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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言訣?”顧陵念了一遍,覺得這個名字說不出地熟悉,卻一點頭緒都沒有,“弟子似乎不曾聽過?!?/br> “這是上古術(shù)法,最初是盟誓二神祇為不叛誓所立,相當(dāng)于已經(jīng)不存于世間的眾神留下的最后一道神之詛咒?!敝x清江的手指拂過盒子上奇形怪狀的花紋,“后來成為了一種禁言術(shù)法,身受此術(shù)者,會受施術(shù)者cao縱,保守施術(shù)者想讓他保守的所有秘密。就算是術(shù)法高強,沖破了這法術(shù),泄露秘密也會受到最嚴(yán)厲的懲罰。” 顧陵恍然大悟地想到,怪不得花朝當(dāng)初求救不能直說,前幾日被救也是吞吞吐吐,原來是這樣的術(shù)法禁錮了她。 “而這懲罰便是,”謝清江微微一頓,抬起頭來盯著顧陵,一字一句地道,“剝奪轉(zhuǎn)世,碾魂而死,無論是rou體還是靈魂,都將不,容,于,六,道——” 他話音剛落,有一人便急匆匆地從丹心閣正門跑了進來。 顧陵回頭看去,發(fā)現(xiàn)正是許久未見的挽山仙尊。左挽山看到他也是一愣,卻似乎管不了這么多了,他用一種顧陵從未聽過的惶急語氣說道:“清江,那結(jié)界破了!” 謝清江一把撥開了顧陵,失態(tài)地往前走了兩步,驚道:“你說什么?哪個結(jié)界破了?” 左挽山一向嚴(yán)厲而不近人情,又酷愛說道,多次被推為滿山弟子最不喜歡的仙尊,可此時顧陵竟覺得他聲音顫抖得厲害:“都……都破了!自恒的、良宴的,還有青玉池那個鬼魂……” 他還沒有說完,謝清江便一把撥開了他,朝著門口跌跌撞撞地走了過去。 顧陵連忙跟上,霧氣已經(jīng)散去了些,但四周依舊灰蒙蒙的,想是天氣陰沉,將要落雨了。他剛剛追上謝清江,還沒走幾步,便聽見一聲凄厲的尖叫,是個女聲:“不——” 竹葉被驚得瀝瀝而響,在剛起的風(fēng)中搖晃出一陣蕭瑟的回聲。 第38章 無歸 顧陵隨著謝清江穿過丹心閣竹葉蔥郁的林子, 尚未到達青玉池,便感覺有劍氣在前方迸射。 竟有人敢在這里動手? 隨后他又聽見了蕭寧的聲音,蕭寧一向是冷靜的, 幾乎不會有這樣失態(tài)的時候:“大師兄, 住手啊,你瘋了嗎!” 謝清江腳下一軟, 差點沒站住。顧陵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扶穩(wěn)了他,快走了幾步,略定了定神, 才看清了眼前的狀況。 青玉池已經(jīng)是一片狼藉,似乎是被人暴力地一劍破開, 淺青色玉石碎了一地,有靈力在玉石間穿梭, 但是無濟于事,根本不能起到絲毫的修補作用。顧陵看見蕭寧站在瓊年身前, 顫抖地舉著劍, 劍尖堪堪指向他對面的白衣青年。 周自恒沒有持劍,一向梳得整齊的冠發(fā)凌亂不堪, 擋住了半邊臉。似乎聽見了人聲, 他才抬起頭來,冷漠地看了一眼。 瓊年跪在地上, 怔然地盯著面前的人,她身前橫躺著的,赫然是顧陵那許久未見過的三師弟季良宴。他依舊穿著終歲山的青紋白色校服, 手中緊緊地攥著什么東西,胸口處插著一把劍,將他死死地釘在了地面上,鮮血順著地面上落下的竹葉擴散了一大片。 匆匆跟來的左挽山面色突變,他奔上前去摸了摸季良宴的手腕,閉著眼查探了一番,卻只是發(fā)出了一聲意義不明的嘆息。他灰敗著臉看向謝清江,面帶痛惜地?fù)u了搖頭:“清江……救不得了?!?/br> 謝清江似乎是一口氣沒有順過來,猛地嗆出一大口血,纖長慘白的手一把抓住面前的竹子,才勉強沒有讓自己倒下去。顧陵愣愣地盯著三師弟胸口那把劍,內(nèi)腔中沉重的悶痛幾乎讓他也站不穩(wěn)。 那是……大師兄的同風(fēng)??! 上輩子大師兄殺人犯戒之時他不在山上,在心底里根本不相信他會做這些事情。這輩子陰差陽錯,竟然讓他看到了他殺人的場景,人在,劍在,尸體在,還有什么可辯駁…… 蕭寧見周自恒沒有動彈,便也放下了手中的劍,面色慘白地看向顧陵和謝清江,半晌才艱難地開口道:“師尊,師兄……我方才帶瓊年姑娘從丹心閣出來,本想去三師兄寄身的青玉池去看一眼……” 從丹心閣出來之后,蕭寧想帶著瓊年先去找六師兄安排一番,便往后山竹林走去。那竹林之后是他幾個師兄的住所,青玉池恰好在他們的必經(jīng)之路上。 可出乎二人意料的是,當(dāng)他們經(jīng)過青玉池時,首先便看見了一地破碎的玉石——青玉池竟被人破壞了!這可是師尊親手筑下的,誰敢、誰能毀了這里…… “誰?” 尚來不及詫異,有個聲音從二人身后傳了過來,那個聲音是氣音,帶著兩三分顫抖,虛弱無力。 蕭寧對這聲音很陌生,可瓊年剛剛聽到這個聲音,就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她張了張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敢緩緩地、緩緩地轉(zhuǎn)過了身。 那個白衣少年,終于穿過了這么多年的夢魘,真實又虛幻地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 季良宴單手扶著身旁一棵竹子,見她回頭也愣住了,他震驚地皺了皺眉,瞪大了那雙曾經(jīng)非常愛笑的眼睛,向她疾步跑來。 純凈的瞳孔中倒映出瓊年含著淚光的笑意。 瓊年也伸出了手,不顧儀態(tài)地向他跑了過去,一顆心在胸腔怦怦直跳,一聲一聲,重若擂鼓。 我找了你這么多年—— 我構(gòu)想了無數(shù)見到你的場景。我曾經(jīng)以為我會精心裝飾,點紅簪翠,我以為我們會在世間最美好的地方重逢,在積雪的曠野,在響晴的亭臺,我有許多許多話想對你說,有許多許多事想要和你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