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城市里暗潮洶涌，短暫的黎明不過是瘋狂之前的最后狂歡?！痹娨獾脑捳Z不自然的從柳芳口中傳出，聽的我有了一陣無法形容的莫名。

    “那些人，”柳芳毫無畏懼也毫不在意的扭頭看向那一道道身影，“他們在這個社會掙扎了太長時間，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知道什么該看，什么不該看。”

    “可是唐老板你知道嗎？”柳芳自顧自的說著，忽然轉(zhuǎn)向了我，“每件事，每個人都有兩面，根據(jù)我對你的觀察，你可能從來都沒有想過這條天一街或許并不是你所看到的模樣這個問題？”

    柳芳這話有點饒舌，我花了好一會兒時間才理解清楚她是在說什么。

    于是我問“那你說的模樣又是什么模樣？”

    柳芳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包女士香煙，抽出一根點著叼在了嘴上，“唐老板，我第一次過來的時候是你們開業(yè)那天，今天我又站在了這里，也就是說你這家餐廳開了半個月了?！?/br>
    我點了點頭，確實是這么一回事。

    “加上你們前面的準(zhǔn)備工作，裝修之類的。那我問你，如果從你租下這個地方那一天開始算，已經(jīng)過去了多長時間？”

    過去了多長時間？得有一個多月了。

    “一個多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甭牭轿业幕卮?，柳芳如是回應(yīng)，“那你可知道，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里，這條天一街上所有商鋪的老板都已經(jīng)換了人？”

    嗯？這話怎么說？我十分驚訝，我的確不知道這檔子事。而且，我昨天還見過那個嚇人的老太婆，也就是餐廳的鄰居，她家應(yīng)該沒有換人啊。

    “你確定嗎？”柳芳的視線轉(zhuǎn)移到了隔壁，隔壁店門口一個陌生的男人叼著根香煙站在那里，他看上去無比鎮(zhèn)定。“你見過那個男人？”

    我沒有見過，事實上我?guī)缀蹙蜎]見過這條街上任何一個老板，所以這個問題我沒辦法確定。

    “為什么你說所有商鋪都換了老板？”我問，我知道她這話里肯定有話，而且一個月內(nèi)這么多商鋪全換老板，那其中必然有所圖謀。

    “難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還不明顯？”柳芳轉(zhuǎn)身示意向了外墻幾乎都是彈孔的餐廳。

    “因為這家餐廳？”雖然知道應(yīng)該是這個答案，但我還是不得不問一句。

    柳芳點頭，“餐廳是一部分原因，夏姑娘是一部分原因，你也是一部分原因?！?/br>
    “我？”我問，事情發(fā)展到了今天，我確實已經(jīng)知道我肯定有點不一樣，這不是什么吹牛的話，畢竟夏子嫣昨晚已經(jīng)說過我比那份地圖還要重要?？蓡栴}是，我究竟是哪里不一樣？“你知道我是怎么回事？”

    柳芳笑了，“遺憾的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現(xiàn)在站在外面默默注視著這一切的那些人也都不知道你是怎么一回事，否則他們也不會如此安靜?！?/br>
    就是說？我現(xiàn)在所看到的那些人其實都可以說是我的敵人？

    “是敵還是友，在你的身份徹底曝光前還不能確定。如今這些人都還保持著一定的平衡狀態(tài)。而通過昨夜發(fā)生那種事，他們都沒有站出來的情況來看，他們是打算等到最后了?！?/br>
    “什么最后？”

    “一場惡戰(zhàn)的結(jié)束！”柳芳說著忽然莫名其妙伸手挽住了我的胳膊，接著她小聲表情不變的同我道“我們出去走走，買個早餐，順便演場戲給他們看看。”

    演戲？我不明所以，可是知道柳芳的火爆脾氣，我又不能拒絕?！安蛷d沒事？”我指的是現(xiàn)在餐廳里只剩下的陸蕊和還在沉睡的夏子嫣。

    柳芳笑著搖了搖頭，“沒事，那兩個夏家人還在附近，他們會照看。”

    昨夜在夏子嫣上去睡覺后就無聲離開的那兩名夏家人還在附近？附近什么地方？我左右看了看，結(jié)果理所當(dāng)然，我找不到他們的存在。

    “其實從一開始，夏家人，應(yīng)該是夏姑娘突然走了出來，然后她身邊又出現(xiàn)了一個你開始，很多很多人，包括我在內(nèi)，我們都在思考你究竟是什么人?！?/br>
    挽著我的胳膊，柳芳語氣平靜道，“我們進(jìn)行了調(diào)查，毫不夸張的說，從你的童年到你出現(xiàn)在夏姑娘身邊之前的那么多年的生活，我們都進(jìn)行了仔仔細(xì)細(xì)的調(diào)查，可以說是把你的歷史翻了個底朝天?！?/br>
    呵！聽到有很多暗中調(diào)查過我，我該如何感想。“那你們查出來的結(jié)果呢？”

    “你很普通，說句不好聽的話，以你的身份，就是八輩子你都不可能有機(jī)會和夏家人有什么聯(lián)系。這是事實，你別介意?！绷挤路鸲嗔四敲匆稽c正常人應(yīng)該有的感情，她居然還會在乎別人介不介意。

    我沒有介意，我知道自己肯定是配不上夏子嫣的。

    “所以后來，你的身份或者說你的作用就成了擺在很多人面前的一個大難題。事情漸漸演變，出現(xiàn)了三種看法。一部分人認(rèn)為你確實本身是個毫無關(guān)系的局外人，夏姑娘選擇你，是一種心理戰(zhàn)術(shù)，她這么做是為了讓很多人浪費很多時間做些無用的事?！?/br>
    好一個心理戰(zhàn)術(shù)，確實十分有意思。

    “第二部 分的人認(rèn)為，你的身份必然絕對事關(guān)重大，有可能還會影響一切的發(fā)展。否則夏姑娘身為夏家公主，她即使再怎么為了計劃，她也不至于如此心甘情愿的跟你在一起演出這么一場戲，特別是你們兩還都已經(jīng)同居了。”

    說到這里，柳芳忽然眼神饒有意味的望了我一眼。

    我沒理會，只等著她繼續(xù)說。

    “第三部 分的人則就想的復(fù)雜了一些，他們認(rèn)為你的存在其實融合了前面兩種可能，是一種虛中有實，實中有虛的情況?！?/br>
    “所以總的來說，你出現(xiàn)了，很多本來早就應(yīng)該站出來的力量忍耐了下來。因為對于他們來說，你就是一顆定時炸彈，不解開縈繞在你身上的謎，他們不敢貿(mào)然輕舉妄動。”

    呵，說實話這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笑，感覺我像是在為能夠想出這等高深莫測計謀的夏子嫣而感到驕傲。

    我確實愛上了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由此而來，關(guān)于她的好，我自然十分欣喜。

    我笑了，我問柳芳，“你認(rèn)為我應(yīng)該是哪一種？”

    柳芳也笑了，不知道為什么，她笑得很自然?！霸谧蛱熘埃艺J(rèn)為你肯定是個障眼法，夏姑娘不過是為了最后的勝利犧牲了一下自己而已。”

    “嘿，你別笑?！鼻埔娏宋夷樕系男θ荩家矘返弥毙ζ饋??！半y道你不這么覺得嗎？按照我的調(diào)查，對你來說，夏姑娘都算上天上掉下了夏meimei了吧。”

    瞧這話說的，我也是樂得不行?！靶邪?，那你現(xiàn)在怎么想呢？”

    “經(jīng)過昨夜的事情，我現(xiàn)在認(rèn)為你的身份確實無比重要。”柳芳說著頓了頓，又意味深長的補了一句。

    “說不定都重要到，即使夏姑娘死，你都不能死的程度！”

    第四章 小五到來

    柳芳為什么突然冒出了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按她這個說法，我比夏子嫣還重要？我笑了笑，沒有計較這種事。不是因為我不想知道原因，或許是因為也許我覺得那個答案我接受不了。

    來過隔壁那家店的時候，因著昨天早上發(fā)生之事的關(guān)系，我下意識的朝那邊看了一眼，那個嚇人的老婆婆并沒有出現(xiàn)。

    其實從某種角度來說，現(xiàn)在我不得不承認(rèn)她說的或許真的有那么幾分道理。我如果不悄悄走的遠(yuǎn)遠(yuǎn)的，指不定有一天我就得害死身邊所有人。

    昨夜發(fā)生的事情難道不是一種證明？

    我和柳芳沒有走太遠(yuǎn)，這附近我也不熟，索性就直接去了昨天那家其貌不揚的早餐店。因為擔(dān)心餐廳的情況，特別是陸蕊和還都在餐廳里，我們沒有在店里吃飯，打了個包便又立即原路返回。

    各種各樣的建筑工人是早上六點鐘的時候到的，來了很多人，應(yīng)該是胖子安排的沒錯。人多力量大的道理很快體現(xiàn)出來，到了八點的時候，餐廳的院墻就又重新豎立起來，看上去跟以前的都沒什么區(qū)別。

    院子里的地面并沒有受到太多傷害，主要是墻體。工人們很熟練的在修葺著，一等他們結(jié)束，已經(jīng)量身定制好的玻璃便會安裝上去。

    當(dāng)然，餐廳里的桌椅都已經(jīng)全部更換過，按照這個速度進(jìn)行下去，估計今天這一天下來，至少我們餐廳這一塊就幾乎可以大致恢復(fù)原貌了。

    回到餐廳，柳芳找了張桌子坐了下來。我放下手中的早飯上樓先是敲了敲小青的房門招呼陸蕊下去吃早飯，然后才進(jìn)了我自己的屋。

    夏子嫣仍然還在睡，她一動不動，所幸呼吸并沒有像上一次中毒那樣直接沒有。我坐到床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我不知道異人會不會感冒發(fā)燒，不過不管怎么樣，夏子嫣看上去應(yīng)該是一切正常，只是十分虛弱而已。

    見狀，我不打算叫醒她，便準(zhǔn)備離開房間。

    不曾想就在我起身的時候，夏子嫣忽然睜開了眼睛。此刻的她就如同正常這個年紀(jì)的小姑娘一樣，剛剛一覺睡醒還迷迷糊糊，她甚至還伸了個懶腰，模樣著實可愛莫名。

    “大叔，我睡了多久啊?！彼嗔巳嘌劬芸烨逍堰^來。

    “四五個小時，要不你再睡會兒。”她的模樣還很憔悴，看上去著實讓人心疼

    夏子嫣沒有立即回答，她扭頭看向了窗戶，雖然窗簾拉著在，不過那些些微鉆進(jìn)來的陽光還是顯示著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早上了的事實。

    一場暴雨過后的今天，天氣著實好的沒話說。大冬天的一大早，炙熱的驕陽便就早早掛上了高空，溫暖愜意，完全不似昨日。

    看了一眼那陽光，夏子嫣沖我搖了搖頭，隨即便掙扎著坐了起來，誰知她這剛坐起來一半，身子突然僵硬了一下，下一秒，她那憔悴的小臉便就滿是羞紅。

    我注意到她的視線是落在自己的睡衣上，所以是怎么？“我之前告訴過你是我?guī)湍阆吹脑枧丁！?/br>
    ‘噌’的一聲，羞紅陡然更盛，“我那是有點暈……大叔，你沒對我做什么吧。”

    做什么？得，我立即便明白她在說什么。只是我們都已經(jīng)睡一張床上這么長時間了，她這么問又是什么意思呢？難道以前都只是試探嗎？

    因著疑惑，我忽然有意要逗她一逗，“做了哦。”我壞笑著這么說。

    “??！”夏子嫣羞的立即鉆進(jìn)了被窩里，我只聽到有很小聲的話語傳過來。好一會兒我才能勉強理解她說了什么。

    她說的是，“你怎么能在我不清醒的情況下對我做那種事呢，至少應(yīng)該等我清醒過來吧?！?/br>
    理解了她的意思，我登時就笑的不行。這姑娘的古怪真是到了一定程度了，她的關(guān)注點都和別人不一樣。

    “得了，我逗你呢，我什么都沒做?！币煌ㄐν辏议_口這樣說道。

    “真的？”聽到我的話，夏子嫣猛地從被窩里鉆了出來，瞪大著眼睛問我。

    我笑著點了點頭，“真的，你昨夜都那副模樣了，我也下不了手啊。”

    夏子嫣沒再吭聲，可是看她的樣子，怎么感覺像是那么遺憾？

    ……

    也許是因為異人的身體素質(zhì)確實比我們這些普通人要好上不少，也許是因為夏子嫣那些年堅持不懈的訓(xùn)練，總之，跟我一起下了樓吃了早飯后的她，看上去就已經(jīng)和平常時候沒有什么兩樣。

    陸蕊是個心理素質(zhì)十分強大的姑娘，她依舊不怎么說話。不過如果我們問她什么，她倒是也會回答就是。然而除此之外，昨夜發(fā)生的那些事似乎就沒有給她造成半點影響，她依舊該平靜平靜，該笑笑。

    這般冷靜與淡定，換個角度來看的話，其實是怪滲人的。

    柳芳比我們先吃的早飯，以致我們還在吃的時候，她已經(jīng)吃完了靠在了椅子上。她也很平靜很鎮(zhèn)定，仿佛昨夜死去那些手下的事情根本沒有發(fā)生。

    事實上她還自己找到了遙控器，也算是奇跡，昨夜餐廳里還有著一臺電視幸免于難。柳芳握著遙控器，快速的換著臺，有趣的是，這個時間幾乎所有臺都在重復(fù)著差不多的新聞。

    聽到播報員的聲音，我歪過頭看了一眼，只一眼我便知道那名播報員正在報道的發(fā)生在昨夜的事件，乃是胖子安排出來的杰作。

    當(dāng)然，播報員所說出來的內(nèi)容與事情的真相就可謂截然相反了。

    餐廳里一下子少了那么多人，顯得空蕩蕩。于是默契便是這么一回事，吃完了早飯的夏子嫣很快說出了我想要說出的話來，“我們?nèi)メt(yī)院吧，也不知道杜鵬他們的情況怎么樣了？”

    “我打過電話，她們都比較好運，沒有什么生命危險?！蔽胰缡钦f著，不過我還是起了身，于情于理，我都得去醫(yī)院看看。

    “柳姑娘，還有陸姑娘，我們一起吧?！毕淖渔踢@樣開了口。

    可是真的可以嗎？要知道那張地圖可還在餐廳某個角落藏著呢？

    所以，是夏子嫣忘記了那張地圖的存在了？還是說她其實另有安排？

    答案是她另有安排，因為她的話說出去沒幾分鐘，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餐廳忽然走進(jìn)來了一個人。

    一個年輕人，而且這人我并不陌生。

    他是小五。

    做假藥的小五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了我們餐廳？這一刻我臉上盡是疑惑，夏子嫣在笑，而柳芳的表現(xiàn)就可謂是最奇怪了，因為她突然一驚一乍的從椅子上幾乎是跳了起來。

    并且，與此同時她臉上寫著的分明是‘警覺’二字！難道她認(rèn)識小五？

    小五還是那副模樣，他臉上沒的什么表情，整個人簡直就是懶洋洋的代言詞，永遠(yuǎn)沒精神的模樣配合著他那雙深邃無邊的眼睛，致使這個人渾身上下都透露著絕對的神秘。

    這不，神秘的小五懶洋洋的看了一眼柳芳，難得的，他居然主動開了口。

    小五說的是，“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