溶瞪起眼睛：“您是說……池纓？”

    她受到?jīng)_擊，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那個小孩兒，是她……可現(xiàn)在沒有滅世，等她身邊那個老頭成仙，化靈的未必會是她?。　?/br>
    齊道一仍舊面色淡然，像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沒有滅世，那就加劇滅世?！彼湫σ宦暎澳阏嬉詾槲乙饶切┬磐?？像他們這種惡徒，死之后怨煞之氣只會更重。千年前青瑯沒有死透，余下的怨煞之氣窩藏侵蝕，辟出多方空間，數(shù)以千萬計(jì)的鮮血若是灑在上面，便能催化怨煞之氣，徹底影響到人間?！?/br>
    “屆時，哪還需要長年累月的積累?！?/br>
    縱然冷血如齊溶溶，聽見父親的計(jì)劃，也不由屏住了呼吸。

    此時此刻，她只能慶幸自己是眼前這人的女兒。

    向他交托全部信任的信徒，竟然是被他謀劃已久的祭品，真到死的那一刻，那些信徒不知道會有多絕望，多憤怒。

    她默默噤聲了。

    午夜陰氣最重，子時一到，齊道一默默放出身上的怪物，再次侵入那些空間。

    所有信徒的力量都像是被忽然卸掉，寒冷和窒息侵襲而來，信徒們驚慌不已。

    “神靈大人，救命！”

    “新世界來了嗎，為什么我覺得我要死了？”

    空間里忽然響起呵呵笑聲，聲音再熟悉不過：“放心去死吧，神靈會將你們的功勞謹(jǐn)記于心?！?/br>
    托付了所有信賴的神靈要害死他們！

    意識到這一點(diǎn)，惡徒們很快轉(zhuǎn)換了面目，怒火充盈了他們的胸腔，叫他們怨憎起來。

    “混蛋，去死吧！”

    “什么神靈，明明是惡魔，快放我們出去！”

    “有人可以救救我們嗎！”

    齊道一對他們的謾罵不以為意，反正這些都是將死之人，他們越憤怒，身上的怨氣越重，他所期盼的滅世就會越早到來。

    正當(dāng)他心生愉悅時，察覺到什么，卻忽然渾身一震。

    齊溶溶小心詢問：“父親怎么了？”

    齊道一并沒答話，他瞪起雙眼，眼珠上泛起紅血絲，像是不敢置信。

    整個外界，包括曲環(huán)山在內(nèi)，靜寂的元?dú)夂鋈婚_始流動，全部向著一個方向匯聚過去。

    而元?dú)鉀_刷過的地方，怨煞之氣正在一點(diǎn)點(diǎn)變淡，就連他所釋放出去的力量，也開始不受控制。

    怎么回事？

    ……

    裘家別墅，小家伙正穿著連體睡衣，香噴噴地睡在大床上。

    每到生日這天，她都會睡得格外香甜，第二天神清氣爽。

    元?dú)獠粩嗟貐R聚過來，親昵地鉆進(jìn)她身體里，她幾乎rou眼可見地長高了幾厘米。

    白又和黑黑都被驚動了，而池袁坤半仙之體，也能看見往?？床灰姷臇|西。

    他的聲音透出震驚：“七是復(fù)生之?dāng)?shù)，七月陰陽消長循環(huán)，是天地運(yùn)行之道，可這些元?dú)庠趺磿亓鞯嚼t纓身上？”

    ……當(dāng)然是因?yàn)槟切┰獨(dú)饩褪撬约罕旧怼?/br>
    黑黑面色復(fù)雜。

    他現(xiàn)在確定了，小家伙的記憶遲早有一天要回來。

    裘家以及整個網(wǎng)絡(luò)給她留下那么多……的記憶。

    “……”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