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林舟手下放輕,袁太太仍被摁在門上,不過好歹頭能夠自由活動了,她仍舊略微垂下頭,目光落在秦宏源的皮鞋上。那是外產(chǎn)的黑皮牛津,跟當(dāng)下國內(nèi)廠子的“三節(jié)頭”十分不同,看起來低調(diào)而又奢華。她曾經(jīng)見袁弘志有過一雙,他寶貝的不行,那幾天每天擦擦擦,甚至不舍得上腳。 “我是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痹_口道,“我本來打算離開,火車票都買好了,路上有人攔住了我?!?/br> “是誰?”秦宏源有些不耐聽她絮絮叨叨說話,雖然皺著眉,仍是沒有打斷她,只是忍不住引導(dǎo)她說出幕后之人。 袁太太頓了頓才道,“是公安廳的人?!?/br> “陳杰廷?”秦宏源瞇起眼睛。 袁太太搖搖頭,“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我也沒見到本人。就是穿著公安廳衣服的兩個人攔住我,讓我?guī)退麄凃_阿麗,不然就不準(zhǔn)我離開。我也是逼不得已,秦三爺,我知道我做得不對,可是我也不想啊……” 秦宏源盯著袁太太不說話,臉陰沉沉的幾乎能擰出水來。 “三爺?!绷种劭辞睾暝床怀雎?,心下有些著急,“我看就是陳杰廷沒錯了。那小子仗著他老子從不把人放在心上。再說前些天還讓人跟蹤我們……” “不會是他?!鼻睾暝磽u搖頭,看了袁太太一眼,吩咐道,“將袁太太送進(jìn)去,找個人看著她?!?/br> 袁太太一聽立刻道,“你不能這樣對我,我都告訴你了,秦三爺,你不能這么對我!” 秦宏源不聽她的叫喊,轉(zhuǎn)身走向車的方向,身后傳來林舟的聲音,“袁太太,咱好好的聽話,只要太太找到了,您自然不會有什么問題。” 反之,如果找不到,那她的下場如何,可想而知。 留下兩個人看著袁太太,林舟帶著其余的人走到車邊,“三爺,我們現(xiàn)在去公安廳嘛?就算不是他,應(yīng)該也跟他們一群人脫不開干系?!?/br> 聽林舟的提議,秦宏源沉默著,掏出煙點著,深深吸了一口。煙圈被吐出來,很快朝上方升去,周圍全是香煙的味道,又淡轉(zhuǎn)濃。 林舟站在旁邊,手撐著車門靜靜等待著。 直到一顆煙抽完,秦宏源將煙頭扔出去,林舟下意識伸出腳踩滅,才聽到秦宏源道,“你去找鄭士榮,讓他帶人去公安廳,就說陳家的人砸場子了,問他要不要湊湊趣?!?/br> “是,三爺?!绷种埸c頭離開,上了后面的車。 秦宏源看到林舟開的車離開了,這才吩咐開車的汽車夫,“下車,你跟他們?nèi)ス矎d守著?!?/br> “那,三爺你呢?”汽車夫問了一句。 秦宏源勾起抹冷笑,“我?總得給他把對手找過去?!?/br> 汽車夫聽得摸不著頭腦,看著秦宏源的臉色又不敢多問,忙推開車門,下車。 秦宏源換了座位,驅(qū)車迅速離開。 …… 秦園。 謝三太太和魯媽在屋內(nèi)來回的走動著,還不時的抬起頭看向門外的大門方向。旁邊的沙發(fā)上,秦宏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又放下,臉色陰沉的可怕。 “這個阿麗,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還不回來?這都一天一夜了!學(xué)校也沒去,家也不回!”謝三太太忍不住抱怨。 秦宏淑冷笑道,“我說三太太,你就別裝了?!?/br> 謝三太太愣了愣,站住腳看向秦宏淑,“魏家太太,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家阿麗失蹤了,我著急上火,這怎么能叫裝呢?你有沒有良心!她畢竟嫁到了你們秦家,是你們秦家人!” “行了行了!”秦宏源不耐煩的打斷謝三太太的話,“什么秦家人,她就是小賤人!” “你胡說什么呢!” 謝三太太說著就要撲上去,魯媽忙伸出手臂攔住她,“三太太您消消氣,魏太太也是著急,您別放在心上……” “我能不放在心上嗎?”謝三太太瞪著眼睛看向魯媽,指著秦宏淑的手指微微顫抖,“你瞧瞧她說的什么話!我家阿麗嫁到秦家來,這才一年不到就被綁架了失蹤了兩次,她竟然,竟然還這么誣賴我家阿麗?!?/br> “你聽聽!你聽聽!這像做大姐的說得話嗎?她說這話,就不怕下地獄被鉸了舌頭……” “我怕?”秦宏淑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冷笑一聲盯著謝三太太,“我怕什么?莫言人不知,除非已莫為,就算到地底下,我也敢這么說!她謝瑾麗不要臉,我們老秦家還要臉呢!” “自從嫁到秦家就開始作妖,不是去梨園找戲子,就是去暢聽園找粉頭,你看看這滿城的太太,哪個人像她這樣?我本來還想著,老三如果真的癱了,她能幫著照顧著,我也就不追究了。” “可是你看看!”秦宏淑憤憤道,“這才多長時間,她自己就跑了!” “阿麗是失蹤了!”謝三太太嚷道。 秦宏淑瞪圓眼睛,“失蹤?這么多人去暢聽園,你聽說過誰失蹤?那明明是跑了,帶著戲子跑了!我記得你說,她拿著包出去的吧?你有沒有看看,她包里裝了多少錢?” “拿著我們老秦家的錢包戲子,也不怕遭報應(yīng)!”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謝三太太氣的臉紅脖子粗,指著秦宏淑劇烈的喘著氣,“怎么就有你這樣的女人,給自己家潑臟水,誣賴人!” “我誣賴誰了?”秦宏淑梗著脖子冷笑。 想起上次秦宏淑來鬧,謝瑾受傷時說的話,謝三太太撫著胸口平靜下來,盯著秦宏淑露出冷蔑嘲諷的笑容道:“秦三爺從哪里見到的阿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在求娶之前,難道就沒弄清楚?” “你做大姐的還知道不能讓人給秦三爺戴綠帽子,難道他想給自己戴?” 秦宏淑微微一怔,他記得,秦宏源也問過她類似的話。她以為,是老三被謝瑾麗迷住了??墒翘煜屡四敲炊?,謝瑾麗雖然美,卻也不是獨一無二的…… 她記得秦宏源問她,沈玉筠和秦家誰重要。 她是老秦家的人,沈玉筠算什么? 她上次去找沈玉筠,甚至還被趕了出來,連人的面都沒見到。 …… 謝瑾成腳步輕松的踏進(jìn)香榭飯店,在大廳里來回走動兩圈,臉上的笑容幾乎要遮掩不住。 路過的人有認(rèn)出他的,看他這么高興,也忍不住跟他打招呼詢問原因,“謝大公子,今天怎么這么高興,是不是撿到錢了?” 謝瑾成聽著別人的打趣也不生氣,臉上仍舊帶著笑容,“何止是撿到錢……” 他是得了座源源不斷的金山! “喲,看來您是發(fā)達(dá)了。以后可別忘記了兄弟們……” 謝瑾成挺起胸膛,高高仰起頭,“怎么能忘了你們,誰叫咱們是好兄弟!” 他說著,臉上的笑容愈發(fā)大了。 接待員從樓梯上下來,恭恭敬敬走到他的面前,低聲道:“謝爺,李廳長正在二樓包間等著您呢?!?/br> 謝瑾成忙整理整理衣裳,并伸出手朝后捋了捋頭發(fā),高聲對跟他說話的人揮手,“過兩天我請你們吃飯,就在這香榭飯店!” “那我們就等著了?!?/br> 眾人恭維著目視他上樓,看他的身影消失后,有人便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呸!” 賣女求榮的聽說過,賣妹求榮的還是第一次見。 接待員帶著謝瑾成上了二樓,走到樓道最里面的一間包房后,伸出手敲敲門。等到門內(nèi)傳來“進(jìn)來”的聲音后,他才幫著打開推拉門,伸出手邀請謝瑾成進(jìn)去。 謝瑾成對著接待的人員點點頭,這才手遮著胸前的限量款圍巾走了進(jìn)去。進(jìn)去后見到人,他忙點頭哈腰,“李廳長,真是耽誤您時間了?!?/br> 李廳長大概四十多歲的模樣,身子有些虛胖,肚子上更是圓潤的往外凸起來,看著大腹便便,但是精神頭很不錯,滿臉容光的。他的頭發(fā)光溜溜的梳到腦后,原本就小的眼睛瞇起來只剩下一條縫隙。 他臉上帶著笑,指了指旁邊的榻榻米,“坐吧?!?/br> 謝瑾成有些受寵若驚,彎著身子坐下,“您太客氣了,太客氣了?!?/br> “阿成啊。”李廳長拍了拍謝瑾成的肩膀,“咱們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說什么客氣不客氣的。你這次立了大功,督軍不會虧待你的,說不準(zhǔn)以后我還要靠你罩著。” “您說的哪里話,我哪能比得上您?!敝x瑾成有些茫然,仍恭維道。 李廳長卻是笑的眼睛都睜不開了,咧著嘴摟著謝瑾成的脖子,“話可不能這么說,你幫了督軍那么大的忙……” 謝瑾成被摟著脖子上前傾,臉上有些惶恐,心中開始變得不安起來。 他聽到李廳長滿是酒味的嘴湊近他,小聲道:“你那如花似玉的三meimei,寡居在家,你就沒有其他想法?” 謝瑾成仍舊有些茫然,什么想法? “我跟你說,”李廳長道,“督軍……還缺個姨太太……我看著,你那三meimei就不錯……” 謝瑾成有些明白了,他喉嚨有些發(fā)緊,“可是,可是阿麗是秦三爺?shù)奶?。?/br> 李廳長笑起來,“太太?我告訴你吧,秦三爺這次,怕是活不成了!” 謝瑾成的臉頓時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