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做了一晚上噩夢。

    具體情節(jié)是記不太清了，你只知道大概是一只可憐巴巴的小白兔被一只紅毛狐貍翻來覆去的欺負折騰，哭得那叫一個凄慘。

    可你這幾天明明沒有看動物世界。

    不過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早上你吃完飯的時候又被喬治堵住了，他說你一下課就要開始學(xué)跳舞了。他會去接你。

    “……”

    你并不想學(xué)跳舞。更不想讓他來接。

    這還是你第一次想讓魔藥課再長一點。斯內(nèi)普教授似乎比喬治還要好那么一點。一點點。

    但是不管你怎么祈求上天，下課鈴還是催命符般的響起了。

    蒼了天了夭了壽了……

    你頭一回的沒擠進第一批沖出去的人群，而是慢到不能再慢的蝸牛似的磨蹭著，恨不得腳就長在地板上。

    但是再怎么磨蹭也該來的總會來……

    你還是走到了門口。一只腳剛剛踏出門檻，左手腕就被突然握住了。

    “不想離開老毒蛇的蛇窟？”喬治輕快的說，等了你半天卻沒有什么生氣要算賬的神情，“你可是我見過的頭一個，瓷娃娃?！?/br>
    他的玩笑話你半懂不懂，干脆就左耳進右耳出，沉默的被他拉著走，七拐八拐，到了個空寢室。

    “就在這里吧?！眴讨瓮崎_門領(lǐng)著你走進去，“瓷娃娃，你有一點關(guān)于跳舞的基礎(chǔ)嗎？”

    你盯著他此刻都能稱得上“溫柔”的表情，心尖愈發(fā)毛。

    反常必有妖。

    你打定了主意，要小心警惕他的一切舉動。就是眨眨眼都要提高警戒度。

    喬治微微俯身，笑意吟吟的望著你，而你則繃緊了身體，生怕他下一秒就掏出什么可怕的東西扔你臉上。

    大概是看出了你警惕懷疑的態(tài)度，他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不過只一秒，熱絡(luò)的笑容又掛了起來，只是似乎虛無了幾分。

    “不用這么警惕，小瓷娃娃。”他用一種輕佻的語氣說道，“我會好好教你的?！?/br>
    你抿起唇，對上他的眼睛，并沒有因為他的這句話而放松下來。

    喬治握在你胳膊上的手慢慢收緊了。他盯著你，臉上的笑幾乎成了個空殼子。

    你下意識扭過了臉避開他的眼神?？諝獬良畔聛?，有那么一秒，你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然而他不過是直起了身。

    “那我們現(xiàn)在就開始吧?！彼纳ひ舻故且蝗缂韧剌p快，你卻還是察覺到了一絲模糊的異樣，只是也具體說不出什么，“現(xiàn)在把手放到我的腰上?！?/br>
    “……”你蜷起指尖，有些耐不住的皺起眉。

    你并不喜歡和別人親近。在你親密圈子里的人除外。你只黏他們。

    而喬治并不是。相反，他還是你極力想躲避的那一類。

    你咬著唇，內(nèi)心翻涌著抗拒的情緒。你甚至分不清你要不要把它們壓下來。

    “……”

    你干巴巴的站在那里，喬治也沒有再說話催你，只是垂著眼睛慢慢掃視著你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最終還是勸服了自己，抖著手輕輕揪了一點他腰側(cè)的毛衣。但眉頭已經(jīng)忍不住的皺起，身體也繃得死緊。

    喬治還是沒有動作，又停了一會兒，他似乎輕笑了一聲。但又好像只是你的錯覺。

    你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不過也有可能他根本就沒有笑。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更害怕他了。

    在這種情緒的支配下，你們學(xué)習(xí)跳舞的進度十分緩慢也是非常理所當(dāng)然的了。

    你四肢發(fā)僵，還不怎么協(xié)調(diào)，在又雙叒叕一次踩到喬治的腳而你羞窘的再一次道歉，哭腔都漏出來之后，喬治喊了停。

    他拉著你在角落的椅子上坐下，托著腮仔細打量著你。

    “別哭啦，瓷娃娃?！彼浵律ひ魜砗迥?，這種態(tài)度又一次讓你驚異，“我就那么嚇人？你就這么討厭我？”

    你的抽噎聲停了一下，偷偷抬起眼看他，喬治似乎是有些無奈的沖你微微笑著，面目非常柔和。

    “……”你抿了抿唇，又把頭低了下去。

    平心而論、平心而論，喬治長得也挺好看的，至少非常符合你的審美。這樣一個清俊少年放軟面目和嗓音哄著你，著實讓你的警惕和抵觸不大能再升起來。

    但你除了這種態(tài)度，并不知道還能怎么樣與他相處。

    “瓷娃娃，”他又喚了你一聲，“你對我是不是有很多誤解？”

    你咬住了嘴唇，第一反應(yīng)是那是不是誤解你心里沒點逼數(shù)嗎？但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雖然他現(xiàn)在也沒有笑，但你也做不到惡聲惡氣的對待他了。

    空氣安靜了一瞬，無數(shù)清淺的浮塵肆意的飄著，帶來一種別樣的喧鬧。

    你聽見喬治輕輕嘆了口氣。很輕很輕，卻似乎挾裹了無數(shù)沉重的情緒，壓得你一瞬喘不過氣來。

    “……要喝點水嗎？”他好像又打起了氣，嗓音變得重新輕快起來。

    你抬起頭看著他，因為殘存的淚珠讓視線變得很模糊，喬治似乎還是在微微笑著。

    你慢慢點了點頭。

    他給你推過來一杯水，你小心的舉起來，喝了兩口。

    你開始以為那是水，但一入口又發(fā)現(xiàn)帶了很淡的草莓香氣，再一品又有些像橘子。

    你懷疑自己的味覺出錯了，舉起來看看，是透明的液體沒錯，再喝兩口，好像那只是錯覺。

    可能就是錯覺吧。

    水溫很合適，你小口的喝了個干凈，似乎舒服了一些，神經(jīng)再沒有那么緊繃了。

    喬治把杯子收了回去。

    你看向他，他也在看你。這次沒有了淚水的遮擋，他的面容無比清晰的浮現(xiàn)在你的眼前，眉頭微微皺著，嘴唇抿起，似乎并不是像平常那樣開心。

    “你心情不好嗎？”你問他。

    喬治愣了一下，嘴唇又抿了抿，纖長的眼睫垂下，遮住淺褐色的眼珠，沒有回答你的問題。

    你心中莫名多了幾分愧疚，手緊了緊，“是因為我對你態(tài)度不好嗎？”

    這次他把眼睛抬了起來，深深的望著你。

    你莫名覺得他的表情有些難過，于是很快道歉：“……對不起。我只是……只是有些害怕你的惡作劇?！?/br>
    你垂下頭，手指糾結(jié)的擰成一團。

    “我不喜歡被很多人盯著看……也不喜歡聽見自己的名字在很多人嘴里出現(xiàn)。”你磕磕巴巴的說，為了安撫他第一次把自己的情緒完全展露出來，“雖然我并聽不懂……但是我討厭這樣?！?/br>
    “如果是這樣的話，”喬治翹著嘴角微笑起來，“該道歉的人是我，對不起瓷娃娃。我不會再對你惡作劇了?！?/br>
    “誒！”你受寵若驚的望著他，“真的嗎！那謝謝你！”

    你拉著凳子往他旁邊坐了一點，手也抓住了他的胳膊，“那你邀請我當(dāng)舞伴不是為了惡作劇嗎？”

    “怎么會?！彼p輕笑著，“哪有人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br>
    “這種事情？”你困惑的追問，身子下意識繼續(xù)往前傾，幾乎要貼到喬治的身上，你甚至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橘子味道。

    “嗯。”他的眼神和嗓音一樣輕柔，像是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我只想和自己喜歡的姑娘跳舞，瓷娃娃?！?/br>
    你呆住了。