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一路上謝瑾安安靜靜窩在后座,淺淺呼吸不說話,偶爾不舒服的時候,她就搖下車窗透氣,模樣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 擎霆第一次生怕會出什么事,不時透過后視鏡看后面。 雖然喝了不少酒,走路也有些搖搖晃晃,但是謝瑾的靈臺卻是一片清明。沈玉筠說的對,她現(xiàn)在確實過于依賴秦三爺了,不管是人,還是錢。 回到秦園,秦宏源還沒有回來。謝瑾進了屋,吩咐魯媽給她準備好熱水,推開彩珠和魯媽的攙扶,自己一個人扶著欄桿上了樓。 魯媽很快放好了熱水,就在從臥房僻出來的洗漱間里,里面放著秦宏源前幾日讓人買的浴缸。拿了換洗的衣服,將自己埋進浴缸,溫?zé)岬乃餮蜎]她的全身,她舒服的喟嘆一聲,閉上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連浴缸里的水都涼了一半,她睜開眼,拿著浴巾將自己身體和頭發(fā)都擦干,穿上拿過來的衣服,趿拉著鞋拖拖拖走了出去。 剛打開門,就看到在外面焦急等待的魯媽和彩珠。 她笑笑,將擦頭的毛巾扔到魯媽懷里,不去看魯媽七手八腳去接的樣子,仰著頭進了臥房,“啪嗒”插上了門插。 秦宏源回家后,第一次沒能進到臥房。 他不可置信的又推了推關(guān)得牢牢實實的門扉,聽著臥室里安靜仿佛沒人的樣子,他終于意識到,自己被人拒之門外了。 這是第一次,無論是林珊蓉也好,還是以前的任何時候,這都是第一次。 竟然有人敢把他鎖在外面? 謝瑾麗,你真是好樣的。 無奈之下,秦宏源去了客房??头康谋蝗炱匠R捕加腥藭r常晾曬,并不潮濕,但是睡在上面,他總覺得缺了點什么。 他看著下意識伸開的手臂,終于明白缺失了什么。 不過才多長時間,竟然養(yǎng)成了摟著人睡覺的習(xí)慣。就算是林珊蓉,也不曾讓他這么在意。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秦宏源翻過來倒過去,終于從床上坐了起來。他趿著鞋子下了樓,到廚房給自己倒了杯酒水,握著酒杯站在寬大的落地窗旁邊,倚著窗戶框看外面。 已經(jīng)到深秋了啊,連梧桐樹上的葉子也都凋零了大半。 在這樣的夜色中喝杯清酒,也能幫著梳理心中沉悶的郁氣。 夜色漸深。 謝瑾從床上爬起來,將窗戶打開個縫隙。 喝酒入睡,讓她頭痛欲裂,她揉著太陽xue,靠在床邊,任晚風(fēng)吹去她心頭的燥熱。 腦海里回旋著以前的點點滴滴。 她從小要強,什么都要爭上一爭,所以在舅舅家,舅母所出的表妹們都不如她。不管是女紅針芮,還是讀書識字。 舅舅還曾指著她做出來的文章說,即便是上京趕考的舉子,怕也有很多不如她的。 那時謝瑾嗤嗤笑,說她舅舅不害臊,哪有這么夸自己孩子的,竟然敢把她跟進京趕考的舉子去比。那些舉子寒窗苦讀多年,她不過一時玩樂,如何能比。后來能不能比的她不知道,只知道舅舅讓人把她的文章送到那屆主持考官的老大人家,回來臉上帶著幾分嘆息。 不過,即便不做文章,她也有更多的事情去做。 像是她的一手繡藝,還有很多未曾流傳下來的東西,那些藏在她腦子里的。 真的不能再像現(xiàn)在一樣,渾渾噩噩。 她記得王芝云說過,她還未曾畢業(yè),因為嫁人后,就輟了學(xué)。現(xiàn)在倒是正好,可以把這些都拾起來,重新開始。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謝瑾就起身了。 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擎霆去幫她詢問女校的事情,看需要提供什么,有沒有什么流程,有沒有什么其他的要求。 擎霆聽了吩咐離開,謝瑾這才去洗漱。 轉(zhuǎn)身打算上樓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從樓上下來的秦宏源。 他穿著客房里存放的睡衣,額角的頭發(fā)沾了水,成綹的往外翹著,平添幾分瀟灑不羈。 看到謝瑾,他停住腳步,臉上的表情十分平靜,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伸出手去摸謝瑾的頭。謝瑾下意識往旁邊斜了斜,秦宏源沒有摸到,手頓了頓才收回來,然后道,“想去上學(xué)了?一大早的,這么著急?!?/br> 本來她想說,想不想上學(xué)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可是想了想,她覺得,事情還沒有譜,也許會借助秦宏源的關(guān)系。再說,即便沒有秦宏源的幫助,她也不應(yīng)該隨便對人發(fā)脾氣。 于是咽了想說的話,開口道,“總不能每天都閑著,總要找點事情要做?!?/br> “這樣也好?!鼻睾暝吹?,“以前你還會去梨園聽戲,現(xiàn)在連梨園的門都不進了,你又不喜歡跟人打麻將,在家閑著說不準還會閑出病來?!?/br> 聽到梨園兩字,謝瑾的手頓時握了起來。 老事重提,是要干什么?翻舊賬?如果真的翻舊賬,這未免太遲了些。不,也不能說遲,畢竟,喜歡的時候,缺點也是可愛,不喜歡的時候,優(yōu)點也會讓人難以忍受。 這個時候翻舊賬,也許才是最恰當?shù)臅r刻。 “三爺怎么今天沒有出去?”謝瑾轉(zhuǎn)了話題,在事情還沒有真正弄清楚的時候,還是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秦宏源道,“事情告一段落,自然就不用早出晚歸了。” 謝瑾冷笑。她昨天剛?cè)チ藭陈爤@,他今天就告訴她事情辦完了?是真實,還是巧合?那這個巧合未免太巧了一些。她道,“那三爺好好休息,我去補會兒覺。” 昨天半夜沒睡好,她現(xiàn)在腦子漲疼的厲害。 說完,從秦宏源旁邊側(cè)身跨過,朝二樓走去。剛走了幾步,手就被一雙大掌抓住,后面?zhèn)鱽砬睾暝礋o奈的聲音: “阿瑾,我們談?wù)劇!?/br> 莫名的感覺從謝瑾的腦海浮現(xiàn)出來,讓她心里的怒氣也跟著散去不少。 前世那么多次,寧遠侯就從來沒有這么跟她說過:我們談?wù)劇H绻軌蛘務(wù)?,或者寧遠侯能夠聽她說說話,他們或許也不會走到離心的地步??墒?,沒有,他從來沒有說過這句話,甚至在她開口的時候,還十分不耐煩的打斷。 所以,聽到秦宏源這句話,她有些感動。至少,他還肯拉住她的手,心平氣和的說:我們談?wù)劇?/br> 只是,感動歸感動,心火卻并沒有完全消散。 什么事都瞞著她,什么話都不跟她說,直到她起了疑心生了氣,才肯坐下來好好跟她談?wù)劇K赖囊磺?,都是過時的,都是過去他干過的,他的苦衷,他為她著想的好心。那他有沒有想過她是什么感覺? 那種局外人的情形,她不想再經(jīng)歷一次了。 謝瑾沒有回頭,聲音中也沒有任何起伏的道,“如果三爺是解釋昨天的事情,那就什么也不用說了。那是三爺自己的事,跟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我也沒有打聽別人隱私的癖好。” “嗤——”秦宏源嗤笑一聲,上前幾步抓住謝瑾的肩膀?qū)⑺麄€人轉(zhuǎn)過身來,頭微微垂下,目光與她的眼睛持平,道,“生氣了?” 聽得生氣兩字,謝瑾挺起胸腔就要爆發(fā)怒氣??稍谒吹角睾暝吹难劬?,那平靜無波的瞳孔中亮起點點閃光,仿佛隱隱含著她看不懂的情緒,讓謝瑾原本升起的怒氣又消散無蹤。 她冷哼道,“我生什么氣。您是堂堂秦三爺,喜歡誰,愿意聽誰的曲子,那是您的自由,跟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我充其量不過是個門面,拿出去能給你充面子就行,至于樂趣,還是暢聽園什么小鳳仙,小春蓮更有滋味才對?!?/br> “誰說你是門面了?你明明就是我秦三爺?shù)奶?,明媒正娶的?!鼻睾暝吹馈?/br> “所以呢?家花不如野花香?”謝瑾冷笑。 秦宏源愣了愣,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的聲音極為爽朗,沒有任何掩飾,連黃嫂子都忍不住從餐廳露出兩只眼睛,朝這邊打量。 謝瑾有些惱羞成怒,狠狠瞪了秦宏源一眼,轉(zhuǎn)身上了二樓。剛進了臥房,秦宏源就跟著走了進來,伸手抱起謝瑾,就將人壓在了床上。 床也是跟浴缸一起換的,聽秦宏源說是什么席夢思,睡在上面像是睡在彈簧上。秦宏源這一壓,直接將謝瑾埋在身下藏了個嚴嚴實實。 謝瑾伸手去推。 秦宏源直接抓住了她的一雙手掌,放在唇邊輕輕吻著,口中卻是帶著戲謔的笑意,“我以為你是生氣了,沒想到竟然是吃醋了?!?/br> “你才吃醋了!”謝瑾不服的反駁。 “是是是,是我吃醋了?!鼻睾暝摧p笑道,“我醋你只想著繼超,他難道比我還要重要嗎?” “?” 謝瑾愣了愣,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 這明明是秦宏源多日早出晚歸的事情,跟秦繼超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還沒等她想明白,旗袍開叉的地方已經(jīng)被一雙手掌覆了上去。手指順著白皙向上移動,停在了她的臀部,手掌輕輕摩挲,摸得她呼吸紊亂,心緒不穩(wěn)…… “你不是說要談?wù)剢??”謝瑾喘息著問。 “哼,”秦宏源輕哼,含糊道,“吃飽了再談,不然沒有心情?!?/br> 謝瑾:“……” 去你妹的吃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