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他最近的小四似乎想要追他出去，卻被那道紅色的結(jié)界重重地?fù)趿嘶貋?，顧陵盯著結(jié)界外笑得有些虛假的白裕安，清清楚楚地看見他的口型：“終歲山從來都不止我一個臥底，騙你的人，也從來不止我一個?！?/br>
    他笑得眉眼彎彎，盡管顧陵能看出他的眼底半分笑意都沒有。

    白裕安伸手摸了摸面前的結(jié)界，似乎十分惆悵，他沒有拔劍，身下升騰起一陣黑色的霧氣，轉(zhuǎn)瞬之間便用一種眾人都未見過的術(shù)法御風(fēng)離開。顧陵甚至能看見他又掏出了一個與他剛剛掉在地上一樣的彈射飛刀狀的東西，輕輕一扣，一把閃著銀光的小刀無聲地彈射了出來，擊打在紅色的結(jié)界上，又被擋了回去。

    ——那他剛剛掏出這樣?xùn)|西，是想殺誰？

    寒澗的冷氣讓周身一片冰涼，大大小小的黑色瘴氣團(tuán)邊空無一人，冉毓癱坐在某塊大石頭上，剩下的三個人正在對他說這些什么。蕭寧遠(yuǎn)遠(yuǎn)地跟在他后面，隔了瘴氣與寒冷，他竟然覺得蕭寧的目光很悲憫。

    顧陵空空地站在原地，甚至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干些什么，他茫然地向蕭寧走去，走了沒幾步，便聽見遠(yuǎn)方突然一聲驚天動地的聲響。

    眾人后知后覺地仰頭看去，云宮臺上高高的光柱，居然伴隨著這個聲響，滅了一束。

    竟有人瘋狂屠戮到云宮臺上去了？

    蕭寧也是一驚，低聲對刖藍(lán)說了些什么，便朝著顧陵跑來，也不知為何，顧陵總覺得他的語氣十分不自然：“師兄！我們一起去看看吧，也不知那邊出了什么事情……我讓刖藍(lán)留在這里保護(hù)他們，你放心?！?/br>
    顧陵回頭看了一眼，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我去跟小六說幾句話。”

    蕭寧面色一變，很快便被他自己很好地掩飾了下去，他側(cè)開身，似乎也無意跟著他。顧陵快步走到了冉毓面前，卻一句話也沒說，拉著他便往蕭寧走去，走近了，才突然說了一句：“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就是現(xiàn)在了?！?/br>
    蕭寧微微蹙眉，疑惑道：“師兄，你……”

    他話音未落，冉毓突然抽了劍，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刺向了蕭寧身后不遠(yuǎn)的刖藍(lán)。

    他這些年來閉關(guān)苦練，劍術(shù)已有了突飛猛進(jìn)的進(jìn)步，這一劍顧陵只覺得有寒光在自己眼前一晃而過——就算沈長夜見了這一劍，也要為這速度叫一聲“好”。

    ——劍氣轉(zhuǎn)瞬便已近身！

    作者有話要說：　　問：為何小七瘴氣里的香水味兒這么多人只有貓師兄聞到了？

    答：因?yàn)榇蠹叶己芑艔堉挥胸垘熜謿舛ㄉ耖e……別問了，再問就是貓鼻子靈。

    第65章 破門

    紅光一瞬間便在顧陵面前炸開, 他甚至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便看見蕭寧側(cè)身沖了過去, 一掌擊退了冉毓的劍勢。

    顧陵毫不猶豫地拔了秉燭, 側(cè)身再攻，蕭寧轉(zhuǎn)過頭向他看來, 一雙眸子猩紅到像要滴出血。他面無表情地用同樣一招將這劍擋了回去, 下手甚至更重了一點(diǎn)。

    顧陵這些時日身體一直不好，方才冉毓都被蕭寧擊退了四五步, 同樣一招直接把他惡狠狠地掀翻在了地上。

    “師兄, 你沒事吧！”冉毓幾乎是驚呆了, 他連忙沖上去扶起顧陵, 扭頭沖著蕭寧不可置信地斥道, “你瘋了, 你知道你在跟誰動手嗎？”

    蕭寧眼中猩紅色更重, 他愣愣地盯著自己的手, 似乎自己也不明白剛剛做了什么。

    顧陵扶著冉毓的手，重重地咳了幾聲，啞著聲喚道：“小九！”

    他幾乎是顫抖地舉起手來, 指著他身后的刖藍(lán)道：“早就有人告訴過我, 說你身上煞氣濃重，恐怕為人所控, 今日我一試，果不其然。為何在那兩年中你只能跟她說話，為何對她才能心平氣和, 她在控制你，你知不知道？”

    蕭寧眼中突然閃過一絲萬分糾結(jié)的神色，他閉著眼睛晃了晃頭，眼瞳當(dāng)中猩紅色的霧氣總算是散去了些許。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顧陵看見了他黑白分明的瞳孔，他低聲道：“師兄……”

    他似乎想要走上前來，冉毓防備地抱著顧陵退了一步。于是蕭寧便也僵在了那里，沒有繼續(xù)上前：“此事過后再說，如今情勢緊急……”

    “過后再說？”顧陵嗤笑了一聲，他這段時日以來憋屈的情緒似乎在一瞬間得到了釋放，他努力掙開了冉毓，沖著蕭寧歇斯底里地吼道，“過后再說？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說什么，她在利用你，她要控制你，你如今連我都能傷，那你還有什么做不出來？”

    “師兄以為，我還能做什么？”蕭寧抬起頭來，目光銳利地盯著他，“殺人，放火？你是不是忘了，你我本來就是妖魔，跟這些所謂正道的人志不同道不合，我有什么不能做？”

    他一頓，垂下了那雙多情深邃的眼瞳，聲音殘忍得清晰：“再說，你就沒殺過人么？他們知道，你曾經(jīng)要?dú)⑺麄兊膸熥饐幔俊?/br>
    顧陵感覺似乎有人在他天靈蓋上重重地敲了一棍，打得他一瞬間頭昏眼花，耳邊一陣嗡嗡作響。

    “他在說什么？”冉毓看了蕭寧一眼，又看了顧陵一眼，喃喃自語道，“你……你們在說什么？你們到底在說什么??！”

    蕭寧似乎也知道剛剛那句話說得重了，他有些無措地走上前一步，似乎想要扶起他：“師兄，對不起，我……”

    “你不要過來！”顧陵跪在地上，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一樣清醒過，他抱著頭，無數(shù)的細(xì)節(jié)如同走馬燈一般在腦海中飛馳而過，半晌，蕭寧才聽見他輕輕的聲音，“小九，我問你幾個問題，你一定……一定要誠實(shí)地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