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任……？”

    戈修此刻已經(jīng)基本上完全從剛才的失神中回復了過來，他微微瞇起雙眼，向后靠在金屬的墻壁之上，若有所思地說道：“那看來，我認識的那個所長已經(jīng)是過去時了……讓我猜猜，他是在我逃跑之后“卸任”的，對不對？”

    這次，對面這次沉默的時間略長了些。

    所長牙關緊咬，緊緊地盯著眼前監(jiān)控屏幕上呈現(xiàn)出來的畫面，青年平靜地靠墻坐著，臉上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就連眼睛都沒有抬起來，和先前幾乎沒有多大差別，但是之前那種呼之欲出的鋒芒卻被分毫不露地隱藏在了平和的外表之下，卻莫名地給人一種更沉重的威懾力，他的聲音幾乎是從嗓子眼里擠出來的：“……你沒有失憶。”

    “不?！背龊跻饬系氖?，對方搖了搖頭：“我只是又想起來了?！?/br>
    他那種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泰然自若仿佛戳中了所長腦海中某根緊繃已久的神經(jīng)，他的面孔微微扭曲，再開口時，聲音變得尖銳而高亢：

    “不管你有沒有記憶，你都已經(jīng)沒用了！”

    屏幕內(nèi)的青年有些意外地抬起眼，看向監(jiān)控器，看著那雙漆黑的沉靜眼眸，所長莫名有一種報復性的快感，他繼續(xù)說道：“整個潘多拉計劃只有一個完成體，而你只是那個應該被清除掉的那個多余存在！你的戾氣，攻擊性……全都證明你就是整個計劃中的失敗產(chǎn)品！上任所長最大的失誤就是沒有及時把你除掉，反而誤以為能在你的身上得到什么新的成果……呵，怎么可能？你就是個殘次品！如果不是你能幫我們把真正的潘多拉喚醒，早在你被捕的當天就會被處死！”

    他有些神經(jīng)質(zhì)地笑了兩聲：

    “而我不會犯和我上一任一樣的錯誤?！?/br>
    所長抬眸看了眼另外一張屏幕上顯示出來的修復進度，臉上的表情傲慢而自得：

    “殘次品就是殘次品……你以為你能算計到我們嗎？”

    “自從在荒星上找到失憶之后的你之后，我們就猜到了你的目的，這一整個設施，包括你的囚室，即使是你的精神力恢復了又如何？這一整個機構(gòu)都是為了關住你量身打造的——相信我，自從你逃跑之后，我們在這方面做的改進你想都想象不到！你逃不出去的。”

    “確實，潘多拉蘇醒了一陣子，居然真的有那么一瞬間擺脫了我們的控制，但是我們?yōu)榱朔乐棺児?，早就在他的培養(yǎng)艙內(nèi)放置了緊急應對措施?！?/br>
    他大笑起來：

    “從剛才到現(xiàn)在，我們的研究員已經(jīng)把他再度控制住了，而且，從今往后，他再也沒法陷入那種自我封閉的沉睡中了，只要我們想，他就要一輩子都醒著！——而這一切，可都要感謝你的幫忙啊！”

    從所長說話開始，青年就一直靜靜地聽著，只在最后對方說到潘多拉時眉頭微皺了一瞬，其余的時間都如同海洋般平靜莫測，仿佛對方說的并不是自己一樣。

    出乎意料的——

    “我相信你?！备晷拚f道。

    屏幕后，所長快意的臉一僵，仿佛沒有想到對方會是這樣的反應。

    “聯(lián)邦第一星際通緝犯突然只身出現(xiàn)在荒星，失憶被捕……怎么想都是一個陷阱吧？”青年慢條斯理地說道。

    “你知道，我為什么在得到艦隊之后，一直沒有直接去尋找你們嗎？”

    他的眼眸漆黑而幽深，猶如望不見底的淵藪：

    “在我逃出之后，你們清理掉了所有的知情人士，工作人員，炸毀了原先的地址，甚至利用星網(wǎng)隱藏了行跡……你們的新地址是一個秘密，一個被動用整個星系的力量隱藏起來的秘密，即使是我也沒辦法確定你們的具體位置?！?/br>
    戈修垂下眼眸，抬手撫上了身側(cè)的鋼鐵墻壁：

    “不過，隔絕精神力的材料非常稀有?！?/br>
    所長心里突然有了一個非常不祥的預感。

    “軍事裁判所只是個誤導，你們不希望我的關押地被泄露?！敝宦犌衾蝺?nèi)的青年繼續(xù)說道：“不過……只要追蹤原料的動向，觀察軍隊的調(diào)動，這樣大規(guī)模的建造，即使是利用星網(wǎng)都無法徹底隱藏行蹤……”

    他笑了一聲：

    “的確，這個囚牢非常嚴密，我只要被關在里面，是絕對不可能逃出去的。”

    戈修抬起眼眸，瞳孔深處鋒芒畢露：“那，如果是里應外合呢？”

    一陣戰(zhàn)栗感瞬間爬上了所長的脊背，他感到自己背后的衣服瞬間被冷汗浸透，他猛地關掉眼前的揚聲器，失聲吶喊道：

    “開啟防御電網(wǎng)！快！一級備戰(zhàn)！趕緊求援?。。　?/br>
    但是，一切似乎都已經(jīng)晚了。

    一陣地動山搖的劇烈搖晃突然傳來，隔著厚厚的土層和裝甲，仍然能夠聽到那震耳欲聾的炮轟聲，頭頂?shù)臒艄忾W爍明滅，發(fā)出過載的滋滋聲，整個研究所內(nèi)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在紅光中，審判長看到，在剛才還空無一物的雷達探測中，一個不明艦船陡然出現(xiàn)在極其接近研究所的位置，沒有任何預兆，猶如鬼魂一般。

    ——他們發(fā)現(xiàn)了能夠躲避雷達偵察的方法！

    所長目眥欲裂。

    但是，剛才的炮轟已經(jīng)破壞了研究所配備的外層電網(wǎng)，根本無法再維持防線。

    更加密集的小點出現(xiàn)在偵測的屏幕上，每一個小點都代表著一艘敵艦，整個艦隊傾巢出動，黑壓壓地向這里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