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聲‘謝謝’里面恐怕包含了幾層意思，其中一層應(yīng)該是，她謝謝我沒有問她那關(guān)于壁畫的問題。

    如是而言，我閉上了嘴，不打算再提。

    “好了，都上車吧，方老板，人比較多，你開車來的嗎？也載幾個吧，我們?nèi)ソ吥羌椅逍羌壌缶频??！倍霹i笑著吆喝道。

    至此，這氣氛便算是徹底被他烘托了起來。甚至于，連小五臉上都有了那么一絲絲笑容。

    所有人都在笑，深冬季節(jié)的傍晚，紅霞滿天，映得大家的小臉紅彤彤，這畫面著實美不勝收。柳芳笑著拉過了一名路人，她提議，“我們一起拍個照，留個紀念吧?！?/br>
    第十三章 萬分感慨

    別看杜鵬這小子在工廠上了那么多年班，也沒掙著幾個錢。不過他倒是對這座城市熟悉的很，這不，就連這家我記得是前幾年才開業(yè)的江邊五星級酒店，他看樣子都來過。

    “嘿嘿，”杜鵬笑著撓了撓頭，“確實來過一次，是帶小燕過來吃飯的?！?/br>
    “你小子可真舍得?！蔽倚α诵?。

    酒店領(lǐng)班迎了過來，是名看起來大約三十來歲的職業(yè)女性，臉上掛著職業(yè)性的笑容。她客氣的迎了過來，可告訴我們的卻是一個十分遺憾的消息：酒店餐廳沒有包廂了。

    我們這一行人，人數(shù)還真不少，要是坐在大廳的話，這里大廳的桌子不是圓桌，那樣一來就得分兩桌，確實不太合適。

    “要不換個地方？”我問杜鵬，杜鵬對這座城市熟。但我其實下意識的忽略了一個更熟的的人，那就是方文龍。

    這不，本來站在我們身后的方文龍及時站了出來，他這種人有的是錢，顯然經(jīng)常來這種地方，所以這名女領(lǐng)班認識他其實也就很合理了。

    “唐老板，要不我想辦法來安排一下，畢竟我們來都來了。”

    不得不承認，方文龍這人非常懂得禮數(shù)。我說這話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在感慨難怪他能夠在街道上混出個模樣。

    很多時候，一些小事就能夠看出一個人。方文龍雖然名義上已經(jīng)是餐廳廚師，我名義上是他的老板，但實際上的情況誰又不知道呢，對吧。

    我笑著點了點頭，這個時間馬路上到處堵車。而且更重要的是，夏子嫣似乎很喜歡從這間餐廳所在樓層所能夠看見的江景。

    事實上，她都看的有點入了神。見狀，我就實在不忍這個時候把她拉走了。

    見我同意，方文龍便招了招手示意那名女領(lǐng)班跟他到一邊說話。我瞧見幾乎都是方文龍在說，女領(lǐng)班也就只有點了點頭而已。

    很快，兩人走了回來，女領(lǐng)班笑著同我們說道，“那么幾位跟我來吧，我想我是可以為您幾位準備一間江景包廂的?！?/br>
    說完，女領(lǐng)班客客氣氣又補了一句，“我代表我們酒店恭喜您二位訂婚?！?/br>
    得，就這么一會兒，方文龍都把這事給說了出來。聞言，我只得笑了笑，“給你添麻煩了。”

    餐廳所在樓層很高，站在江景包廂的窗戶前，我們可以很清楚的俯瞰那一片被夕陽染紅了的江水。

    這般景色著實美不勝收，于是幾個姑娘就像是理所當(dāng)然一般的都涌到了落地窗前，就連柳芳和宋茜這兩個女人也不例外。

    落地窗就那么大，她們幾個姑娘這么一站，也就根本沒我們站的地方了。杜鵬沖我笑笑，“乖乖坐下吧，王澤不能來還真遺憾，你打電話給那個胖子了嗎？”

    我點了點頭，“王澤的情況好了一點，不過他傷的確實很重，估計至少得十天半個月?！闭f到王澤，我?guī)缀跏潜灸艿目聪蛄诵∏唷?/br>
    不算巧合，而應(yīng)該說是十分正常，我迎上了她也看過來的目光。

    小青一直以來都是個十分堅強的姑娘，她不說，我自然也不會主動去提?！芭肿诱f他有急事在處理，來不了?！?/br>
    “那就沒辦法了，想想我們在這座城市也就認識這些人了。不過也還算不賴。”杜鵬如是感慨。

    我見他看了一眼羅燕。我覺得我應(yīng)該是能猜到他在想什么的，可是這種事我不好大聲說出來，于是我起身坐到了他旁邊，“你跟小燕打算什么時候……”

    杜鵬自然明白我在說什么，只見他尷尬的笑了笑，“我又不像你那么著急，再等一段時間吧，到時候我找你借點錢，總得先買個房子再說?！?/br>
    從骨子里來看，杜鵬這家伙還是個很傳統(tǒng)的男人，堅持著給不了幸福就不結(jié)婚的原則。想著我笑了，可笑著笑著我卻又沒辦法再笑出來。

    我沒想過這個問題，甚至說的更直白一點，我都沒想過未來！我能給夏子嫣幸福嗎？我指的不是物質(zhì)上的那種，而是真正的幸福。

    夏子嫣雖然很奇怪也很厲害，但她畢竟也才是個二十二歲的小姑娘。這個年紀的小姑娘，真的可以這么早就結(jié)婚嗎？

    我知道我或許不應(yīng)該用傳統(tǒng)的觀念來思考夏子嫣這個古怪的姑娘，可是沒辦法，觀念這種東西，它一旦在腦袋里成形，還就真的很難輕易改變。

    張雯走了過來，她的笑容都是那么的溫柔。而且到了今天，我已經(jīng)明顯可以看見她容貌的改變了，她正在一點點拿回本就屬于她的那張臉。

    想到容貌的改變，我就不得不關(guān)心的問了一句，“你說那個晚上沒辦法睡覺的問題好點了嗎？”

    張雯笑著連連點頭，“謝謝唐老板關(guān)心，現(xiàn)在已經(jīng)幾乎不會了?！?/br>
    我笑笑，這是好事。她這么一個溫柔，也很漂亮的姑娘不應(yīng)該被一件往事毀掉了人生。幾個姑娘總算舍得離開落地窗，陸陸續(xù)續(xù)坐了下來。

    宋茜還是大大咧咧，不過感覺今天，應(yīng)該說是現(xiàn)在的她所表現(xiàn)出來的那種大大咧咧里，似乎有了那么一些僵硬。

    她會想到那個我只在最后一天于苗疆見過一面的肖林嗎？應(yīng)該是會的，她終究還是個姑娘，越是瘋狂，越是真情。

    陸蕊也在笑，我看見她用手機拍了很多副江景照片。此刻的她對著那些照片，眼眶里似乎都有些濕潤。

    說來，陸蕊已經(jīng)來餐廳有段時間了，可是因為各種原因，我們幾個對她應(yīng)該都還算冷淡。感覺餐廳里的她，就像是一名中間人員。

    也許，說的不好聽一點，也可以說是被我們關(guān)在了籠子里的金絲雀。

    她逃離了陸家是因為陸家想要殺她。她留在餐廳是因為她想要復(fù)仇。到了今天，她的世界里又還有什么呢？也許是唯一真的關(guān)心愛護她的那個人已經(jīng)不在了?；谶@種事實，如今的她又是否可以說是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呢？

    柳芳架起雙腿坐在椅子上，她看上去像是在發(fā)呆。可發(fā)呆什么，她這樣的一個女人，最近這兩天表現(xiàn)出來的真實，是否就是她一直想要卻又不敢要的真實？

    柳芳走上了一條路，一條想來不會有回頭機會的路。與此同時，她又放棄了多少東西？

    小青在笑，堅強如她，一個人在這座城市里樂觀面對著一切。我忽然意識到，以前總是很樂觀，無憂無慮的她，最近這段時間臉上笑容似乎少了很多。

    再看其他人，羅燕，杜鵬，張峰，甚至是這兩天才認識熟悉起來的方文龍，他們恐怕也沒有辦法活出多少真實來。

    無論是否自愿，我們都已經(jīng)站在了汪洋大海里的一個巨大漩渦邊緣，也許是中間，誰能說的準。

    總而言之，漩渦在急速旋轉(zhuǎn)，在翻騰，我們必須拼命努力，否則一個不小心，那漩渦就會將我們吞噬。

    這想法著實悲觀無比，我不愿再繼續(xù)這樣想下去。好在這個時候，包廂的大門被推開，女領(lǐng)班端著幾瓶香檳走了進來，“這是餐廳贈送的香檳，還望各位喜歡?！?/br>
    一陣香味莫名彌漫開來，是女領(lǐng)班身上的香水味道嗎？

    我笑著道了聲‘謝謝’，女領(lǐng)班轉(zhuǎn)身便準備離開。怎料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沒吭聲仿佛不存在的小五卻搶先一步站了起來，他擋住了門！

    第十四章 我中毒了？

    小五雖然身子瘦削，但如果他想的話，他所能夠瞬間展現(xiàn)出來的氣勢，其實遠比我所認識的任何人都強。

    這不，小五步伐鬼魅的擋住了門，同時便也擋住了女領(lǐng)班出去的路，意思已然很明顯：有什么事情不太對勁！

    盡管小五只在今天出現(xiàn)在了餐廳里，也只呆上了那么十來個小時，可他的表現(xiàn)，他的神秘卻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我對他的印象，其中有一條十分清楚明，那就是他絕對不會做莫名其妙的事情，他既然動了，則必然有原因。

    于是齊刷刷的，夏子嫣，柳芳，還有宋茜三人猛地站了起來。她們這三個女人緊緊盯著小五和女領(lǐng)班，主要還是女領(lǐng)班。

    身為五星級大酒店餐廳里的領(lǐng)班，這位女領(lǐng)班明顯也經(jīng)歷過各種各樣的狀況，所以她的語氣雖然有些慌亂，但該有的禮數(shù)倒是半點沒少。

    女領(lǐng)班客客氣氣的問，“這位客人，您這是有什么疑問嗎？”

    意外的是，小五還真點了點頭，他依舊面無表情，“我聞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請問是你身上的香水味？”

    是因為我也聞到了的那股香味？

    女領(lǐng)班搖了搖頭，“酒店規(guī)定我們是不能夠噴濃香味的香水的，先生您聞到的是香檳外的花香味。”

    女領(lǐng)班回答的不卑不吭，剛才初一被攔住了去路的慌張此刻已經(jīng)消失不見，卻而代之的是鎮(zhèn)定與從容。

    有趣的是，聽到女領(lǐng)班的回答，小五居然又點了點頭，“我猜也是這樣，那么接下來的問題請姑娘你務(wù)必想好了再回答我?！?/br>
    “先生您問?！?/br>
    “香檳和那花是誰讓你送到這里來的，那人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小五質(zhì)問的話語清楚傳出。

    我們不傻，還坐著的我們幾個齊齊都站了起來，遠離了桌子上那香檳和那鮮花。唯獨一個人沒有動：陸蕊！

    事實上，陸蕊不僅沒有站起來，她還伸手將裝了香檳和鮮花的竹籃拉到了她面前，接著只見她探身深深的吸了一口。

    下一秒，陸蕊猛地咳嗽了幾聲，她邊咳邊冒出了一句，“有毒?！?/br>
    聲音不是那么大，但已足夠所有人聽見。一瞬間，我們的目光齊齊將女領(lǐng)班鎖定住，我們這么多人在這里，諒她也不可能有本事逃出去。

    卻不曾想，聽到‘有毒’二字，這名女領(lǐng)班不僅沒想著要逃跑，她居然還猛地轉(zhuǎn)身過來，一張精致面容的臉上滿滿都是驚駭與不敢相信。

    這是在表演嗎？如果是的話，這個女人的表演功力只怕得跟陸蕊有的一拼。

    ‘有毒’二字傳出，女領(lǐng)班再也沒辦法保持鎮(zhèn)定，她慌了，慌得不行的她立即就轉(zhuǎn)向我們這些人里面她唯一認識的方文龍，“方老板，您的朋友是在跟我開玩笑是不是，請千萬告訴我他們是在開玩笑。”

    女領(lǐng)班確實是急了，她急的語氣里都帶著一股近似祈求的渴望。不過想來也正常，她知道方文龍是什么人，所以不蠢的她必然也就知道如果那花和香檳真有毒的話，方文龍會怎么對付她。

    方文龍搖了搖頭，本就光頭的他，如果不笑，那張臉就著實可怕的很。“回答問題！”方文龍冷冷言語。

    聽到這話，女領(lǐng)班的雙腿有點軟，險些就直接跪倒在地，“廚房，廚房，經(jīng)理知道方老板來了，她讓我送來的?！?/br>
    答案傳出，不用多說什么，方文龍立即朝外走去，見狀我和夏子嫣趕忙跟上，其他人被留在了房間里。

    有柳芳在，還有一個可以嘗百毒的陸蕊在，特別是有小五在，他們是安全的。

    方文龍熟悉這個地方，晚飯時間人滿為患的餐廳里，他帶著我們急速穿越過去，直奔隱藏極深的廚房。

    但是不對，情況十分不對。走在偌大的這間餐廳里，說不上什么具體原因，我感覺十分不好，仿佛我們被盯上了一樣。

    “方老板，停下來。”受著那股糟糕的感覺影響，我不得不立即開口喊住方文龍。

    方文龍被我喊停，他扭頭過來疑惑不解的望著我。

    他會疑惑不解，我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夏子嫣為什么也露出了同樣疑惑不解的表情來。難道我是杯弓蛇影，感覺錯了？

    “你沒有感覺到有什么不對勁嗎？”我問夏子嫣，話語出口這一瞬，我心臟跳動的陡然劇烈起來，‘噗通噗通！’

    伴隨著心臟的劇烈跳動，我都能感覺到額頭冷汗在死命往下流，瞧見我的模樣，夏子嫣和方文龍都立即急了。

    方文龍還問了一句，“怎么回事，中毒了？”

    話音剛落，我都還沒能想通我是怎么中了毒，我身后就傳來了一道明顯熟悉的聲音，那是小五的聲音。

    我掙扎著扭頭回望，小五帶著那名女領(lǐng)班走了出來，其他人都跟在了他身后，也都一起出來了。

    小五說的是，“果然還是這樣，他們預(yù)料到你們認為他們不會如此之快就展開第二波攻擊，他們成功了?！?/br>
    小五說的慢條斯理，但聲音倒是不小，他像是故意在說給餐廳里那些客人說一樣?！跋墓媚?，扶好你未婚夫，他不能倒下，一倒就沒命?！?/br>
    呵！什么玩意？什么叫做一倒就沒命？我是目標？

    聞聲，夏子嫣小臉都皺成了一團，她臉上滿滿的盡是自責(zé)。立即，夏子嫣用她那小身子撐著我靠在了墻上，杜鵬等人也已經(jīng)都趕到了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