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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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那張傻笑的臉,舒沅又一次開始反胃起來。 她在餐桌上不好表現(xiàn),刀叉在瓷盤上不留神剮蹭出聲,一下尷尬起來,只得借口吃飽要去補口紅,到洗手間站著冷靜了一會兒。 出門時,正看見某個不知名的服務(wù)生貼在蔣成身邊。 說是結(jié)賬,其實那低頭聳腰的動作實在夸張了些,貼得太近,然而蔣成對此并沒有什么異狀:這些年來狂蜂浪蝶不斷,他早修煉出了眼不看心澄定的道行。倒是一扭頭,瞧見舒沅出來,才忽的笑起。 “阿沅?!?/br> “嗯。結(jié)完賬了?” 得到肯定的答復(fù)后,舒沅平靜抬眼,掃過那女服務(wù)生面上尷尬神態(tài)。 她什么話也沒說,拎包走了,蔣成牽著她的手。 這頓所謂的西班牙菜吃得意興闌珊。 觀光電梯一路向下到地下車庫的路上,舒沅胃里一直不太好過,無論是火腿抑或海鮮,用著獨特的方式烹調(diào),配著冷湯或面包,她的味蕾除了感覺到辛辣或膩味之外總別無他物,以至于吃的時候時常走神,恍恍惚惚想起,蔣成之所以會以為自己喜歡西班牙菜,或許也只是某天隨口一提,他從此便非要覺得自己喜歡且永遠(yuǎn)一成不變罷了。 她不想解釋這其中變化的原因,因為不用想她也知道,蔣成會用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看過來,然后很平和很溫柔的問:“那沅姐,你現(xiàn)在喜歡什么呢?” 他總因一些小事感到受傷。 即便是風(fēng)馬牛不相干的兩件事,但是蔣成總是善于聯(lián)想,就像在她看來,他并不算太愛她,卻深諳她的軟肋。無論是情動時隨著微聳的顫溢出的“沅姐”,抑或是溫柔威脅她時的“沅姐”,他每次這樣喊她,無異于就是在暗示她慘淡青春時最無望的一場單戀,像放牛郎在牛面前吊一捧鮮草—— “蔣成?!” 舒沅一聲驚呼。 就在她胡亂漫想的當(dāng)口,一貫不怎么在外頭表露真實情緒的蔣成,忽而在電梯到達地下車庫那一刻拖住她的手,拐向另一側(cè),那是個監(jiān)控盲點,一片臟兮兮的角落。 他護著她的頭,卻把她往墻邊逼,白裙子蹭了灰,不再潔白無瑕。 舒沅有些薄怒,一張雪白的面皮瞬間紅潮翻涌:“蔣成!” “阿沅,你最近為什么總是不開心?在想什么?” “蔣成,放開我,我不喜歡這樣?!?/br> “那以后都不這樣了,就這一次?!?/br> “我說了我不喜歡這樣!這是我新買的裙子!” 他像是被她無處可逃的窘迫逗笑。 這么多年總是這樣,他一笑,那兩顆小虎牙又露出來尖尖,酒窩也還在,好像他只是抽條了些,長開了些,面容依舊還和當(dāng)年那個漂亮得不可思議的男孩重疊。 而后他輕而又輕地,湊近吻了她臉。 孩子氣地“?!币宦暎挥嬢^她總涂得狼狽的粉底早已斑駁,他輕聲說:“我給你買新的,很多很多新的?!?/br> “……你到底要干嘛?!?/br> 她平靜下來,不知是為突如其來的吻抑或是熟悉的稱呼,許多情緒倏而偃旗息鼓。 而他也坦誠,不閃不避,直言:“我不喜歡你在外面穿白裙子?!?/br> 他足夠高,所以一傾身便輕易將她抱緊。她圓圓的,rou乎乎的,抱起來很充盈。 過了會兒,他又重復(fù)了一遍,這次稍微改變——全盤改變了些字眼,或許他自己也意識到不對。 蔣成說:“老婆,好愛你?!?/br> “我們?nèi)コ匈I黃豆,明天讓趙嬸回來給你弄豆?jié){,或者讓她去買。她弄完就會走,然后我陪你吃早餐,好不好?” 舒沅沒說話。 她覺得好笑,但她被蔣成抱得不舒服,連笑也悶聲悶氣。好半晌,直至他放松了力氣,她才得以抬起頭來,張了張嘴。 她還以蔣成一個單音節(jié):“哦?!?/br> 不肯定不否定,只是接受,點頭。 給了就拿,不給也無所謂。 蔣成的臉色一下變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蔣和隔壁小鐘同樣都是出自名門,對比起來,真正出生就是太子爺?shù)男∈Y,其實還活得更金貴些。 如果說寫小鐘的時候,是想寫名門貴子修養(yǎng)端莊的一面,溫柔的一面,那么小蔣就是一個更真實的、更貼近于人性的“死有錢的”——出身正,獨子,家里沒小三,父母恩愛,驕縱長大,看起來修養(yǎng)溫柔,其實骨子里該看不起的還是看不起。 這本是純感情流,如果要一句話總結(jié),除了“姐是個平平無奇結(jié)婚小天才”,大概還有什么,“那些年我和胖妞不得不說的故事”、“她是如何征服了我”、“老婆真香”吧。 總之我是越寫越香了哈哈哈。 這章繼續(xù)發(fā)紅包,謝謝大家=w=。感謝在20200429 23:08:55~20200430 11:48: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冬冬 5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十三你乖一點吖! 10瓶;大魔王的少女心 3瓶;zjzdoyouknow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章 舒沅其實心里門兒清。尤其是對于蔣成最近突然開始頻繁留宿家中而非忙于公務(wù)腳不沾地的表現(xiàn),她幾乎不用猜也明白用意。 畢竟,雖然他一向只享受站在世界中央,永遠(yuǎn)意氣風(fēng)發(fā)。但疑似后院起火的焦慮還是會令他有點控制不住情緒,而這其中最顯著的表現(xiàn),就是他開始變得黏人,示弱,小心翼翼。 無論是死活拖著她去買早餐也好,“一不小心”剃須刀片劃破下巴喊她幫忙處理傷口也罷,甚至于非要賴在床上跟她一起辦公,吃飯時候的挑三揀四,這些或許在別人看來是煩人的各種脾氣,對他這種從小到大眾星捧月,實際上極度自我中心且驕傲的人而言,都是無比的讓步。 他無非是在暗示著他的生活離不開她。 然而舒沅依舊熟視無睹,以不變應(yīng)萬變的沉默或偶爾的順應(yīng)仿佛牽拉風(fēng)箏的線,一松一緊,只不過從前拉著風(fēng)箏線的人是蔣成,如今轉(zhuǎn)盤卻偏偏交到了她手上。 “阿沅?!?/br> “嗯?” 是夜。 蔣成躺在她腿上,隔著枕頭,濕淋淋的頭發(fā)鋪上枕巾,平時叫各種各樣摩絲發(fā)膠塑起的蓬松短發(fā)比大多數(shù)男性都來得長些,他本就有些女相,這樣瞧著更有些詭絕的漂亮。 雖然他是極不喜歡別人用漂亮這種字眼來形容他的。 舒沅拿著吹風(fēng),漫不經(jīng)心地開最低檔幫他吹頭,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梳弄他那軟乎乎的頭發(fā)——其實他平時并不這樣賴著她,心情好的時候他總是自矜自傲,這會兒乖乖貓在她旁邊,難得讓她種有短暫的溫馨感。如果不說話的話,她甚至恍惚會以為他們之間還是很多年前最好的時候。 可惜,讓心有所圖的人不說話到底是不可能的。 “阿沅,為什么前幾天吃飯的時候,別人跟我靠那么近說話你都不生氣?你不是很討厭那些新聞,每次臉都?xì)獾冒櫚桶偷摹!?/br> 他安分了沒幾秒鐘,又在沒話找話:“不過你放心,我對她們都沒興趣。好無聊,真以為把衣服往下拉裙子往上提別人就會湊上去?自己把自己當(dāng)貨賣?!?/br> 舒沅早習(xí)慣了他骨子里那股傲氣,懶得搭話。 比起搭話她甚至更樂意玩他的頭發(fā),軟而細(xì),永遠(yuǎn)不打結(jié)不分叉,像是老天爺都從頭到腳偏愛他。 蔣成卻不滿意她的態(tài)度,腦袋一擺,從她手中掙開。 “不吃醋嗎?”他又問,語氣變得奇奇怪怪,“阿沅,你不覺得不開心嗎?” “你指哪一個?” “什么哪一個,你……” “是前兩年跟你傳緋聞?wù)f你包養(yǎng)她的女明星,還是上個月非要纏著你去度假村的那個什么什么劉?結(jié)賬的服務(wù)員也有很多個,是上次自助餐那次還是去酒莊那次?” 她就像是在數(shù)廚房里雞蛋剩幾個,抑或是報數(shù)文件頁碼,語氣平靜如古井無波。 然而,明明這才像是夫妻間猜忌全面爆發(fā)的征兆,蔣成卻并不生氣。相反,每聽她數(shù)出來一個,他臉上的興味就滿溢一分,末了,也不顧自己頭發(fā)還沒干,便猛地起身,一把壓住她。 她身上那絲綢睡衣的前襟登時全被他染得濕透。 而他一雙桃花眼彎彎,盯著她不住皺眉的表情、試圖別開臉逃避對視的短暫驚惶,近乎惡劣地由衷發(fā)笑。 “蔣成!你真的很重!” “喔,”他蹭蹭她肩窩,稍微起來些,仍悶聲抱怨著,“阿沅,有時候真的想不明白你腦子里想什么。她們有什么值得你妒忌的,一個個臉像錐子,打針打得表情都做不出來,還以為自己很漂亮,一走近,香水味就嗆得我噴嚏打個不?!?/br> “好了,你起來。頭發(fā)沒吹干?!?/br> 舒沅推他起身。 他卻像是找到了最好玩的游戲,偏要仗著力氣大作弄她,兩個人在床上跟小孩兒似的你推我進。 “阿沅,你常偷偷生氣對不對?” “我沒有,你起開。” “你從不說出來,只會苦哈哈的?!?/br> “難道我還要當(dāng)眾撒潑?” 撒潑。 舒沅撒潑? 他像是被戳中了某個笑xue,沒忍住,忽而埋在她頸邊大笑起來。 換了過去,舒沅最喜歡他這樣,得開心得跟著笑彎了眼。 然而換到現(xiàn)在,她簡直氣得忍不住翻白眼,心里只直咕噥著:來了,又來了。 在世人面前永遠(yuǎn)風(fēng)度翩翩的蔣少,前途無量的商場新貴,生來就叼著金湯匙長大的蔣成,看起來比誰都善于紆尊降貴,實際上對所有人的阿諛奉承都嗤之以鼻??雌饋肀日l都沉穩(wěn)持重,其實比誰都幼稚、頑劣、自私。 不就是喜歡她因為他斤斤計較的樣子嗎? 她任他毫無理由地笑完。 依舊鬧不過笑得都沒了力氣的某人,最后只能放棄,掛起免戰(zhàn)牌,氣喘吁吁地做手勢示意“stop”。 可當(dāng)然也不會全讓蔣成稱心如意。 等他停了手,她還偏要強調(diào)一句:“我只是覺得她們都腰細(xì)腿長的,很好看?!?/br> 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你才是順帶的。 果不其然,蔣成聞聲,臉上笑容當(dāng)即一滯。 等回過味來,這人立刻想也不想便冷嗤:“有什么好看的?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現(xiàn)在的人都瘦得只有骨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