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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循之接過劍,嘆了一聲: “這劍還是當(dāng)年晉王爺賜下的,平時一向只用作裝飾,想不到這次竟還真用上了?!?/br> 任鰣對已經(jīng)去世的晉王毫無好感,聽著顧循之感嘆,并沒有多話,看他還劍入鞘,就又扶著他往下走,口中說道: “這次占了洞府的妖魔,比我想象中還要厲害一點?!?/br> 顧循之聽到任鰣這么說,想起天魔法師那恐怖的模樣,不覺又打寒顫,問道: “師兄,京畿出現(xiàn)這么厲害的妖魔,是不是意味著……” 他沒敢把話說完,似乎害怕自己將可怕的事情說出來之后,它就會變成現(xiàn)實。 然而他的避諱并沒有什么用,任鰣回頭看著他,緩緩地點頭,憑著他長久以來的經(jīng)驗說出了他的判斷: “要有大事發(fā)生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我終于有榜單了!【淚目】從本章起,將連續(xù)更新到下周二。歡迎大家每天收看。 防疫到了關(guān)鍵時刻,大家堅持住呀,勤洗手,少出門,別聚會,好好宅家看小說吧~ 第33章 任鰣扶著顧循之下了山,兩人無處可去,只得又回到此前的那間客店。 那店主雖說不是山匪,確實和山上的山匪有些聯(lián)系。他看出這兩人古怪,早晨還特意到門口去張望,看見他們往碧空山的方向去,心中就有了些計較。此時見他兩個回來,心中又是吃驚,又是緊張,連忙上前招待。 顧循之明知店主古怪,還是向他笑道: “今日我們回了家,發(fā)現(xiàn)家里亂得很,一時半會兒收拾不出,只得再回來叨擾了。” 店主也笑: “我們就是吃這碗飯,算什么叨擾。二位貴客愿意多住幾日,實在是小店的榮幸。” 兩方面都是心照不宣,店主顯得殷勤備至,替他們準(zhǔn)備過飯食之后,還特意問要不要再收拾一間房。顧循之剛想答應(yīng),卻被任鰣先開口拒絕了: “不必,我們住同一間就好?!?/br> 顧循之完全不理解師兄這種無論在哪都非要跟自己在一起住的執(zhí)念,說起來,剛開始和師兄睡一起的時候,他還總是緊張又害臊,時間久了,竟也習(xí)慣起來,就算是師兄只穿中衣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也能面不改色地繼續(xù)與師兄談?wù)撈渌掝}。只是他心里的些許綺念,有時候到底還是壓不住。每當(dāng)他看著師兄的臉走神之后,顧循之總要在在心里嘆息一聲,充滿無奈地對自己說一句: “你啊……” 店主給他們送來必要的東西之后走了,一點也不敢多做停留。顧循之坐在床沿上,把任鰣也拉過來坐下,靠著他的肩膀跟他說話: “師兄從前曾見過妖魔?” “見過很多。亂世的時候到處都有。如今雖非亂世,離京城這么近的地方有這樣的妖魔出世,只怕離亂也不遠(yuǎn)了?!?/br> 顧循之看過些這方面的書,卻對此總沒有什么實感,聽了任鰣的話,稍微瑟縮了一下: “那豈不是……要生靈涂炭了?” 任鰣聽他這么說,側(cè)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我該怎么說?你的心腸這么軟,真不適合做修行人。” 師兄的目光溫柔,評價里也沒有帶著褒貶,顧循之卻焦躁起來: “我會努力,不會讓師兄白費心的。” 他轉(zhuǎn)過臉,不想讓師兄看見自己的表情。他也知道自己不適合做修行人,十五歲那年就知道了。他也不喜歡做修行人,每日里修身修心,無情無愛,無怨無怒。 世人管修行人叫神仙,總盼著他們能行俠仗義,救苦救難。然而顧循之知道這一切與修行人無關(guān):行俠仗義是俠客所為,救苦救難是佛子的愿心,而他們修行人,白頂了神仙的名號,不過是自己能多活幾年,什么忙也幫不上,誰也救不了。 不過他就是這般無用,在王府里做了那么許多年食客,如今出了王府,還要靠著師兄活。他一輩子未能頂天立地,做不成修行人,也做不成別的。 雖說任鰣向來有些遲鈍,也看得出師弟此時沮喪,伸手撫了他頭發(fā),輕聲漫語: “就算做不成修行人,也沒什么要緊,我只要你活著就好?!?/br> 顧循之眼圈有些紅,抬起眼睛來看他的師兄: “不修行,怎么才能繼續(xù)活下去?” 這是個關(guān)鍵問題,最是難回答。任鰣不用修行也有千萬年壽數(shù),然而凡人的生命不過百年。多少帝王將相為求長生,什么代價都愿意付出,卻極少有成功的。暫時延命的方法或許有千萬種,然而如今的顧循之已然走至尋常人生命的盡頭,若要真正求得長生,只有修行一途,可是以顧循之如今的心態(tài)來看……他根本不可能成功。 要修行成功,就要斬斷塵緣,尋常人的諸般欲望,都是修行的阻礙,甚至對長生的渴望本身也會成為阻礙。曾經(jīng)有些半路出家的修行人急功近利,甚至做出殺妻證道的事情。然而殺妻這行為本身就過分著跡,在他做出這種事的那一瞬間,就相當(dāng)于自斷了修行之路。至于顧循之……只要他心中對任鰣的渴念還繼續(xù)存在,就注定了他的修行不會有什么效果。 任鰣和顧循之都知道這一點。 平常的時候,顧循之總是刻意去回避這個問題。每當(dāng)師兄努力地替他尋找新的延壽方法時,他也一直都非常配合。但是此時,當(dāng)知道世道要亂、妖魔將要現(xiàn)世時,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要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