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不過令秦宏源驚訝的是,謝瑾不光沒有外出,甚至連書房的門都沒有踏出一步。 秦宏源處理完事情回到秦園,屋子里空蕩蕩的,只有魯媽擦著手從廚房出來,笑著跟他打招呼。 “三爺,您回來了,要不要先吃飯?” 秦宏源看看手臂上的表,已經(jīng)接近十點了。他皺了皺眉,都這個時間了,還吃什么飯!再說,他也不餓。 解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扔到沙發(fā)上,松著領(lǐng)帶問魯媽,“太太呢?” 魯媽道,“太太還在書房,從您走后一直沒有出來?!?/br> “太太也沒有吃早飯?”秦宏源問道。 魯媽道,“是,太太說等您回來一起用?!?/br> 秦宏源輕輕擰眉,深邃的雙目有片刻的不解。如果真的是想要竊取情報找東西,肯定會找到之后立刻出來,而不是仍然在屋里呆著讓人懷疑。 是他想岔了還是說謝瑾麗比較懂得人心? 秦宏源不再說話,抬腳上樓走到書房門口。 書房房門沒有關(guān)嚴,有日光從縫隙露出來。從微敞的房門中,他看到他的太太仍然坐在沙發(fā)上,姿態(tài)優(yōu)雅的看手上的報紙。她的旁邊已經(jīng)擺了一摞看過的,從那高度看來,似乎是書房所有留存的。 秦宏源推開門進去,漫不經(jīng)心掃了眼書房擺設(shè)。除了那矮幾上的報紙轉(zhuǎn)移到窗邊外,其他沒有任何的變化。 聽到推門聲,謝瑾從報紙中抬起頭,看到是秦宏源,她捏了捏眉心道,“三爺回來了?!?/br> 然后將手上的報紙放在那摞報紙上面,站起身道,“三爺?shù)綍?,是來喊我吃飯的嗎?我一看東西就上癮了,倒是忘記時間了?!?/br> 秦宏源不搭話,走過去坐在沙發(fā)上,沖謝瑾招招手道,“過來,給你看樣好東西。” 謝瑾看了看秦宏源,順從的走過去,邊問,“什么東西?啊……” 她走到秦宏源身邊,腳跟都沒落地,就被秦宏源一把帶到了懷里。鼻尖碰到秦宏源的胸前,謝瑾驚呼出聲,掙扎著要站起身。不過秦宏源的手掌緊緊箍著她的腰肢,她根本站不起來。 “三爺,你放開我?!敝x瑾哀求道。 秦宏源聽到請求松開手,任謝瑾跑遠,不過他并不擔心,拍了拍自己的雙腿十分自然的道,“坐這里,爺就給你看。” 謝瑾臉色微僵,說讓她看得人是他,現(xiàn)在提要求的也是他,她怎么覺得,這秦三爺分明是故意的。不過,謝瑾麗跟秦三爺畢竟是夫妻,她不好太過于疏離。 好吧,她承認,她是真的想知道秦三爺要給她看什么。這個時代的有些東西,真的十分有趣,她想認識更多。 謝瑾思考片刻,還是聽話的走到秦宏源的身邊,看著秦宏源褲子上明顯的西裝褶皺,心里一橫,轉(zhuǎn)過身坐了上去。腰肢瞬間就被人摟住,謝瑾身子微微僵硬。 “看看這個?!?/br> 謝瑾的面前出現(xiàn)了桶狀的東西。大約一乍長,略細的一頭是橘紅色,頂端箍著兩道細細的銅圈,另一頭是純黑色,顏色明亮。謝瑾接過來,拔下黑色的筆帽,金亮的筆尖上寫著英文“parker”。 “這是?”謝瑾有些遲疑,其中也夾雜著著些驚喜。 “鋼筆。”秦宏源道,“我讓人從店里挑的最好的,喜歡嗎?” 謝瑾剛才從報紙上看到過這種鋼筆,但她沒想到她竟然也會擁有一只,聽到秦宏源詢問,她使勁點頭,“嗯,喜歡,謝謝三爺?!?/br> 秦宏源抬眼看著謝瑾的側(cè)臉,道,“我在車上跟你說的,要讓我相信,你應(yīng)該怎么做?” 謝瑾轉(zhuǎn)過頭,目光平靜的盯著秦宏源的臉,秦宏源屏住呼吸靜靜等待著。時間慢慢過去,樓下傳來魯媽吩咐擺飯的聲音,謝瑾的胸膛略微起伏。 就在秦宏源以為謝瑾不會動作的時候,謝瑾突然低下頭,在秦宏源的唇瓣輕輕啄了一口。如同蜻蜓點水般,卻在秦宏源的心里蕩起一波波漣漪。 他伸手下意識去抓謝瑾,謝瑾卻已經(jīng)一個箭步跳到了門邊。 謝瑾的臉色有些發(fā)紅,她拘謹?shù)牡?,“魯媽已?jīng)讓人擺飯了?!?/br> 說完,逃也似的離開了書房。 秦宏源手指摩挲著唇瓣,感受著那柔軟的感覺,良久,他輕輕笑出聲。 這點倒還是一樣,輕易就能臉紅。 *** 一樓的餐廳,魯媽正在安排人上菜。 謝瑾走過去看了看,隨口問道,“早上都吃什么?” 魯媽邊擺動桌上的盤子道,“太太前兒不是說想吃包子嗎?我就讓人做了豆腐皮的素餡包子,配上涼拌的木耳,還有玉米粥……” “玉米?”謝瑾疑惑道。玉米什么?是米的一種嗎? 魯媽以為謝瑾是在懷疑,這個季節(jié)的玉米下來沒有,忙笑著解釋道,“是下午從集市上買的,應(yīng)該是剛下來,顆粒還不飽滿,味道倒是很不錯。我讓人擦了顆粒用來做湯,太太一會嘗嘗?!?/br> 謝瑾點點頭,去洗了手坐到餐桌旁邊的椅子上。 秦宏源也很快從樓上下來。 謝瑾見到秦宏源,想起自己剛才的主動,臉上微微一紅,忙低下頭裝作喝湯。 秦宏源卻是不想放過她,走到自己座位上時從她的身后經(jīng)過,府下上身湊到謝瑾耳邊,小聲道,“爺從羅城帶了很多東西給你,一會讓人送到房里去,你好好想想該怎么謝我。” 察覺秦宏源說話時噴出的熱氣,謝瑾耳朵也跟著紅了起來。她裝作沒有聽見,伸出筷子夾了個包子咬了一口。 豆腐的清香瞬間在口腔彌漫開,謝瑾不由在心中豎個大拇指。廚房也不知道誰做飯,別看這包子米粥不是什么好東西,但就是格外的香甜。 秉著食不言寢不語的古訓,兩人靜悄悄的吃完了晚餐。 放下筷子,秦宏源站起來,接過魯媽遞來的巾帕擦擦手,道,“我還有些公事要處理,你一會就先別去書房了?!?/br> 謝瑾喝著米粥,點點頭不說話。 吃完飯,謝瑾回到了臥房。臥房的桌子上果然擺了不少的禮盒,謝瑾看了看,大的有半米高,小的也就巴掌大,不知道都裝了什么。 她拿過巴掌大的禮盒,拆開包裝打開,紅色的絲絨包裹著米粒大小的珍珠耳環(huán),珍珠的光澤粉嫩柔和。雖然不能跟她以前頭上帶的南珠相比,但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女子向來喜歡這些東西,謝瑾也不例外。 她拿著盒子走到梳妝臺,將耳上帶的銀耳釘取下來放好,兩根手指捏著珍珠耳環(huán)戴上,對著鏡子里的人看了好幾眼。 看著看著,就開始對自己的頭發(fā)不滿意起來。 這卷的,也太難看了些。真不知道那謝瑾麗到底是什么審美,弄個這樣的發(fā)型,活活老了好幾歲。然后她想起去謝家的路上,彩珠跟她說的話,好像有鋪子專門給人梳頭的。 想到這里,她站起身朝門外喊道,“彩珠,彩珠……” “哎,太太?!辈手楦呗晳?yīng)道。 “你過來一下,我有事情要問你?!敝x瑾道。 彩珠很快到了二樓,看到謝瑾正坐在梳妝臺前,笑嘻嘻的問,“太太有什么吩咐嗎?” 謝瑾說,“我想換個發(fā)型,原來的那個地方我不想去了,你知不知道有其他的?” 彩珠想了想,道,“上次袁太太來的時候,不是給您介紹了平生大街的那家嗎?要不太太去那里試試?” 謝瑾想了想,道,“也好,那你明天陪我過去吧?!?/br> “是,太太?!辈手槁犃撕芨吲d,然后問謝瑾,“太太前兩天還說要去聽歌劇呢,要不太太約著袁太太一起過去?” 歌??? 聽到歌劇,謝瑾就想起寧遠侯府二爺養(yǎng)的那幾個女戲子,每日抱著個琵琶在那咿咿呀呀的唱,忍不住就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還是算了吧,我就去換個發(fā)型,等哪天有空了再約袁太太?!敝x瑾道。 “約袁太太做什么?”外面突然傳來秦宏源的聲音。 他應(yīng)該是剛從書房過來,對謝瑾的話聽了個尾巴。 彩珠忙屈膝行禮,“三爺?!?/br> 秦宏源擺擺手,道,“這里沒你的事了,下去吧?!?/br> 等彩珠走了,秦宏源才走進屋,看到謝瑾正坐在梳妝臺前,桌上的禮盒是打開的狀態(tài),他唇角微揚,湊過去看謝瑾的耳朵。 小小的珍珠耳環(huán)嵌在耳唇上,泛著螢螢光澤。 秦宏源伸出手捏了捏,笑著問道,“怎么樣?爺給你買的這個禮物還行吧?” 謝瑾拍下秦宏源的手,道,“三爺別亂碰,會發(fā)炎的。”然后仰起臉笑意盈盈的看秦宏源,“我明天想去換個發(fā)型,三爺有什么建議嗎?” 她對這個時代的發(fā)型不熟悉,應(yīng)該要多聽取別人的意見。秦三爺是她的丈夫,第一個要聽取的意見,自然應(yīng)該是秦三爺?shù)摹?/br> 秦宏源眼睛微微閃了閃,以前的謝瑾麗,可是從來不會對他這么笑的,也不會詢問他的意見。不過,這種感覺還不賴。 他端詳著謝瑾的臉龐,看著她柳眉大眼唇角輕翹,突然就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情形。 那是去年夏季的一個黃昏。 他走到梨園門口,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他看了看梨園的牌子,忽然想起沈玉筠說的那個名角劉四爺唱的《霸王別姬》,信步就走了進去。至于票?他秦三爺看戲,就算沒有票也沒人敢攔著。 進了梨園,坐到前面空著的座位上。 戲臺上咿咿呀呀,唱的他有些頭疼,正想離開,一轉(zhuǎn)頭就看到了不遠處的謝瑾麗。 謝瑾麗巴掌大的小臉上還帶著淚珠,目光螢螢盯著戲臺上的表演,捏著手里的帕子不時擦拭下眼淚,很快就有更多的淚滾了下來。她的頭發(fā)烏黑,就那么簡單的披散在背后,給人的感覺寧靜又美好。 秦宏源覺得終于有了想要的女人。 想到這里,秦宏源的眼神逐漸變得幽深,他道,“你以前那個發(fā)型就挺好的,沒必要跟二嫂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