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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瓷瓶四分五裂,顧陵瞇著眼睛想著,蕭寧早已不是上輩子那個沒人疼沒人愛只能任人欺負(fù)的孩子了,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他就得用盡全力護(hù)他下去,絕不能像從前一樣趕他出師門。至于妖族那邊,此次下山游歷恰好是個機緣,能拖一天是一天吧……種芳心雖是奇毒,但未必?zé)o藥可解,若能尋到個神醫(yī),早日幫他拔出這威脅,就好了。 第22章 秋鶴 第二日二人各懷心思地碰了面,往山下去了。.終歲山弟子成年之后皆需本門下師兄陪伴下山游歷,時間一兩個月不等,回去之后授護(hù)劍鈴,才算是成了師門之下正式弟子。顧陵邊走邊想,蕭寧當(dāng)年天賦極高,成年之后第一場試劍大會嶄露頭角,若不是他從中作梗……必能成周自恒之后師尊座下首徒。 想到這里,他又突然想起,蕭寧已然弱冠,大師兄卻沒有如前世一般盜禁|書、習(xí)暗術(shù),不知是已經(jīng)躲過了這一劫,還是…… 顧陵覺得自己頭更疼了。 本來只想保自己的命,結(jié)果保命如此困難不說,他還得費盡心思想別人的事,真是天可憐見…… 二人下山之后先去了夏河鎮(zhèn),謝清江叮囑過,要他們?nèi)フ依湘?zhèn)長了解一些當(dāng)年之后的事。可巧兩人到時恰逢正午,于是決定先尋個地方吃午飯,再去找那老鎮(zhèn)長。 這日似乎是鎮(zhèn)內(nèi)的集會日,前幾日蕭寧拂袖而去,顧陵有意繼續(xù)跟他套近乎,于是便也不吝嗇。蕭寧鮮少下山,大街上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只要蕭寧多看兩眼,他便掏了錢就買。 錢沒了可以再掙,命要沒了那可就玩兒完了。 于是蕭寧左手拎了一大包桂花糖糕,右手提了一壺桂花釀,脖子上還掛了一串夏河鎮(zhèn)上小孩子十分愛吃的百花糖,顧陵猶嫌不足,一會兒問一句。 “小九,這個你喜歡嗎?” “小九,這個你要不要?” “小九……” “師兄!”蕭寧忍無可忍,終于打斷了他,又覺得自己這樣仿佛有點不識好歹,便組織了一下語言,問道,“那個……你的錢很多嗎?” “你管他多不多呢,你高興就行了,”顧陵沒聽出他的話外之音,興沖沖地說,“你還有什么想要的,咱們難得下回山,我……” “其實不用的……”蕭寧低著頭,小聲道,“我……” “什么?”顧陵沒聽清,彎下腰來湊近了些。. 蕭寧在他耳邊輕輕說道:“我知道師兄對我最好,不用把我當(dāng)小孩子了?!?/br> 師兄! 對我! 最好! 顧陵被這幾個詞砸了個七葷八素,仿佛有一群嘰嘰喳喳的喜鵲繞著他的腦袋轉(zhuǎn)起了圈圈。 一只喜鵲道:“聽見沒有,你完全洗白啦!” 另一只喜鵲道:“愣著干嘛,快向大佬表忠心??!” 于是顧陵飛快地打好了腹稿,正打算用一段超長文字抒發(fā)一下此刻自己感動的心情,手卻突然被一個人抓住了。 顧陵:“?” 蕭寧的長絕幾乎在一瞬間就出了鞘,寒光在抓住他的那個人眼前一閃而過,頃刻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顧陵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抽回手來,卻沒成功,只轉(zhuǎn)過頭去,看向了抓他手的那個人:“我說……” “松手!”蕭寧冷冷地喝了一句,那個人卻渾然不聽。顧陵打量了他一遍,確信自己不認(rèn)識這個人,但他還是他暫且按下了蕭寧的劍,謹(jǐn)慎地問道:“閣下何人?” “‘青山如玉江如練,終歲門間一點紅’,”對方卻問道,“你們是清江仙尊座下弟子?” 終歲山中弟子,額心皆點一痕紅,也皆著終歲白袍,但三位仙尊座下還是有些細(xì)微的不同。他們師尊座下弟子,服飾袖口帶一圈青色的花紋,因當(dāng)年有幾人聲名大噪,被世人傳了一句“青山如玉江如練”,廣為稱頌。 如今此人脫口而出,即使他不是個修士,也肯定是個對修真界有許多了解的人。 顧陵十分驚訝,又打量了他一遍,對方瞧著三十歲出頭,身著灰色麻衣,左袖子上繡了一只翩然欲飛的仙鶴。容貌生得溫柔,一點棱角都沒有,仿佛握而生溫的暖玉,一雙眼睛更是溫潤如秋水,望之氣質(zhì)高潔,想來便不是尋常人。 對方輕輕松開了握著他的手腕,指法嫻熟地在他脈門處一扣,順手點了三處xue道,開口說道:“你不要怕,我不是壞人,我是個大夫?!?/br> 顧陵一愣:“大夫?” 那灰衣人微微點了個頭算是見禮:“姑蘇人氏,沈秋鶴?!?/br> “秋鶴先生!”顧陵驚道,連忙拉著蕭寧后退一步,彎腰行了個禮,“您怎么會在這兒?” “秋鶴先生?”蕭寧收了劍,也頗為詫異,抿著嘴道,“方才一時情急,多有得罪,望先生見諒。” 這個名字并不陌生,甚至可算是熟悉得很——姑蘇沈壑,扶風(fēng)方施——聞名于整個修真界的兩大神醫(yī),顧陵剛?cè)霂熼T時便有所耳聞。 方施年少成名,被稱為“鬼醫(yī)圣手”,為人傲慢無禮,但醫(yī)術(shù)一絕,許多人一擲千金,都難以見他一面。沈壑則是多年前突然出名的神醫(yī),與方施不同,他經(jīng)常背著藥箱四處周游,救死扶傷,不收錢財,整個修真界都甚是尊重他,因沈壑字秋鶴,人人見之,都恭稱一句“秋鶴先生”。 沈秋鶴微微笑了笑,回道:“無妨,方才怪我魯莽,你們防備也是應(yīng)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