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嬤嬤問道；“那老夫人要去給大夫人出頭嗎？大夫人曲解您的意思，太讓人傷心。

    但是不管她，她是沈家的門面，還是大公子的親生母親……”

    老夫人沒出聲，看著前方，是讓陳嬤嬤繼續(xù)說下去。

    陳嬤嬤突然哽咽道：“老夫人，別的我都不在意，我就是怕您去找老爺，受委屈，那玉娘臉壞了，還是大夫人做的事情，老爺肯定要為難您，說是您指使的，我怕您受不了！

    若是大夫人是好樣的也就算了，您看她方才那個樣子，不領(lǐng)情不說，好像您虧欠了她，奴婢是下人，說句不中聽的話，不然就別管她算了！”

    老夫人讓人把大夫人關(guān)起來，而不是送走，顯然是打算救大夫人的。

    沈老夫人嘆口氣道：“我前半輩子相夫教子，自認(rèn)為沒做過什么對不起良心的事，老了夫妻離心，兒女也沒教養(yǎng)好。

    張?jiān)旅焚I兇殺人是愚蠢，可是我是她的婆婆，她叫我一聲娘，就就失了管束之德。

    為了務(wù)觀，也得留下她！”

    說完，她猛喝了一口茶，然后用帕子擦擦嘴角，將茶碗放回到桌上，目光微微凝視前方片刻，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后站起來往外走。

    她的背影筆直如松，映照窗外明亮的陽光，素雅的人有種視死如歸的凜然。

    陳嬤嬤泣不成聲，這一去，肯定要受到屈辱。

    “娘！”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擔(dān)憂的聲音從門口而來，接著，年輕的帶著酒窩的少婦就走進(jìn)來了。

    是五夫人。

    沈老夫人繃緊的臉努力擠出一抹笑，怕嚇到自己的孩子，她不慌不忙問道：“怎么了？你慌慌張張的呢？！”

    五夫人抿著嘴，直接跪下去：“娘，有一件事我一直瞞著您，瞞著大家，請您責(zé)罰！”

    沈老夫人因?yàn)榇蠓蛉说氖虑椋行┬幕乙饫?，她不知道為什么，自己一直在努力的?jīng)營這個家，甚至男人都可以不管，不問，不要，只要孩子們好，可是他們依然會做錯事。

    對五夫人，現(xiàn)在也沒有責(zé)罰的念頭了。

    她淡聲道：“我還有事，你也做不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總不能跟你大嫂一樣吧？回去吧，等我忙完你大嫂的事情再說。”

    五夫人道：“我正是要說大嫂那件事，娘，事情的經(jīng)過我聽人說了一下，雖不準(zhǔn)確，也能聽的八九不離十，是大嫂想對付那位李小姐，然后陰差陽錯，綁了玉娘。

    但是您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樣的差錯？那位小姐只帶了一個丫鬟，怎么還能逃過土匪的埋伏？！”

    這件事沈老夫人還真沒細(xì)想，因?yàn)樯蛱鞃鼓沁叺娜嘶胤A，說是誤會。

    她道：“那位小姐不是沒有出城？人家沒走，所以沒事啊！”

    五夫人怕的就是這個，明明大嫂都算計(jì)好的事情，為什么最后事情敗落，如果只是敗落大嫂也不用被關(guān)起來，是因?yàn)檎`傷了自家隊(duì)伍，還毀了玉娘的臉。

    真的都是誤會嗎？一點(diǎn)人為都沒有嗎？！

    五夫人的聲音已經(jīng)有些扛不住了：“娘，那位小姐搶親的時候跟我說，她說咱們家會家破人亡，我當(dāng)時心里害怕誰也不敢說，所以就隱瞞下來了。

    但是她能說明白我的病，甚至我房里丫鬟都不知道的事情，她都能說出來，她有通天之眼，可以推演過去，預(yù)言未來，大嫂的算計(jì)，想來都在她的預(yù)料之內(nèi)，所以這次是一次反殺?。　?/br>
    沈老夫人眉心攏著震驚還有些不敢相信：“家破人亡？！你的意思，張?jiān)旅犯I通土匪的事情，這女子知道？！”

    “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能掐會算還有慧眼，她什么都知道，所以千萬不能得罪他啊！”

    沈老夫人也想起來兒媳婦當(dāng)時還和這女孩子吵過架，差點(diǎn)把人趕走，想來就是為了這件事了。

    大夫人和李光塵談話，老夫人特意派了人打聽過，因?yàn)樗麓蠓蛉烁阍伊?，小兒媳沒有那個膽子，她就沒派人。

    第61章 母債子償

    老夫人腦中金光一閃，那么三皇子糾纏其中，是不是跟著女子有關(guān)呢？

    她可是三皇子請過的大夫！

    老夫人陡然間問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這位小姐當(dāng)時是什么態(tài)度？她跟咱們是仇家，還是索要東西？！”

    五夫人道：“人家小姐什么都沒要，所以媳婦再也不敢隱瞞，小姐說跟咱們家有淵源，是故交，是來提醒，不是來害人的！”

    提醒！

    竟然是這樣的關(guān)系。

    陳嬤嬤見沈老夫人在思考著，走過來問道：“這話老爺能信嗎？也不能因此就放了大夫人吧？！”

    沈老夫人之所以要先調(diào)查大夫人的事情再想救不救人，就是要知己知彼，果然那位李小姐這一層就沒調(diào)查到，而這點(diǎn)，對自己是最被動，也是最有用的。

    她道：“誰說我要是找他了，如果小姐真的這么神的話，要找的就不是他，去打聽一下小姐在不在城里，如果在城里，帶上張?jiān)旅罚乙黄鹫依钚〗阏堊?！?/br>
    ……

    ……

    齊照沒有辦法和“他的女人”一起睡覺，又開始失眠，上午補(bǔ)了一炷香睡眠，起來后想到李光塵在等沈家人。

    問道：“來了嗎？！”

    他換了一件鴉青色的暗紋小玫瑰花圓領(lǐng)長袍，襯的人玉樹一般，瀟灑非凡。

    剛要往跨院去，大樹給截住了：“這個人，公子不見得想知道呢！”

    “是沈唯卿！”

    公子說的斬釘截鐵，大樹豎起一根拇指！

    “這廝？！”齊照袖子一卷，哼了聲：“野男人！”

    直接就出去了。

    他一走，門口立即聚過來一些人影。

    有人低聲問：“風(fēng)少，咱們以后是不是都得跟著這位小姐了？”

    風(fēng)少羽道：“直到咱們公子，從野男人轉(zhuǎn)正為止！”

    ……

    ……

    沈唯卿先祖母一步來找李光塵。

    自己的母親犯了錯，他心內(nèi)痛苦極了，得來賠罪。

    九月末的天了，南方的朝陽也扛不住，天陰冷的出奇，眼看就要下一場細(xì)雨。

    李光塵打開客棧二樓包房的窗戶，指著外面道：“冷的躲沒處躲，藏沒處藏，我們北方就不會這樣?！?/br>
    她不是一直生長在舅舅家，在余姚和上虞中間的一個鎮(zhèn)上，怎么會說到北方？

    丫鬟接話道：“這里一直這樣，要生爐子才會好一點(diǎn)?！?/br>
    李光塵道：“不習(xí)慣呢?！?/br>
    沈唯卿：“？？？”

    李光塵不習(xí)慣了北方的環(huán)境，師父是在北方把她養(yǎng)大的。

    太祖定都金陵，但是她的丈夫封地在北方，當(dāng)他們打下天下坐上皇位的時候，因?yàn)椴涣?xí)慣，所以遷都回封地了。

    沈唯卿肯定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直到聽到小姐說：“我很想早點(diǎn)回去看一看，卻不得不留下來解決沈家的事情，沈大公子，你今天來找我，是為了什么？！”

    明白了，她在責(zé)怪，責(zé)怪他們沈家耽誤了她的行程。

    他就是來賠罪的。

    沈唯卿苦笑道：“當(dāng)我知道我母親要截殺的是小姐，我想，按照小姐的性格，你應(yīng)該會回來，一打聽，真的回來了。三公子也跟著回來了。”

    “那個病患啊，現(xiàn)在正在討好我讓我給他治病。呵呵，是啊，我們都回來了，總要看一看熱鬧的?！?/br>
    沈唯卿：“是啊，都在看我的熱鬧，我母親要害人，我不知道怎么做了！”

    李光塵嘴角帶著笑意：“為什么？為什么不知道，你母親想殺我，你應(yīng)該會覺得很抱歉。”

    沈唯卿點(diǎn)頭：“我覺得十分十分十分的抱歉，但是只是抱歉，彌補(bǔ)不了我母親的罪行。

    我想取得小姐的原諒，可是我設(shè)身處地思考，如果是我，別人想要我的命，是命啊，我如何原諒？！

    如何能輕巧當(dāng)做沒有發(fā)生的原諒呢？哪怕小姐現(xiàn)在并沒有受到傷害，可是我依然沒有臉請求小姐原諒?！?/br>
    李光塵道：“那就不要請求！”

    “可是不請求，我明知是罪過，是錯的，不說一聲，心里難安?！?/br>
    “那你說了，也只是讓你自己心里好受而已，與我，并沒有多大關(guān)系，傷害已經(jīng)發(fā)生了！”

    “所以，不請求我是有罪的，是過錯，請求，就是逼迫小姐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罪上加罪，我什么都說不出來，因?yàn)樽龊筒蛔龆际清e的，所以小姐，你說我是不是現(xiàn)在不知道怎么辦？！”

    這些，都是沈唯卿的心里話。

    不賠罪，道義上過不去，賠罪，就要強(qiáng)迫李光塵原諒他，感同身受他覺得感情上過不去。

    所以不管他干什么，他都是錯，

    他十分的沮喪，母親為什么要做這種事情，但是那確實(shí)是自己的母親，已經(jīng)做過了，想去彌補(bǔ)，都已經(jīng)來不及。

    活了十八年，是第一次對人生感到迷惘，對棘手的事情感覺到了無措，第一次，不知如何是好了！

    李光塵冷笑道：“以為這么說，我就會內(nèi)疚原諒你嗎？！”

    不敢！

    所以說也不行，不說也不行。

    李光塵道：“還好你母親沒有傷到我，不然我會要她的命，但就是因?yàn)闆]有傷害到我，我不好追究什么，但是你真的自責(zé)的話，你就去跪著吧，跪到我滿意為止?！?/br>
    跪著？！

    男兒膝下有黃金。

    何況家里出喪事了，還要回去送葬。

    沈唯卿詫異的看著李光塵。

    李光塵譏諷道：“不肯嗎？！那你還來干什么，就滾吧！”

    一直在屋里的丫鬟：“?。　?/br>
    沈唯卿羞愧萬分，后道：“我是來賠罪的！母債子償，我承諾過，只要小姐提的出，我跪，小姐讓我跪多久，我就跪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